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抓鬼了》林清安

20、远离

　　清晨
　　天刚破晓，淡蓝色的天空还微微落着几颗残星，一抹光从云间洒落，驱赶了最后的黑暗，唤醒了新的一天。
　　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女子打了个哈欠，支起卖早点的小摊，开始准备着一会要用到的工具。
　　不远处来了个男子，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看年纪应该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可这人却浑身脏兮兮的，身上穿的衣服明明是黄色的，可上面却沾了些暗红的污迹还混着泥土，破破烂烂的，就好像刚从垃圾堆里出来一样。
　　那人走到早点摊前，清了清嗓子说道：“阿姨，给我来两个包子。”
　　这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好几天没有喝过水一样干得紧。
　　早点摊的女子并未理睬这人，继续收拾着自己的摊位。
　　“您好，我想买两个包子。”看着并不搭理自己的摊主，男子似乎有些着急，他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想发出些更大的动静来吸引女子的注意。
　　“您好！”男子的手重重的落下，可并没有像男子预想的那样落在摊位上，而是－-－直直的穿过了那个小车……
　　一阵吵闹声传来，就连专注于整理摊位的女子都忍不住过去凑了个热闹。
　　平常晨练的小路上此刻挤满了人，一位穿着运动装的大妈从层层的人群中挤了出来，脸上的惊恐还未消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撑着身边的人道：“快，快报警。”
　　正是早起运动的点，一拨一拨的人赶过来，却在看清楚现场后均是面色苍白。
　　众人看着路上还未来得及清理掉的污迹颤抖道：“我的天哪，老天保佑，这是谁啊，也太惨了吧。”
　　“哎，不知道啊，散了吧散了吧，快别看了，这么多血，可真让人害怕。”
　　随着警车与救护车的相继到来，人群也逐渐消散，最终只剩下那个脏兮兮的男子愣愣地站在原地。
　　男子看着地上浑身是血的两个人被抬上了担架，救护车上闪烁的灯映在男子的眼睛里，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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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言辞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一本书，可却没有翻动的动作。
　　沈言辞抬头看了下表接着又看向窗外，一分钟后沈言辞再次看向了表，然后看了眼门口。
　　夏清琪的位置依旧空着，自从林晗的事后夏清琪已经一周没来公司了，一旁的曹舒湘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时不时地傻笑一下，一看就是又在摸鱼看电视。
　　沈言辞收回视线去看手中的书，说来好笑，这本书是自己一周前拿来看的，现在一周过去了书的页数却还停留在12页。
　　沈言辞翻了页来回看了遍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之前讲过什么了，只能又回去翻前一页，翻来翻去，最后又回到了第一页。
　　办公室的门没关，夏清琪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沈言辞一脸不耐地翻着书，眼神却好像并未停留在书上的内容。
　　沈言辞最终放弃了与那本书作斗争，一抬头就看到了傻愣在门口的夏清琪，开口道：“清琪，站在那干什么，有什么事吗。”
　　夏清琪走了进去，这些天她想了很多，觉得这样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她想解决这件事。
　　夏清琪看着沈言辞眼眶红了起来：“老板，对不起，我还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我没有遵守承诺。”
　　沈言辞摇摇头：“说过了，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只是清琪，你要清楚林晗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林晗了，他不是当初与你相爱的那个人。对你来说，他只是一个与你曾经的爱人有着同样的面容，有着同样的名字的陌生人。”
　　夏清琪神色一滞：“我知道，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我该怎么办啊。”
　　虽然沈言辞平日里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可在夏清琪眼里他不只是高高在上的那个鬼王，在很多时候沈言辞对夏清琪来说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他曾经一次又一次的帮助自己解决那些困境，向自己伸出援手。虽然是夏清琪自己求来的，可沈言辞确确实实是给了她回应。
　　所以每次她遇到问题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就会想起沈言辞，就像这次。
　　没有人能平静的面对无法忘却的故人旧事，她用了一周的时间去思考该怎么对待这次重逢，可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选择来。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沈言辞抬眼望过去，在看清来人后眼里似是闪过一瞬失望，可转瞬即逝，仿佛只是错觉。
　　时晨进来后看到夏清琪愣了下，犹豫了会儿走上前拍了拍夏清琪的肩：“清琪，要不你让他想起来，这样能跟他好好道个别，你也好断了这条心。”
　　沈言辞蹙起眉看着时晨，刚要开口便听到夏清琪的话：“不用了，让他想起来干什么呢，那又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如果没有夏清琪，林晗的前生便不会生出那些事端，他会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会有自己美满幸福的家庭。可最终他却变成了不入轮回的孤鬼，长眠时都不得安息。
　　夏清琪垂眼说道：“老板，我会接受惩罚的。”
　　沈言辞收回了在时晨身上的视线，向夏清琪摆了摆手：“你也不必去领罚，只是你要记住，你所有的决定都会影响到你与他的结局，下次想清楚了在做事吧。”
　　“叮”
　　沈言辞的手机上弹出了条消息，他看着信息里的一个地址，皱着的眉终于舒展开，不自觉地笑了笑：“行了，我还有事。”
　　时晨一直在安慰着夏清琪，闻言抬头问道：“需要我送您吗。”
　　“不用了，你留在这吧。”沈言辞看了眼夏清琪说道：“清琪，他这一世会有很好的命格。”
　　“.......谢谢。”
　　“不用谢我，应该谢你自己。”
　　沈言辞离开后，时晨抽了张纸巾递给夏清琪，看着夏清琪的目光带着不忍：“擦擦眼泪吧，你不是最注意形象的吗。”
　　夏清琪勉强挤出了个笑容：“谢谢。”
　　夏清琪神色怏怏，始终提不起来状态，时晨知道她还没有真正释怀，不过也是，谁经历这种事情能释怀呢。
　　“其实你也可以给他拖个梦，借着梦的机会跟他说说话，反正他醒来之后也会觉得这是一场梦。”时辰劝说道。
　　夏清琪心弦微动，眼里闪过一抹光，可很快便消散了，犹豫过后还是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我还是不去打扰他了，既然他会过得很幸福我又何必去讨人嫌呢。”
　　时晨点点头：“也好，既然是你选择的，我们也都会尊重你的选择，清琪，不论何时我们都会是你的家人，你有什么事尽可以跟我们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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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言辞按着手机中的地址来到一家餐厅里，很快便被服务生领着到一间包间前停下。
　　推门进入，韩修泽正坐在里面看着菜单。
　　神色专注，仿佛手中不是什么餐厅菜单而是一本哲学的书。
　　“来了？”韩修泽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沈言辞开口道。
　　沈言辞点点头在韩修泽对面坐下了，一周没见，韩修泽似乎有些瘦了，神色也泱泱的。
　　“抱歉，让你久等了。”
　　韩修泽摆了摆手叫来了服务生：“我点了一些，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需要点的再加就行。刚才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就没让他们做。”
　　“没事，按你的来就行。”
　　菜上得很快，沈言辞是一个吃饭的时候不怎么说话的人，之前二人吃饭的时候一般都是韩修泽在碎碎念，而沈言辞随口回一两句。
　　可由于那天在车上算不上的一次争吵，今天韩修泽的话也很少，连带着二人间的气氛也有些微妙的尴尬。
　　沈言辞抬头看了眼专心吃饭的韩修泽，突然觉得面前的美食不知味。
　　恍惚间好像听到一声叹气声，接着便听到了韩修泽的声音
　　“宋欢那边，有消息了，不过没什么用。”
　　“什么？”沈言辞眸光一亮：“你说。”
　　韩修泽：“宋欢的那个前男友曾经在分手前收到过一大笔钱，随后不久两个人就分手了，给出的理由是性格不合，真是冠冕堂皇。”
　　韩修泽嗤笑一声，眼神有意无意地扫了下沈言辞：“果然爱瞎编理由的人随处都有。”
　　“……”虽然有些小心眼，可沈言辞就是觉得韩修泽在内涵他。
　　“我顺着打钱那人的账户查到了齐慎母亲身上，那是他母亲的一个私人账户，没什么人知道，我费了一番力气才查到的。”韩修泽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抬眼看着沈言辞：“我没什么用，只能给沈总查到这点消息，不过我让人继续查呢，有事会通知你的。”
　　“……没说你没用。”
　　韩修泽尾音上挑，拖腔带调的阴阳怪气：“哦？是吗？那你怎么像扔垃圾一样直接把我踢出去了。”
　　沈言辞无奈地撑着头，片刻后他说：“那天的话是我说重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这些话说的轻飘飘的可又能让人听得很清楚，沈言辞那笑吟吟的样子真是让人不好再去拿话呛他。
　　韩修泽偏开了视线，吸了口气说道：“沈言辞，我今天跟你说清楚了，省得你日后有什么地方再无缘无故地怀疑我。”
　　“我参与这些事情确实有目的。”忽略了对面人的微愣的目光，韩修泽继续说道：“但是目的我也很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就是为了你，你说你不相信一见钟情，也不相信日久生情。”
　　韩修泽顿了顿，直视沈言辞的眼睛说：“那从现在开始，就试着相信。”
　　沈言辞说不出话，只动了几下嘴唇，又无声地合上。
　　韩修泽的脸上淡漠如常，修长好看的手交叠放在桌上，他在等沈言辞开口。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是沈言辞再说一个不字，他会收拾好所有与自己有关的东西利落地从沈言辞的世界里滚蛋。
　　沈言辞静静地看着韩修泽，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的心里好像蹦出了两个小人，一个劝他接近，一个劝他远离。二人互不相让，打得不可开交。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从自己薄弱的情感中觉察到了一些不寻常，他在不舍，不舍得远离，不舍得推开。
　　真是自相矛盾，沈言辞自嘲地想到。
　　“修泽，”不知过了多久，沈言辞终于开口道：“我怕你有危险，你毕竟是人，我没有办法时时刻刻的保护你。”
　　这话说得很慢，像是一边说一边在思考：“只有远离才是最能保护你的方法。”
　　韩修泽紧闭的眉头终于舒展，他长舒了一口气：“念安，我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