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府谈恋爱》三叉路口

3、参加晨会

　　芦荻之前问过黑无常。晨会一般每周一次，阎王把鬼官们聚集起来，商讨一下有争议的事情。陪判官大人开会很简单。因为他不像地府其它鬼官一堆麻烦事，要去府里接，要准备小本本把他们会上一堆破事都记下来，还要给端茶倒水的。芦荻只需要按时到阎王殿，和判官大人一起入场就行。
　　芦荻在镜前整理着自己的制服。脸圆了些，鼻梁塌了些，肚子瘪了些，看着反而比在阳间年轻可爱些，大体还是和阳间时差别不大的。毕竟是那么大的一个车祸，只改变了一点点容貌，芦荻已经很满意了。考虑到昨夜判官大人可能已经对他印象不好，他非常谨慎地，早早地在卯时一刻就出了门，准备去判官大人的府上，接上他一起走。
　　“大，大人？”芦荻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判官大人怎么会站在他家门前，可能是熬了夜，他眼睛有些红。
　　“我们走吧。”判官大人侧了侧身，示意道。
　　通往阎王殿有专门的官道，比起鬼街要冷清许多。但是显然，自己家的大人应该很有声望，一路上都有官员远远冲他打招呼，他只冷冷点点头，最多答上一两句，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冰山啊冰山啊。”芦荻心想。
　　越接近阎王殿，芦荻越是紧张。即将见到的这群鬼便是地府最大的官了，这些鬼官掌管着阳间生死福祸，风水命运，在阳间，那就相当于是见到大佬们。芦荻依稀记得，在阳间，像这种大佬们开会那氛围都是刀光剑影，谈笑间几个生意上亿的那种。
　　一进会议室的门，芦荻就觉得自己仿佛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了。这些鬼的脸他在新鬼指南都见过的，但是仅仅是头像。谁知道，现实中他们穿这样啊！穿着一身皮衣皮裤朋克范那个，是狱府大人，旁边那个一身机车服的应该是他助理，几个穿着武士服的应该是掌管狱府各司的官员。阎王左右分别坐着6个鬼，穿着倒是挺正式的，一水的黑色西装紫灰色领带，就是都翘着二郎腿，巴巴地坐在那看着一个身穿Lolita裙的女鬼正拽着一个身形微胖，穿着黑色对襟开衫，胸前绣着四爪龙纹的男子的胳膊撒娇。芦荻回忆了一下指南，那女鬼应该是鬼民府的大人，她身后还跟着一群挺二次元的鬼。那男子应该就是阎王了。地府的老鬼冥币都花不完，所以都大把大把地在自己身上花钱，利用“驻容”法术维持自己俊男靓女的形象。这阎王竟不是个外貌协会。
　　“哎呀哎呀你就批了嘛，人家工作实在难干呢。”鬼民府大人正撒着娇。
　　“我批啥批，这事你要跟狱府大人商量。”阎王把玩着自己脸上的肉肉，温声说道。
　　“他不讲道理，我不和他聊。”
　　“到底谁不讲道理，你张口就要扩一千平。咋的，你干脆给我们狱府挤到阳间去得了呗？”狱府大人甩了甩刘海，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欺负我！”
　　“.....”
　　阎王一边无奈地护着被鬼民府大人越扯越宽的袖子，一边朝着几个鬼差的方向疯狂使眼色，问道：“还有何事要商议的？”有几个鬼差便上前去，接着说起近日的一些公事，都是鬼民城基建绿化这些事。
　　芦荻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观察着四周，发现地府的鬼官还真不少，今天当场的就有一百来个，还有出差的，怪不得一直说编制冗余。各个府的鬼差无论在穿着风格还是行为举止上都各成体系，狱府的□□风，鬼民府的Lolita风，判官府的宋代风格，应该都是源自各府大人的喜好。看来，地府也不免“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现象。
　　“还习惯吗？”判官大人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芦荻转头，见判官大人一双黑眸凝视着自己。说实话，在阳间上班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气场强大的人，但是像判官这样不怒自威的人却也少见。
　　“啊，习...习惯什么？。”芦荻咬了咬下嘴唇，懊恼地暗想，自己作为助理首要做的是如何能够平静地与大人交流，否则他可能觉得自己招的助理是个结巴。
　　“在这里的生活。”
　　“还好，哦不，是挺好的，一切都意想不到的顺利。就是我在阳间原来一直运气不太好的。小时候，就是那种树上掉一坨鸟屎精准砸到我，走在路上莫名其妙摔跤，高考差一志愿分数线一分直接掉档到三志愿，参加面试路上出车祸，那种小的倒霉事好像总是围着我。所以我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特别努力才能做到别人一般努力就可以做的事，一点都不敢侥幸。可是我来这里就遇到黑无常他们，对我都很好。后来我又莫名其妙当了鬼差，也分到听不到鬼叫的房子，就有种运气突然找上我的感觉。”芦荻看着判官大人，认真地细数着在阳间和来这里的。
　　判官大人眼神微黯，喃喃说道：“会有的。”
　　“啊，有什么？”芦荻不解。
　　“很好的运气。”判官大人看着他微微一笑，眼神坚定清明。
　　芦荻感觉对话有一丝奇怪。但是大早上被祝福总是开心的，他望着眼前这个穿着雅青色宽袖官服，不怒自威的男子，不由咧嘴笑道：“嗯！我也觉得。”
　　晨会开始的没有征兆，结束的也很突然。阎王一挥手，众鬼差便各自散去。判官府众鬼都簇拥着判官大人往外走去。芦荻这才瞧见艳鬼站在最后，朝着他挤眉弄眼。
　　“大人刚刚给你派工作啦？！”艳鬼问道。
　　“没有啊，就是问我来了之后还习惯吗什么的。应该就是寒暄一下吧。”芦荻斟酌了一下，没有描述那段奇怪的聊天的内容。
　　“寒暄？”艳鬼绕着他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圈，凑到他耳边说：“你要小心了。可能是天将降大任于你。”
　　“哈？”
　　“大人每次与我寒暄，都是为了借钱。”急色鬼可能是想着大人终于准备换个冤种债主剥削了，声音显得格外兴奋。
　　“大人他，很缺钱么？“芦荻知道，为了维持经济秩序，地府存在一些基本生活外的付费项目，比如娱乐活动、使用高级法术、托梦之类的。但是公务员的薪水还是很可观的，基本上不太担心钱的问题。
　　“我怀疑他在阳间养了个女人。”艳鬼左看看，右看看，确认没有鬼注意到他们呢，才神神秘秘答道。
　　“不会吧？”而且，这是我能听的秘密吗？芦荻有些哭笑不得。
　　“芦荻，随我出差。”大人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是。”芦荻忙跟上去，心想八卦被当事人抓包可太尴尬了。
　　判官大人倒是什么也没说，先带他回了判官府取生死簿。生死薄上突然有数十个名字忽明忽暗，意味着阳间将有一场不小的灾难。黑白无常已经在鬼门关等待，向鬼门关守卫交了通关文谍后，他们迅速定位了目的地，来到一个四星级酒店门口。
　　漆黑的夜里，灰蒙蒙的天空飘着淡淡的雾，触手一阵冰凉。酒店大堂是灯火通明，中央空调的暖风簌簌地涌动着，前台服务员正坐在椅子上打盹，一片温暖祥和的景象。任谁也无法预料，再过一刻，这里的人大部分都要去地府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