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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同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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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将军,皇上让你们进去呢。”
内侍捏着嗓子喊了声,脸上满是虚假的笑容。
韩修泽对他点了点头,便跟着孟君儒一同入了内殿。
“二位爱卿,你们来了。”皇帝坐在高台之上,脸上带着笑意,可眼里却满是淡漠。
“参见皇上。”二人低头问安。
“免礼,赐座吧。”
待二人坐下后,皇帝淡淡的开了口:“朕打算封韩卿为镇国侯,你意下如何啊。”
虽是问句,可那语气中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
韩修泽二人皆是一惊,还未来得及细想,内侍便开始催着韩修泽谢恩了。韩修泽只能站了起来回道:“皇上,臣惶恐。”
皇帝笑了笑,心中的寒意加深,只是面上未露分毫:“十七岁接管北疆大军,二十二岁平定北疆叛乱,麾下有着一支纪律严明的铁军,少年将军,未来一片光明啊。修泽,你太谦虚了啊。”
韩修泽瞬间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看着高高在上的天子,心中一片凉意。
话已至此韩修泽别无选择,只得笔直地跪下谢恩:“臣,叩谢皇恩。”
皇帝这才点了点头,视线又转向了一旁的孟君儒:“北疆也不能无人照理,孟卿这几年也是勇猛作战,功绩累累,北疆之事交予你,朕也可放心了。”
孟君儒下意识地看向韩修泽。韩修泽依旧低着头跪在地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孟卿,朕在同你说话,你看他做什么,莫非你要先听听他的意见?”
皇帝的声音很冷,里面满是猜忌甚至还带了一丝的杀意。
孟君儒猝然一惊,回道:“臣不敢.......谢皇上信任。”
皇帝冷哼了声说道:“李德海,拟旨。封韩修泽为韩侯,赐宅第,黄金百两。孟君儒为定北将军,即日起接管韩修泽在北疆的全部军事事务。另外,封李杰为安北将军,随孟君儒一同前往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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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澜。”
二人出了宫后孟君儒看着一脸冷漠的韩修泽,担心的开了口:“皇上他……”
“他忌惮我了,或者说他害怕了。”韩修泽语气有些冷,表情晦暗不明,这让跟韩修泽相处了数十年的孟君儒一眼便看出了,韩修泽生气了。
韩修泽:“我才二十二就让他害怕了,我可真是了不起。”
孟君儒:“尘澜,不要过多地去责怪你自己,其实早在你父亲还在的时候,他就已经忌惮了。可是为什么是我呢,他难道不知道我与你关系亲近吗?”
“我当然知道自那时起他就开始忌惮了,我只是寒了心,多年来我苦守边关,从不踏入官场,可他还是如此。至于选了你,是因为他知道北疆的军队是我的亲兵,那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出生入死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皇上也知道若是突然撤换了我肯定会使将士们寒心,你父亲兄长都在朝为官,是皇上手里的一个筹码,你上去既能安抚人心又能掌控北疆,而且他不是又封了一个安北将军吗。皇上不愧是皇上啊。”
韩修泽叹了口气,拍了拍孟君儒的肩:“北疆,守住他。”
翌日
韩修泽带着沈言辞站在城墙上,目送着孟君儒等人离开。
韩修泽垂下了眼,淡淡地开口道:“皇上是有多不信任我啊,不仅卸了我的甲,就连君儒身边也要安插眼线。”
沈言辞看到韩修泽的样子蹙起了眉。
回到府中,沈言辞看着已经被换成了“侯府”的门匾开口询问着:“韩修泽,你想去北疆吗?”
韩修泽并没有回答沈言辞的问题,只是说道:“北疆叛乱,我用了数年的时间将其镇压,可他们总归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所幸有君儒还在那边,只希望他能好好守住北疆。”
韩修泽看了眼沈言辞,又迅速地别开了眼,片刻后韩修泽叹了口气,重新直视着沈言辞的眼睛,眼里的情绪翻涌,彰显着他此时的矛盾,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两秒韩修泽悠悠的开口道:“十七岁时我父母双亡,此后便也没了什么牵挂,唯有北疆之事,让我心心念念。直到现在,我平生所想所念便只有二事。”
沈言辞的心忽然就提了起来,他在韩修泽的目光中觉察到了素日被掩盖的情愫,这让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什么事?”
韩修泽看着沈言辞这般样子,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紧握成拳的手也渐渐放松:“一愿国家安定,百姓安居乐业,二念……念你一世平安。念安,有些事情我也犹豫了很久,曾经,我是挂帅披甲的镇国将军,无数外敌内奸想要我这条命,我无法允诺你什么,而现在……”
沈言辞的眼眶早已通红,他直直地盯着韩修泽,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皆化为泪水流下,不一会脸上便满是泪痕。
韩修泽伸手抹掉了沈言辞脸上的泪水,叹了口气:“而现在我已经没了这些顾虑。我现在只是一个闲散侯爷,我到底不会真的反了他,所以皇帝是会愿意让我安度一生的,你若是还愿跟我……”
还未等韩修泽说完,沈言辞便上前一步抱住了韩修泽,声音中带着些哽咽:“我以为你没这个心思。”
他自无尽的黑暗中滋生了向往光明的愿望,可他的爱就像墙角的苔藓一般,无声暗涌,他曾以为这一生都不会等到开花的那一天,可如今却有一束光照了进来,于是暗处的枝丫悄然抬起了头,结成了细小的花苞。
韩修泽环住了沈言辞的腰,感受着他胸膛猛烈的跳动与身体不出的颤动,韩修泽只觉得心都要化了,连带着声音也轻了很多:“念安,沈念安,沈言辞。我对你的情意,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是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早已经无法割舍,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亦会因不知如何面对与你的感情而无法入眠。”
沈言辞靠在韩修泽的肩上,终于哭出了声。
原来,夜不能寐,不断挣扎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人。
在孟君儒离京后不久沈言辞就入朝做了官,这次是沈言辞自己要求的。
韩修泽问他为何,沈言辞只是笑着回答:“我怕你养不起我。”
韩修泽自然知道这是一句玩笑话,不过他并没有深究。
过分的掌控与过分的放纵都会阻止两个人的关系,沈言辞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没必要什么事情都报告自己。
而且,他也并非不知道沈言辞隐藏的怨念,沈言辞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唯一的挂念便是韩修泽,韩修泽也清楚沈言辞是为了自己才入朝为官的。但他并不担心,他知道沈言辞骨子里其实是一个良善之人,而且有他在身旁日日夜夜的教导,他不担心沈言辞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于是,每天的场景就换了过来。
由于韩修泽封侯后便一直称病不上朝,所以就变成了韩修泽每日在侯府中赏花遛鸟,等着沈言辞上朝回来。
而沈言辞每日回来的时候都能看到韩修泽坐在院子笑着看向归来的他。
那是二人最美好的时光。
“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样吧。
可这种时光只持续了三年便尽数瓦解。韩修泽身亡冬日,温热的血染红了纷扬的雪,自此沈言辞治国安邦,一片清明在十年后将皇位交还给俞朝的一位王爷的儿子。而他从此以后便不知所踪,无人知晓他去了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凡间斗转星移,四季都变换了数十轮。曾经的沧海变为了桑田,繁华的都市如今早已破败不堪。
沈言辞在凡间又独自过了很多年才回到了鬼府,自那以后更加沉默寡言,可却不像之前的那样阴晴不定了,鬼府中还是有许多反对不满的声音,但都被沈言辞用各种方式压了下去,他就这么孤独地徘徊着,寻找着,纠缠着。
最终徒增一身伤痕后身心俱疲地选择了忘记。
又是一阵春风袭来,榕树下的同心结随风摇荡。却早已没有了曾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