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抓鬼了》林清安

30、告白

　　入夜
　　韩修泽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沈言辞正趴在自己身边，已经睡着了。
　　沈言辞睡着后的面容敛去了一丝锋芒，多了一份柔和，只是那皱着的眉却让人有些距离感。
　　韩修泽静静地盯了许久，屋内静悄悄的，只有二人轻而规律的呼吸声。
　　他轻轻地抬起手，想要抚平沈言辞的眉头，可还未碰到沈言辞的脸就被他一把抓住了。
　　沈言辞睁开了眼睛，眼里是还未来得及消散的杀意，待看清身前之人后，沈言辞眼底的杀意散去，转而换上了一副淡淡的笑意。
　　韩修泽的声音略有些嘶哑，眼里还带着刚醒来的倦意，笑着说道：“沈总这是把我当成谁了，这么凶。”
　　沈言辞揉了揉眉心，眉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没谁，你醒了，怎么回事啊。”
　　韩修泽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突然就晕倒了。”
　　沈言辞刚舒缓下的眉头又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你这几日有没有什么异常啊。”
　　韩修泽思考了下缓缓说道：“如果说这几天总是会看到各种各样的鬼，算是异常吗。”
　　“鬼？”
　　韩修泽点了点头：“我确实没怎么在意的，我以为是你给我开了那只眼的缘故，后来就莫名的，”韩修泽顿了下，压下了语气里即将流出来的笑意：“晕倒了，不过一醒来就看到美人在我身边睡着了。”
　　沈言辞一愣，随即斥道：“这是有关你的事情，你怎么还这般不在意。”
　　韩修泽无所谓地笑了笑：“不是有你在我身边吗。”
　　“我来的时候，察觉到你家中有很强的恶鬼气息，可后来我在你家里寻找了一圈都没发现它们的踪迹，恶鬼的气息也在慢慢消失，想必是已经离开了。”
　　“恶鬼？”韩修泽也没想到真有这么一出：“我为什么会被恶鬼缠上？”
　　“我会去查清楚的。”沈言辞并没察觉韩修泽的不对劲，只是因这件事冷了脸，眼中也带着些寒意。
　　韩修泽看到沈言辞的样子没忍住笑了起来。
　　沈言辞拿眼瞥着他：“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你这么担心我，我开心。”
　　沈言辞耳根有些微红，眼神也不自在地胡乱瞟着，他轻咳了下说道：“我没担心你，你别自作多情了，恶鬼伤人的事情换作是谁我都会管的。”
　　“哦－--，是吗。”韩修泽拉长了音，轻轻附上了沈言辞的手，察觉到沈言辞的手只是僵了下，但到底也没有抽回去，韩修泽嘴角的笑意加深：“那换做是旁人沈总也会在他身边陪着直到他醒过来吗。”
　　沈言辞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话，屋内出现了片刻安静，沈言辞眨了眨眼。正犹豫着自己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便感受到面前之人的突然靠近。
　　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沈言辞面前，让他有些呆愣。
　　还没等沈言辞反应过来，一个略有些干燥的唇便靠了上来。
　　沈言辞彻底愣住了，心里像是有一根羽毛轻轻地在抚摸着自己的心，就像是唇上的感觉似的。
　　他感觉到韩修一点一点啄着自己的唇，片刻后稍稍的离开了点，轻声笑道：“闭眼。”
　　沈言辞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待听到韩修泽又一声轻笑后才反应了过来，自己这也太听韩修泽的话了吧。
　　沈言辞刚要睁开眼睛韩修泽便又压了过来，这次不同于先前的温柔，韩修泽用舌头轻轻地撬开了沈言辞的唇缝，唇齿相依，二人呼吸交织在一起。
　　一瞬间沈言辞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沈言辞忽然在这迷愣中窥见了一丝光亮。
　　好像在很多年前，也有一个这样的人，慢慢地靠近自己，一点一点地吻着自己。
　　可这点子光亮还是太小，他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想不起来，唯一还能有感觉的就是唇上的触感，令人熟悉的触感。
　　沈言辞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不太顺，他感觉自己的氧气好像正被眼前之人一点一点的吸走，感受到韩修泽的手附上了自己的腰，沈言辞下意识地哆嗦了下。
　　所幸韩修泽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修泽才放开了沈言辞，沈言辞微微喘着粗气，眼睛里带了点氤氲，抬眸愣愣地看着韩修泽。
　　韩修泽的手指轻轻地擦着沈言辞的嘴唇，看着他呆愣的样子笑了起来：“念安，你要是再这样看着我，我该忍不住了。”
　　韩修泽的声有些哑，低声说话的时候有着说不出来的性感，嘴唇一张一合，让沈言辞的视线不自觉地被吸引，思绪飘了一遭终于回到了沈言辞的脑海里，一股红晕顿时升起。
　　沈言辞反应过来后连忙拉开与韩修泽的距离巴巴地说道：“你，你这是……”
　　韩修泽打断了沈言辞的话，正色道：“我喜欢你，沈言辞，沈念安，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对一个人有过这么强烈的感情，我喜欢你。”
　　沈言辞看着韩修泽，眼里有着不可置信，又带了些不解，喃喃地说道：“为什么？”
　　韩修泽听着沈言辞的话笑了起来：“什么为什么？”
　　沈言辞：“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你难道不知道我是鬼吗？”
　　韩修泽：“当然知道啊，那又怎么了，我喜欢你跟你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沈言辞对上韩修泽的视线，心中升起了一片悸动。
　　他垂在身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脸上带了些难以言喻的神色。
　　沈言辞沉默了一会抬起头直视韩修泽，韩修泽的静静地看着自己，眼睛像一片湖泊，沈言辞觉得自己似乎是要溺死在这片湖里了，他移开视线轻声说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地府
　　曹舒湘拿着一堆文件放在了桌子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向面前同样脸色不怎么好的时晨，有些抱歉：“对不起啊，连累了你。”
　　时晨面上无所谓地笑了笑，可眼里却没什么笑意：“没关系，这么多人你自己指不定要干到什么时候呢，我帮你还能快一点。”时晨将手中标有人名的文件交给曹舒湘：“索性都筛选出来了，这些是有可能会恢复记忆的人”
　　曹舒湘看着那纸上乌泱泱的人名，有些头大。
　　“第一批程梦涵，王起，王名……”
　　“第二批乔沁，孙好……”
　　曹舒湘叹了口气，带了些退缩：“怎么这么多啊，这得筛查到什么时候啊。”
　　时晨敲了敲曹舒湘的头，笑道：“好了，只是有可能而已，也并非所有人的记忆都有偏差的，咱们去看看就行，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时晨抽出了曹舒湘手中的人名单，前后遛了眼说道：“咱们就先按照第一批的人去查吧。”
　　曹舒湘点点头收拾了东西就要跟上去，结果在门口撞上了沈言辞和跟着他前来的韩修泽。
　　“您怎么把他带来了。”曹舒湘看到韩修泽有些惊讶。
　　就连时晨也罕见地露出了平静以外的表情，看向韩修泽的目光中也带了一丝的审视。
　　沈言辞并未和二人解释带着韩修泽的原因，甚至于在之前对于韩修泽的询问，沈言辞也未告诉他缘由，他的视线在曹舒湘的脸上停住，干脆利落地问道：“没什么，小曹，这件事跟你的汤有关系吗？”
　　看着曹舒湘的脸色逐渐变得慌乱，沈言辞垂下了眸，唇上残留着不属于自己的体温，还在隐隐发烫。
　　“没，没有，我的汤没有问题。”曹舒湘垂落的手虚握成拳，有些微微发抖。
　　片刻的沉默后传来一声微微的叹息，沈言辞的眼神里带了一丝失望又似乎带了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悔意：“你知不知道你其实一点都不会撒谎。”
　　曹舒湘骤然抬眼，看着没有表情的沈言辞，她忽然有些后悔刚才的回答。
　　“如果你的汤没有问题，那么是谁能在完全正常的孟婆汤面前让那么多人的记忆出现问题呢，孟婆，你是认为这件事是我做的吗？”
　　曹舒湘跪了下去，眼睛有些红，她直直地看着沈言辞：“对不起，老板，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变成这样，明明……”
　　“明明以前也是这样，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大规模的问题，对吗。”沈言辞垂眸看着曹舒湘，带了些不赞同：“为什么不准备足够多的孟婆汤。”
　　“原来您都知道，”曹舒湘嘴角扯了扯，似乎是在为自己自以为是的欺瞒感到好笑，她的话语无伦次了起来，不断地拼凑着一个像样的解释，最终却只能全盘托出：“我的孟婆汤，会给心中留有执念之人留下一丝的后路，他们每个人在喝孟婆汤的时候，都是带着无尽的不舍与哀伤，如果我能给他们一丝机会让他们能再次遇见前生所牵绊之人，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过去了的就是过去了，如果总是执着与过去，那又怎么看向未来呢，小曹，人都是要向前看的。”
　　曹舒湘低下了头道：“但是他们……”
　　沈言辞打断了曹舒湘的话说：“，况且想起来就一定是好的吗，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里面有的人在与自己今生的爱人相处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前世的爱人，那他该怎么办？是寻找前世，还是坚守今生。那这种记忆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拼命想要记住的回忆了，而是想要忘记的负担。”
　　曹舒湘跌坐在地上，眼神有些空洞，面上满是懊悔：“对不起，我没想过。”
　　沈言辞看着面露痛苦的曹舒湘，眼里闪过一丝挣扎，片刻后恢复了冷漠：“你不是没想过，你是还有期盼，我以为你当孟婆这么长时间了，人间的生死离合你能看得比我还清楚，没想到你还是这样。”
　　“期盼，”曹舒湘瞳孔紧缩，她死死的盯着沈言辞，面色惨白：“谁没有期盼，您难道想让所有人都变得像您一样冷漠无情吗，我们不是您，无法轻易舍弃自己最在意最想要留下的东西。”
　　“小曹！”一旁的时晨骤然开口打断了曹舒湘的话，他伸手扶起了情绪有些激动的曹舒湘道：“抱歉，小曹她的情绪有些不太好，说的话希望您不要往心里去。”
　　曹舒湘被这话一打断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向沈言辞躬身致歉后便任由时晨带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