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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 7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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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汤药被打碎在地。
屋外大雨倾盆,寒风凛凛。
可怜巴巴的小谭济双手抱胸,下颚紧贴在胳膊上,不停地哈气给自己取暖。
听着屋子里的动静声,谭济知道自己又该去煎药了。
旁人都说他笨。
谭济不这么觉得。
他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小聪明在身上的。
比如,他早知道太子殿下不会好好吃药,一定会打翻药碗的。
所以谭济在煎第一碗药的时候,多煎了两壶。
这里的管事也不责骂他浪费药材。
因为,太子殿下摔药这个事,这段时日天天都在上演。
这药一副就要五两银子!
谭济听着就心疼得哆嗦。
动了动冻僵的脚趾,谭济匆匆跑去后院端了新药汤来。
躬着身将药送进屋子内。
谭济从始至终头都没抬起过一下。
药送到床榻边后,谭济退出去,很有规矩的把门带上,继续守着屋门。
屋子里的凌榆,认命端起那碗药抵着云时的嘴。
云时被烫地下意识向后仰去。
云时是会拿捏人的,“你就不怕烫着父后了?”
昨日飞鸽传书来的消息,凌榆的舅父确实在云时被刺当日出了事,心悸昏迷不醒。
云时还特意把信件递给凌榆看了。
其实就算云时不给凌榆看,凌榆也会相信的。
因为云时这种能给自己下蛊的疯子,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至于云时说的会烫着父后,凌榆是不信的。
凌榆开口道:“你这蛊,若真有这么神,恐怕早就被发现了。”
云时听后哈哈大笑,伸手捏住凌榆的下颚,他可不管凌榆愿不愿意被自己碰,只要他想,凌榆就一定得乖乖受着。
云时开口道:“你的聪明,和他很像。”
“他是你父后!”凌榆可以忍下云时对他的羞辱,但绝不能接受云时羞辱舅父!
云时把话抛回给了凌榆,“啧啧,本宫自然知道他是本宫的父后,你往哪想呢?”
云时的口气,好像在说是凌榆想龌龊了,是凌榆自己羞辱了最爱的舅父。
口舌之争上,凌榆显然不是云时的对手。
眼下天冷。
云时和凌榆小打小闹了会,凌榆手里的药也冷了些,云时大发善心不为难凌榆了,自己把药乖乖喝了。
毕竟,凌榆的那一刀他是实打实的挨了。
为了伤口考虑,也得喝啊。
靠在柔软的枕头上,云时朝凌榆开口道:“为我弹首曲子吧。”
“我不会给你......”
云时截断凌榆的话,“就听《凤求凰》好了。”
凌榆自是不愿,理也不理云时,转身出门。
“那是你的朋友,谭济是吧?”云时望向凌榆的背影,“我近日学了凌迟的剐法,就拿他来试试手好了。”
傻呵呵朝凌公子露出一个笑脸的谭济,听到这话后被吓得小脸煞白。
凌榆深呼了口气,退回房内。
云时轻声问道:“生气了?”
凌榆连个眼神都没给云时,“疯子。”
看样子真把人给惹生气了,云时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语调中还带了点黏腻,“好嘛好嘛,凌榆哥哥,小时错了,不生小时气气了。”
凌榆冷声道:“你伤的心府,不是脑子。”
一向能说会道的云时,“......”
很快,云时调整好情绪,用商量的口吻想同凌榆交换,“你给我弹曲子,我和你聊聊父后的事怎么样?”
想都不想,凌榆直接拒绝,“不要用你这张肮脏的嘴,玷污我舅父。”
“哪玷污了?”云时不服,“我想同你分享的,明明是父后从我手上溜走,我却不能一早发现,错失大好机会的糟心事,你听了一定会高兴的。”
凌榆觉得云时实在太过自大,“有齐舅父在,你觉得你能像对我一样,对我舅父吗?”
云时也觉得这话有道理,“父皇眼皮子底下,我确实没那个本事,所以我千方百计想把父后从皇城里诱出来,没想到父后还真出来了,还来了浙淮,你知道我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高兴吗?”
知道父后对浙淮的事很上心,但碍于后宫不能干政不能过多的问,所以云时,时不时就会在父后面前提上两句,勾一勾父后蠢蠢欲动的心思。
他成功了。
只可惜,秦潇坏了他的大事。
秦潇仗着自己是一朝首辅,将父后出城的消息硬是压到父皇醒来,等到云时的人得到消息的时候,为时已晚,他的父皇早已带着父后走在了回皇城的路上。
辛苦苦等待那么久的机会,就这么落了空。
等云时登了基,他绝不会轻饶了秦潇。
他会让秦潇好好尝尝,他练的一手炉火纯青的剐刑。
这几日下来,凌榆知道不少关于南仕宇的事,“浙怀是南世子的地盘,他心仪舅父,你想在浙淮境内对舅父动手,痴心妄想。”
云时不以为然,“他不过就是个世子,浙淮,浙淮王说了算。”
云时突然反应过来,眯着眼看向凌榆,“你在套我话?”
凌榆嘲道:“还需我套吗?你巴不得在我面前炫耀你运筹帷幄的聪明,将所有人都玩的团团转。”
“我确实聪明。”对于凌榆的赞誉,云时欣然接受。
......
秦潇府邸内。
今日休沐,秦潇邀了宣容来切磋棋艺。
二人入神间,秦殷出现在了书房外。
听到脚步声的秦潇,抬首看向屋门,“进来。”
秦殷推开而入。
见是秦殷,秦潇开口道:“不是说孙小侯爷邀你喝酒,怎么回来了?”
秦殷朝宣容施了一礼,随后走向秦潇。
秦殷回话道:“大哥,我有事和你说。”
秦潇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说道:“阿容不是外人,你直说吧。”
秦殷抿了抿唇,瞧了眼宣容。
似乎,秦殷有些难以切齿。
宣容善解人意道:“下了半天棋,我也有些累了,可方便让我在你这相府里走走?”
外头在下雨,秦潇可不敢让宣容沾了冬雨,要有个万一,秦潇担待不起。
秦潇说道:“他能有什么大事,你且坐着,走了我就当你认输了。”
秦殷确实没什么大事,眼看大哥不肯让宣容暂时回避。
秦殷坐到秦潇身边,俯身在秦潇耳边嘀咕了几句。
随后秦殷一副做错事的反应,小心翼翼地看着秦潇。
秦潇听后啼笑道:“你直接去账房取就好了,我何时克扣过你使银子?”
宣容就当没听到他们兄弟二人的对话,醉心琢磨下一步棋该如何走,很好的给了兄弟二人说话的机会。
秦殷看秦潇挑明,也不别扭了,“管家说数目太大,要问过你的意思。”
秦潇挑眉,等着秦殷说说到底要拿多少银子,能让管家说出这话。
“是有中,”秦殷把兄弟卖的一干二净,“上回,他从花楼里被他老子揪着耳朵回家挨了家法后,他爹就断了他的月钱,他找我匀些给他,说等他爹消气了,再还回来。”
虽然秦殷解释了要银子的原因,但孙有中是个不靠谱的家伙,秦潇不会松懈。
更何况,都要管家来请示他的意思了,秦潇问道:“他要几个钱?”
“七......七万两......”秦殷说出口的时候,也不是很自信。
因为这笔钱实在是太大了些。
秦潇听后也觉得头大,“他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秦殷眼神闪烁,觉得丢人,但还是如实告诉了秦潇,“赎人......”
“什么人?”秦潇心里有了猜测。
秦殷回道:“一个花魁。”
这个口,秦殷是一点都不想开的。
架不住孙有中抱着他的腿哭爹喊娘,从他们幼时的情义一路说到如今,声泪俱下,字字泣血。
仿佛秦殷若不肯帮这个忙,那秦殷就是个冷血无情、抛夫弃子的人渣败类。
秦潇头疼,这孙小侯爷是个不靠谱的。
若是让孙府知道,是秦潇这拿的钱,让孙有中赎个青楼花魁回去,秦潇怎么面对孙家人?
但若是不拿。
秦潇这弟弟朋友没几个,孙有中虽不靠谱,但对秦殷一向很好。
阿殷都妥协了孙有中,还回来开了口,秦潇若是拒了,伤了他们二人的友情,也不好。
难办啊。
正在秦潇一筹莫展,想着拿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出来的时候。
麻烦本人找上门来了。
大雨里,响起孙有中悲伤的声音,“老殷啊!在家吗?我的玉儿,他被人赎了啊!”
“你知道赎了我玉儿的人是谁吗?皇后啊!是皇后啊!”
要问孙有中是怎么知道的,是孙有中问了怜香苑,赎走玉儿的人长什么样时,听楼里别的小倌形容的。
比玉儿还好看。
再有,叫陆容。
陆容这个名字。
陆不正是宣容生父的姓氏?
孙有中郁闷啊。
边靠近书房,孙有中边嘴碎,“你说这陛下能忍吗?这不得把皇后抓回宫去,摁在龙榻上就地正法?”
门是开着的。
秦殷走到门前,给孙有中使了眼神,假咳了几声,“咳咳......”
孙有中还沉寂在悲痛中,没察觉到兄弟的善意提醒,“你眼睛怎么了?”
秦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