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命玄玄》平东海

12、英雄归来群众迎（下）

　　“罪魁祸首？”桓萍萍愣了下：“没有的事，那只是个借口，毕竟涉及到了太多人的利益，金额也很大，有兲人很不错，至少不是个落井下石的人。除了你，这些天找来的就只有他不是来要债。”
　　“对啊对啊，这些天王八叔叔时不时送米送肉送蔬菜，比那些要债‘抢’东西的人可好多了。”字小月端着小碗：“叔，我不怕长胖，我再喝一碗。”
　　“怎么不去城里住？再怎么说，你也是立了大功的人。”后凡看了看漆黑的山洞，还有洞口呜呜的风响。
　　“在城里住了一段时间，法院也很开明，没有控制我的自由，拍卖资产后剩余的钱只要按时还清就行。”桓萍萍给小月加了半碗肉汤：“问题是在城里住，根本应付不过来，要补偿款的人太多，换了几个地方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吵吵嚷嚷，影响小月学习，不如山里清净。”
　　“我替包子给你道歉，如果不是那次晚宴，你就不会遇到现在的问题，名声还真是好坏相依。”后凡摸出一张崭新银行卡：“这里是我的零花钱，回国后我就补办了银行卡，密码是我生日，你先用来还款。”
　　“不用，我自己会想办法。”桓萍萍没接：“我还有翻身的希望，你忘记那批翡翠赌石了吗？洛老他们多年前收藏，最后用来购买灭蝗鸡的老场黑乌沙料子。法院没有扣押那批翡翠赌石。”
　　“知道，我看过新闻，但风险太大，专家估价走着上千倍，听说按照一些专家的价格统计，那批料子价值五个亿，另外一些专家估价值3000万，最低的估价只有50万，所以法院最终才没有扣押拍卖。”
　　“这一行，没有专家，只有砖家！”桓萍萍摇头苦笑：“因为先父的影响，我从大学就接触翡翠原石，那一批货是好货，但赌性太大。50万太保守，是个砖家出的价；5亿太疯狂，但也不是不可能；原石售卖价格应该在4000万左右，就是变现难一点。”
　　“这是我全部零花钱，先用着，以后连本带利还我就好。”后凡将卡放在桌上：“我和包子的订婚日期是春分后的第三周，刚好那天是我和他认识的五周年纪念日。”
　　“春分后第三周？”桓萍萍将碗放下，喝了口冷水，也许是冬天气温太低，顿时浑身冰凉。
　　“姐姐你有男朋友了呀。”字小月纠结着：“你们有孩子吗？”
　　“当然没有，小月月你忘记姐姐说的话了吗？女孩子要等结婚后才能跟喜欢的人睡一起，否则会有小宝宝的。”后凡低声教育起来。
　　“恭喜，恭喜，那天我一定来。”桓萍萍给火盆铲来通红的火炭，一时忘记了银行卡的事情，毕竟一个人的零花钱在他所欠3亿补偿款面前，就如同西湖面前的一根火柴。
　　晚饭过后，字小月又缠着后凡，若不是桓萍萍打断，两人似乎要秉烛夜谈。
　　“傍晚雾会上得很快，后凡要不赶紧回——也许来不及了。”桓萍萍走出山洞顿时愣住。
　　洁白的雾海，无边无际，时高时低，宛若一条巨龙悄然潜伏在大地，雾上得比以往都快。
　　“怎么会这样？”跟着走出山洞的后凡眼里，整个世界都被山雾笼罩，只有山洞这一座孤峰静静地飘在雾海上，宛若仙境。
　　“能见度只有三米，雾中信号几乎没有，如果你记住了来的路，不需要导航也可以走，那就尽快离开。”桓萍萍指了指山雾的北方：“你看那边更高一些的雾海正在蔓延过来，可能很快就要下冻雨或者大雪了。”
　　“叔，要不你送姐出了雾海再走回来，我一个人不怕，我——我真的不怕黑。”字小月抿着嘴：“我还有丘比特和皮卡丘陪着，不怕不怕啦，不怕不——好吧，我很怕，所以叔你要早点回来！”
　　漆黑的山洞，没有电灯，外面是呼啸的山雾，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不怕。
　　“噗嗤！”后凡被字小月逗乐了：“好了好了，今晚走不成，那就明天中午走，我记得葫芦谷的时候，中午雾会淡开，今晚就陪小月睡。”
　　“真的吗？耶！姐姐最好了。”
　　“当然是真的，不过小月你要陪姐姐打个视频，否则你包子叔叔会担心的。”后凡示意了某个可能坏事的家伙离远点，然后带着小月走向一边开视频。
　　次日清晨，整个山顶都泡在雾里，苍茫天地，不知路在何方。
　　中午，雾海散去，却飘起了雪花，大地快速变白。
　　“包子，我试了一段路，实在出不来，哪怕安装防滑链也出不来，你说什么？信号不好，听不清……”后凡发了第二次视频，也是手机电量耗尽前的最后一个视频。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寒风呼啸，大雪封山，整个世界变得洁白无瑕，一尘不染。
　　三个原本孤苦的人，奔走在雪地，丢雪球，追兔子，滑雪橇，孩童那无忧无虑的笑声温暖着寒冬。
　　哪怕是突然降临的直升机，也没有打破这一份童趣。
　　迎接来包子的，是个即将砸在脸上的雪球，出手的当然是后凡和字小月。
　　雪地奔跑的人又多了一个。
　　“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带后凡来玩。”包子温柔地揽着她：“私人直升机是租借的，费用很贵，再不走我一年工资和奖金就要全没了。”
　　“包子叔叔再见！”字小月跑了过去抢过后凡：“姐姐再抱抱。”
　　“飞行时注意山口的上升气流。”桓萍萍将一个小袋子递给两人：“里面有两瓶冬蜜，味道有些苦，但这季节的味道就这样，算作小月的学费。”
　　包子本要拒绝，却被后凡接了过去：“这是我人生的第二份工作，我教小月英语和防身术的报酬，一瓶是我们的，一瓶送给叔叔阿姨调理身体。”
　　——
　　冬去春来，血红的杜鹃开满了山野。
　　勤劳的小蜜蜂飞跃高山飞过大江，寻找着一朵朵蜜源，桃花、梨花、杜鹃花，还有悬崖下大江边的桂圆花……
　　蜜蜂还是那些蜜蜂，或许早已不是；但人还是那人，蜂场却变成了别人的蜂场。
　　拍下蜂场的神秘老板通过邮件反聘了桓萍萍，所以照顾蜂场的人还是他，只不过他变成了打工的。
　　空落落的会议室里，没有那只一体双首的共命鸟，也没有冒烟的迦陵频伽黄铜老香炉。
　　墙壁上不见了那幅梅花、雪月的《冰清玉洁》，似乎那画能卖不少钱。
　　只有那副字小月的杰作《希望》挂在那里，白天蓝云，两个歪歪扭扭的‘希望’有些刺眼，又有些缥缈。
　　“叔，你说那神秘人会不会是包子叔叔？”字小月歪着头，看着‘熟悉’的家。
　　“可能是道爷，有可能是卖了大鼎发财了的小兲，也可能是包子他们俩。”桓萍萍皱着眉：“当然，我们没必要进行无依据的猜测，神秘老板发邮件说今天就会来，我们收拾一下迎接老板就行。”
　　当桓萍萍看到神秘老板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把字小月挡在身后。
　　“怎么——很意外？”范阮青玉微微一笑：“好久不见啊，我的大统领大人！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想干什么？”桓萍萍满是警惕，他想过是有个老道，是有兲，是包子，甚至是后凡，但绝对没有想过蜂场的新老板竟然是范阮青玉。
　　“你猜猜？”
　　“这么说，我的蜂场变成了外资企业？”桓萍萍大概猜到了些，情根深种，为爱痴狂，不惜放弃所有，远赴他国，但这些为何要牵扯自己？她拍下蜂场干什么？为何又要返聘自己？难道是为了群体意识基因药剂？那东西自己不是知情人呀！
　　“别这么说，先父是在越进行技术指导的华人，我也在前不久申请了父亲的国籍。”范阮青玉掩口微笑：“来，小妹妹，过来姐姐抱抱。”
　　“你怎么知道我想抱抱？”字小月探着脑瓜，偷瞄着这位漂亮姐姐，脑子里用她跟后凡比较，哪个作为婶婶会对自己更好。
　　“这里几个月前就是我的资产，购买前安排无人机视察一番，恰好拍到了你们山洞生活的场景。”范阮青玉低声笑道：“年前那几天大雪纷飞，损坏了两架无人机这才找到这里……”
　　“来包子租借直升机来接人，是你通知他的？”桓萍萍一时间汗毛倒竖，看着眼前的女人，如同看到了一头潜伏在阴影中的狼，不达目的决不放弃的狼。
　　“当然是我通知他的，我爱他，所以不希望他伤心，他所希望的就是我所追求的。”范阮青玉道：“二十多年里的人生里，那次是我唯一犹豫的时候，我拍到你们同居山洞，第一反应是把视频发送给他，但被我很快撤回。”
　　“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时我想，孤男寡女，独处深山，如果你们忍不住来个激情犯罪，岂不是成全了我和他。可惜啊，你没这个胆，或者说，某人可能不正常。”范阮青玉摊了摊手：“第二天我就后悔了，我不想他变回上次那种失魂落魄的样子，所以我将实情想告，还帮他租借到私人直升飞机，让他接回自己的如意新娘。”
　　“为他付出这么多，你所求是什么？”
　　“为爱付出，皆为无偿，所求不过无悔。我总得努力一把，万一成功打动了他呢？”范阮青玉微微摇头：“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你吗？因为你太可怕了，随时处于清醒之中，一双眼如同猴子的火眼金睛，世事洞察，了然于胸，看似随和却又拒人千里之外，沉稳中透露着疯狂；跟你这样的人生活好没滋味，你应该学着糊涂一点。”
　　“谢谢你的不喜欢。”桓萍萍微微一叹，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了范阮青玉收购了蜂场，但爱恨情仇，局外人看得清又能如何，又关自己什么事，他现在只是蜂场小职工，做好自己的事情就万事大吉，别人的事情，自由别人操心，就比如基因药剂的事情，他就不管不问，这样才能活得久一点。但对方毕竟帮自己报了仇，该劝的还得劝：“后天他们就订婚了，你以后怎么办？”
　　平心而论，能为爱情做到这个份上，桓萍萍都得竖个大拇指。
　　“哈哈，你都说了，那只是订婚，我会送上属于我的祝福。当然，一旦他结婚了我就远走高飞，永远不打扰他们生活。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我想你也是。很多时候梦里都在不断劝说自己成全他们，但醒来就抛之脑后，人活一世，总得为自己的爱情买单，结局成或不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追求过程，你说是吗？”范阮青玉拍着手道：“突然想吃蜂蜜，我们的桓副总，能不能整点来尝尝呢？最好是新鲜的，带蜂盘的……”
　　桓萍萍总觉得上次宴会和这次来的范阮青玉跟以往的女助手有些细微差异，但一时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也许是爱情改变了她。
　　随即桓萍萍掏了新鲜蜂蜜并陪着吃了少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