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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我没有家 ...

  •   不到一天的时间内,沈晏温和白暮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沈晏温没有听见白锐铭和闵佳惠的对话,如果他没有目睹白锐铭的罪行,他真的不愿相信,白锐铭和自己有血海深仇。

      真相被揭开,约定好的第二十次看海最终也没有履行。

      这一点,沈晏温还是感到庆幸。
      否则…他要是真的和白暮结了婚…父母九泉之下肯定是永不安宁了。

      荒唐…真荒唐。

      沈晏温辞去了第一小学的工作,转头去了纪念林墓园。

      他跪在戴鑫淼和沈滔的墓碑前,泪如决堤。

      现在他最对不起的无非是自己的父母。

      如果早知道白家和他们家是仇人,沈晏温怎么都不可能和白暮来往,不可能住在他们家里,更不可能…爱上他。

      就这样跪了一整个下午,沈晏温才离开。

      北京的夜晚很喧嚣,天黑后整座城市更加绚丽斑斓。
      走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沈晏温安静地留意与她迎面而来的每一张脸,他们中有下班后匆匆赶路的白领,也有牵着孩子逛街的母亲,三五结成群的女学生,勾肩搭背的男孩子,还有相互搀扶前行的老年夫妻。

      沈晏温目不转睛地看着老年夫妻从身边经过,又转头目送他们走远。

      其实这些景象落在沈晏温的眼中,全是虚无。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累过了。研究生时期繁重的学业都从没让他崩溃过。

      没有什么是比知晓自己的爱人是仇人更加痛苦了的吧。

      沈晏温甚至有一种错觉,好像心脏麻木得已经停止跳动了,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涂抹着浓浓奶白色的哥特式建筑闪耀着急促的霓虹灯光,酒吧的夜景诡谲,觥筹交错间暧昧的色调侵蚀着麻醉了的人们的心。那酒瓶在左手与右手之间,乖顺地游动着,上下弹跳,温驯而矫情。

      沈晏温将杯口用柠檬汁浸湿,倒扣在细盐上,先尝一下杯口粘的盐,再大口喝下,酒液一路烧燎下去从胸口里腾起一蓬火来,柠檬的酸涩与酒的热辣混合成的味道让他上瘾。

      沈晏温喝了一杯还觉得不够,再要了一杯,又仰头一口喝下。

      不一会儿,酒劲儿上来,他单手支撑着额头,眯起眼望着身旁兴奋扭动的男男女女,昏暗暧昧的灯光下,他们快活的猜拳,跳舞,喝酒,好似被这座璀璨繁华的城市吞噬掉了所有烦恼,尽情地挥洒着健康与汗水。

      手机响起,沈晏温看清了来电显示的姓名,才接听:“喂…。”

      打这个电话,是闻黔思考再三的决定。本来事出当时他就想打电话,但他知道沈晏温一定需要一个人的空间,就一直等到了现在。

      那头传来的嘈杂声盖过了沈晏温的“喂”字,闻黔顿时明白了过来。

      “晏温,你在哪个酒吧?”

      哪个酒吧…。
      这是…哪啊?

      “ice…cool。”
      沈晏温确定了后,才回答闻黔。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闻黔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便出了门。

      进了酒吧,闻黔一眼看见里桌还在灌酒的沈晏温。

      他疾步上前,夺过了沈晏温手里的酒杯。
      “别喝了。”

      沈晏温酒量本来就差,还逞强喝了好几杯,此时他醉眼朦胧,双眸蒙上了水雾,脸蛋和嘴唇都是红红的。

      见闻黔来了,沈晏温咧开嘴笑了起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好,确定是醉了无疑。

      “走,我带你回家。”
      闻黔把沈晏温拉了起来,扶住他的肩。

      “我没有家…。我没有家。没有…。”
      泪水夺眶而出,沈晏温路都走不稳,闻黔只得搂着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回我的家。”

      坐在车里,沈晏温流了一路的眼泪,嘴里念了一路“白暮,我恨你”。

      在别人眼里,沈晏温最该恨的无疑是白锐铭,但闻黔很清楚现在沈晏温对于白暮的恨是不少于白锐铭的。

      尽管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错就错在,他是白锐铭的孩子。

      沈晏温喝了很多酒,一挨到枕头,立马就睡着了。

      闻黔打了一盆热水来,毛巾浸湿后拧干,手轻轻拨开贴在沈晏温额上的发丝,给他热敷了一下额头,再给他擦了擦脸。

      沈晏温已经在熟睡中了,他的眉头却是微皱的,眼尾也还泛着红。

      像极了一只可怜的小兔,任谁看了都心疼得紧。

      “这样的痛苦…为什么要让你来承受?”
      闻黔也忍不住湿润了眼眶,手覆上沈晏温的脸颊,一下下轻抚着。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替他来承受这份痛。

      这是白暮脱离生命危险的第三天。
      这两天所有的亲戚都轮流来医院照顾白暮,他的身边每时每刻都有人陪着。
      无疑是为了不让他再有什么闪失。

      他们都认为白锐铭犯下的错,与白暮是没有关系的,他已经很可怜了,要更疼爱他照顾他才行。

      躺在床上的这几天,白暮食欲不振,精神萎靡,但他的思维没有停下来过,想了很多很多。

      想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沈晏温。

      他想到无数次自己的任性,无数次失落都有沈晏温的安慰,想到他们一起去过的每一个地方。

      他想到五岁时第一次见到沈晏温,就把他弄哭了。可他笑起来是那样温暖明媚,就连害羞时的眼神也是无比纯真。

      他想到第一次接吻,是沈晏温主动吻了他。共度生死的那些时刻,每一次都是沈晏温放弃自己,选择了他白暮的生命。

      可事实上呢?

      他是杀人犯的孩子,是和沈晏温不共戴天,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

      二十年…一起走过来的二十年,到这里就是句号了吗?

      沈晏温当着他的面,扔掉了戒指和手链,亲手撕毁了载满他们的回忆的相片。

      “我恨你”三个字,像刀一样狠狠在他的心上扎着。

      是啊…他该恨我。

      我们之间…结束了。再也没有以后了。
      那些美好的日子…再也不可能拥有了。

      白暮从没想过自己和沈晏温会分开,更没想过会是以这样残酷的方式。

      闭上眼睛,脑袋里全是沈晏温,睁开眼睛,脑袋里也全都是沈晏温。

      白暮深知,自己不可能放得下沈晏温。

      不管他多恨自己,就算他们是仇人,可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忘就忘的。

      晏温…我还爱你。只爱你。

      *

      为了尽快让自己忘掉过往的一切,重新开始,沈晏温离开了北京,回到了安徽。

      与他一同前往的,还有闻黔。

      他们合租了公寓,刚开始的几天,闻黔试图说服沈晏温到处玩玩,但他依然颓废不堪,待在房间里什么也不想做。

      我已经离开了有他的城市…为什么每天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还是他?

      我难道要一直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带着仇恨,过接下来的日子吗?

      回来不就是要重新开始的吗?

      清醒过来的沈晏温终于下定决心要好好生活。

      他和闻黔进入了同一所小学当老师,闲暇时间闻黔会带着他吃喝玩乐。

      表面上,这是闻黔帮助沈晏温尽快从痛苦中走出来的最好的办法。

      只有闻黔知道,自己想成为沈晏温的避风港,想成为可以给沈晏温带来幸福和温暖的人。

      想和他在一起,陪着他,守着他,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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