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抓鬼了》林清安

58、恩赐

　　翌日
　　沈言辞悠悠的睁开了眼睛，垂眸便看到了韩修泽轻微眨动了下的睫毛，接着怀中的韩修泽睁开了眼睛。
　　“什么时候了？”韩修泽惺忪的睡眼还带了些倦意，他抬手遮了下照在脸上略有些刺眼的日光出声问道。
　　“不清楚，估计已经正午了。”
　　洋洋洒洒的日光充满了屋内的每一个角落，温暖又明媚。
　　韩修泽已经起身了，沈言辞甩了甩被他压得有些麻的胳膊，打开了房门。
　　“白桐折呢？”韩修泽也跟了上来，顺着缝隙看了眼门外。
　　很静，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闷热的气息迎面而来，让他后退了步回到了屋子里。
　　“不太清楚。”沈言辞话音刚落余光里就出现了一个人影，仔细一看那人正是白桐折。
　　白桐折身着青色长衫，一身文人风骨，儒雅随和。
　　可白桐折却像没看到他们一样，只略微瞥了一眼这边便收回了视线。
　　“这是怎么回事？”韩修泽有些疑惑，刚白桐折撇过来的那一眼虽然短暂但他很确定白桐折跟他对视了，可为什么没过来呢。
　　像白桐折这样的文人是最重礼节的，他们又没做什么坑害他的事况且昨晚还是白桐折亲口同意他们留下的，白桐折没理由会忽视他们啊。
　　沈言辞直直的盯着白桐折那一双眼睛，蹙起了眉：“他看不到我们了，他的瞳孔里无法映出我们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
　　话音刚落，隔壁房间的时晨也终于醒了过来，一开门就迎面碰上了白桐折。可白桐折却目不斜视的经过了他。只留下同样有些不解的时晨。
　　“果然，他已经感知不到我们的存在了。”沈言辞脸色有些黑，他看了眼走过来的时晨问道：“昨晚有没有什么异样？”
　　“没有，”时晨摇了摇头，他显然也明白了白桐折的行为转变，脸色也很差：“小曹这次实在是有些糊涂。”
　　“所以是小曹让他看不到咱们的？那又是为了什么呢。”韩修泽看着白桐折已经远去的身影出声询问道。
　　沈言辞满脸都是无奈，淡声道：“她应该是感知到我们进入了她的幻境，为了避免生出事端于是将我们的存在抹去了。”
　　一阵微风划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桃花的清香味。
　　风吹散了片片落花，其中的一瓣红色的长瓣悠悠转转最后落在了沈言辞微微抬起的手上。
　　那是来自曹舒湘的曼珠沙华的幻影。
　　“王上，很抱歉制造了这个幻境，但请相信我并无恶意，我只是想重新在认识他一次。若说唯一的一点私心，可能就是曾经的那次选择吧。我想知道若是重来一次，我们之间会不会有所不同。”
　　花瓣变成了幻影，又随风而去，那是白桐折离开的方向。
　　三人一阵无言，良久，不知是谁轻叹了一口气，打破了宁静的氛围。
　　下一秒沈言辞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她吧，既然她想重蹈覆辙我也没办法。走吧，我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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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我要这个，这个，哎那个那个，多来一点。”
　　身着鹅黄色襦裙，腰间别着一枚镂空银色铃铛的女子脚步轻快的在一个个的摊位前流连，铃铛声清脆悦耳，好不欢乐。
　　不一会女子手里提着的东西便多了起来，仔细看会发现那里面全是各个小吃。
　　很快女子又在一个卖糖饼的小摊前停了下来：“哇，看起来好好吃啊。”
　　“姑娘来一个吗。我这糖饼味道一绝，绝对包您满意。”
　　“真的吗？”糖饼的香味让女子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她擦了擦还未来得及流出的口水笑道：“来十个，老板。”
　　“好嘞，您稍等。”
　　老板手脚利索的装好了十个糖饼，眼巴巴的看着这位大金主掏出了钱袋。
　　“呃......”女子捏了捏瘪了下来的钱袋，面露难色：“老板，我...能不能先赊着啊。”
　　摊主一听立马把糖饼收了回来，脸上的笑意变得凶神恶煞起来，眼里带了些鄙夷：“就这几个糖饼你还要赊账，一边去一边去，感情是个没钱白吃白喝的。快走快走别打扰我做生意。”
　　女子被摊主推得一个踉跄，就在她以为她要摔倒时，一双手从身后稳稳的接住了她。
　　“老板，她的糖饼钱我来付。”
　　女子愣愣的看向自己面前伸出的纤长的手，上面放了几块钱币，顺着这双手向上看，一个长相清秀面容白皙的青年向她弯了弯嘴角。
　　青年付了钱接过糖饼偏过了头，看着女子还在呆呆的看着他，青年弯了弯嘴角晃了晃手中的糖饼笑道：“姑娘，你的糖饼。”
　　女子恍然回神，不好意思的接过了糖饼，低声道谢：“谢谢你，我会还你钱的。”
　　“刚刚愣神实在是抱歉，我有些看呆了，活了这么久，我很少见过像你一样好看的，呃......人。我叫曹舒湘，你叫什么啊。”
　　青年被曹舒湘呆愣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眼角的一颗泪痣黑的耀眼。
　　这让曹舒湘想起了天上的那弯明月，可下一秒她就不那么开心了，因为她在白桐折的眼睛里看到了他的命数。
　　好可惜，英年早逝的命数。曹舒湘有些遗憾，可也无可奈何。
　　这么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却是这样的结局。
　　“在下白桐折。”
　　曹舒湘下意识的接了句：“柳疏桐下晚窗明，只有微风为折酲。是这个吗？”
　　白桐折有些惊讶，同时也有一丝惊喜：“想不到姑娘知道这句诗。”
　　曹舒湘摆了摆手，脸上带着笑意：“一起偶然听到家中的兄长提起过，便记住了。白公子，今天谢谢你的糖饼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明天我再还你钱行吗？”
　　“不用了，就当是送给姑娘你的了。”白桐折向曹舒湘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曹舒湘看着白桐折逐渐远去的身影迟疑了下还是跟了上去。
　　银铃的声音消散在风里，又顺着风吹进了白桐折的耳朵中。
　　白桐折余光观察着后面跟着的鹅黄色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傻姑娘啊，连跟踪都不知道离远一点吗。
　　又是一阵银铃声，白桐折轻声笑了下，转身进了一家酒楼。
　　曹舒湘在酒楼前停下，她看了眼里面华贵的装饰又摸了模自己的钱无奈地吸了口气：“算了，明天再来吧，总能等到他的。”
　　曹舒湘刚要转身离开便听到头上传来的一声笑意，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曹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如上来与在下吃一顿便饭，咱们俩聊天谈笑，倒也能换得一瞬欢乐，若只有一人，难免有些冷清。”
　　曹舒湘有些犹豫，但看着那桌子上摆放的精致菜品终是忍不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一番挣扎后曹舒湘还是走了进去，到了白桐折面前。只匆匆一瞥曹舒湘便被桌子上的美食吸引了视线，连带着眼睛都放了光：“看起来好好吃啊。”
　　曹舒湘坐到了白桐折对面，拿起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筷子，直直的盯着白桐折。
　　白桐折失笑道：“吃吧。”
　　这话一出，曹舒湘瞬间便将筷子伸向了那个肘子上，左一筷子右一筷子的扫荡着桌子上的菜。
　　直到桌子上的菜都尽数进了曹舒湘的肚子里，曹舒湘才擦了擦嘴，摸着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的对白桐折笑了笑。
　　白桐折咽下了口中的茶水笑了起来：“曹姑娘，你以前去过江南一带吗？”
　　“嗯？”曹舒湘仔细回想了下，随口答道：“应该去过吧，毕竟那边的好吃的也那么多，我可能去吃过。怎么了？”曹舒湘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白桐折忽然有此一问。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觉得有些眼熟罢了。”白桐折轻声道。
　　这声音太轻，曹舒湘并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只是看见了白桐折扬起的笑意：“你说什么？”
　　“没什么。”
　　......
　　曹舒湘明媚的笑颜落在一旁的沈言辞三人眼里满是感慨。
　　“不仅是白桐折，就连小曹也看不到我们，她同时还选择了忘记以前的记忆。”看着一味地沉浸在欢乐中曹舒湘，时晨不忍心的偏过了头。
　　他依然记得六百年前曹舒湘像丢了魂一般的样子，如今重来一回是对她的恩赐更是她的劫难。初见总是美好的，可当真正的离别那一刻到来之时就会痛入骨髓难以自拔。
　　时晨不明白更不理解为什么曹舒湘还放不下六百年前的这一段短暂的时光：“说到底，他们不过相处六个月，又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
　　何至于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