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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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未知，但绝对能称得上一句群狼环伺，连声音都只敢悄然传递。
现在来看看这句求助招致的结果吧。
——淤紫掌痕横跨半个脖颈，初见时那身能轻易吸引他视线的白袍，如今脏得像是在泥地里打过几个滚，甚至现在伸手去摸对方后脑，还能摸到一手凝固的血痕。
救援人员兼罪魁祸首：“……”
我怎么觉得她待在原地还安全点呢？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克莉丝汀还在等他答复，这半天摸爬滚打过得跌宕起伏，运动量不亚于跑完铁人三项，战局暂歇，困倦终于开始后知后觉爬上神经末梢。
她听见长久沉默后有人开口，声音却像是蒙了层似是而非的薄雾。
杰森依然没分出太多注意力给她，与其说是在解释缘由，不如说是在借着叙述整理思绪。
起初克莉丝汀还能迷迷糊糊听见新队友在那细致复盘，说自己是循着歌声发现她了在求救。
随后倦意铺天盖地席卷，她困得头一点一点，本想在杰森一路分析到她的声音大概率具有对抗那汪诡异池水的特殊功效时强打精神附和两句，缓慢下线的理智却没能拦截住真实想法，“啊？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么厉害……”
好在杰森依然处在思维持续过载的专注状态里，并没有分析这声含混呢喃的意思。
直到有个仍散发着热意的物体蹭上左边肩膀，他才终于从沉思中拉回注意力，半倚在他胳膊上的少女睡得半梦半醒，俨然一副戒心全无十足放心的样子。
视线掠过顺势垂落的发丝，又停留在了那道狰狞淤伤上。
虽说伤痕主人一点介怀的意思都没表达出来，后知后觉的愧疚还是快速占据了脑海，只是这次的歉意依然没能完整表达。
徘徊在睡懵边缘的克莉丝汀不知道想到什么一个激灵惊醒，开口欲言却没能成功吐露完整字句。
当下也顾不得会不会又得罪这位阴晴不定的新队友，手指游移，脸侧强壮的肱二头肌再度沦为画板。
潜藏于最深处的记忆好像急用时永远找不到的电视遥控器，反而比清醒时刻意回忆更加清晰。
比如克莉丝汀终于意识到她此前一直通过沉睡回复精力，从长眠中被强行唤醒反而还不是最诡异。
最诡异的是在更为遥远的岁月里，自己似乎总担任着类似保护者或领导者一类的角色，充当一切都崩塌时的最后一道防线几乎是下意识，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会直白求助的样子。
如果杰森所言属实，那么倘若她真的没能成功脱身，势必不会导向什么美好结局，其中掩藏的恐怖可能性她只略一设想心脏就开始沉甸甸往下坠。
拾回的零散片段不过冰山一角，却并不影响克莉丝汀越比划越大力，若非实际情况不允许，她甚至很想拍拍新队友肩膀，再说上一句“好兄弟，感情都在话里。”杰森眼看着她写完这句话就像是完成了什么神圣使命，入睡之迅速，睡姿之安详仿佛天降陨石都砸不醒。
窗外仍是无法分辨时间的浓重黑夜，入睡的另一人连呼吸声都很轻。杰森紧盯着夜色深处某点跃动的浮尘，任由苦痛、尖啸交织的记忆再度蔓延。
他还太年轻，不知道躯体的伤痛能经由拉撒路池完全治愈，根植于内心的阴影却只会历久弥新。
笑声充斥纯粹恶意，间或夹杂着外力强行造就的骨擦音，滔天怒意还未来得及升腾而起，特殊的成长历程就已经迫使他在陌生环境里强行冷静下来，略过脑海的第一个念头纯属是在强行转移注意力。
“反正我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
虽说以前夜巡时昼夜颠倒是常事，但和身旁睡得大半身体重量都压上来的克莉丝汀一对比，他突然就很想叹气。
所幸和真正孤身一人不同的是，一旦有意关注，另一个人的存在就会变得无比鲜明。
栖息在他肩侧的重量约等于没有，同样没几两肉的侧脸却因为这个倚靠的姿势被挤出了个挺可爱的弧度。
杰森没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在这之上停留了多久，困意上涌，曾认真落于手臂的触感又清晰起来，彼时少女郑重看来的眼睛里还带着水雾，“谢谢你带我走。”
思绪逐渐沉寂，唯余一道池水中央的模糊白影。
歌声悠远，一夜无梦。
……
日光大喇喇洒在脸上，克莉丝汀几乎是被硬生生热醒的。
枪械拆解的声音撞进耳廓，比任何起床铃都催命，晨起的慵懒气氛一戳即破，目前已经明确效果的咒语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轮，受限于昨夜睡姿不正的酸软颈椎，一个完整的战术翻滚被完成得不伦不类。
杰森看她这一连串动作跟被信赖主人突然撒手丢在地上的猫似的，很克制地没有笑出声来。
靠在壁橱边的新队友手上组装动作未停，之前缠满全身绷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身……
搜刮准确名词未果，克莉丝汀思索半晌继续补充，一看就很非常适合作战的衣服，让对方本就很能打的气质显得更加的能打。
虚惊一场，她松了口气起身，手边棉质布料柔软，还有一角软软搭在腿边。再略一回想初出山洞时看到的大面积枯黄，不难推断出当前所处毗邻沙漠，昼夜温差巨大的黎明前夕，有人给她披上了一件御寒的衣物。
白袍剪裁贴身，如今却脏得扎眼只能忍痛丢弃，克莉丝汀拾起那件浅灰卫衣用力抖开，发现它刚好停留在膝盖以上几厘米——一个既不用太担心走光也不很影响行动的长度。
她和检查弹药的杰森对视一眼，后者意会地转身，顺便说起这一趟清晨外出的收获。
准确地理位置依然未知，但盘踞于此的几大势力已经大致明了，这片建筑群好巧不巧位于几大组织地盘交界，内战、雇佣兵、军火商扎堆涌现，单是混乱一词不足以完全概括形容。
克莉丝汀竭力跟上对方思路，声音因为脑袋还蒙在卫衣里而显得有几分模糊不清，“南边呢？”
身后人的流畅叙述出现一个并不明显的轻微停顿，她忙着系紧并不合脚的作战靴，听完杰森答复，也只是更坚定了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一定要紧跟对方的心，根本无暇顾及细枝末节。
穿戴整齐，克莉丝汀轻咳一声示意，杰森站定几秒才转身。搜刮到的枪支弹药堪堪满足紧急需求，更别提落脚于此之前他还招惹了一堆麻烦，扩充补给、转移据点、拓宽情报储备……样样都迫在眉睫。
最后清点完物资储备，他朝还在绞尽脑汁打腹稿的克莉丝汀招招手，“走吧。”
距离凑近，那双绿眼睛有些困惑，但更多的是欣喜，实在不像是能藏住什么心事的样子。
于是他也认真回应，尾音上扬，终于带上了点这个年纪青少年应有的蓬勃活力，“不是你让我带你走的吗？”
克莉丝汀心道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这话，身体却依然诚实地小跑着跟了上去。
街道残破，大白天也见不到一个人影，看来是已经完全丧失了作为城市的基础功能，彻底沦为战区。巷道交错，如果从高空俯瞰，只能让人联想到脉络曲折的血管。
克莉丝汀紧缀新队友身后一路穿行，拐来拐去的复杂路况没给他造成一点困扰，似乎是早已确定目的地。
仅存半截的路牌边缘焦褐，显然撤离前曾发生过大规模民众暴动，玻璃橱窗被强行打碎，货架倒塌，未被带走的商品散落满地，柜台上方白炽灯管供电不足，光芒断续，照射出被洗劫一空的收银机。
他们相继猫着腰潜入，杰森只简单交代几句，随后两人兵分两路，想在此间占地并不大的小型超市里找到尽可能多的有用物资。
类似情况下什么是刚需，杰森早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铭记于心，不影响行动的前提下能携带的补给有限，他站在货架前犹豫几秒，最终还是多塞了几条能量棒。
几趟走下来目标物品已经全部拿齐，他看向还在货架间奔忙的克莉丝汀，对方正拿着瓶牛排酱汁仔细研究生产日期，和我方务实高效的作风异常格格不入。
杰森：“……”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无语早了，背对他的少女用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塞满衣兜后尤嫌不够，拿起不远处的红酒瓶就开始比划能不能塞进自己兜帽里。
他终于忍无可忍走上去拎她衣领：“你能不能拿点有用的东西？”
不拎还好，错估对方体重的结果是克莉丝汀直接被他拎得双脚离地，杰森来不及震惊手上重量轻得诡异，只想刚好趁此机会清理她身上那堆毫无作用的垃圾。
未曾预料到伴随这个抖落的动作，大堆远超预期数量的物体丁玲桄榔掉了满地。
面粉、调料盒、长柄汤勺、花盆、床品……
被拎住后颈的长条猫猫克莉丝汀弱小可怜又无助，无力揣测新队友曲折的心路历程，只能问出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前那个最关心的问题：“喝热红酒吗？”
杰森还沉浸在自己居然抖出了个珐琅锅的震撼里：“喝……”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