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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十里红妆皇恩荡,天堑乍来两茫茫 ...

  •   陆员外在主卧里看着书,抚着他那美髯,但手感甚觉不好,这天气转凉也能让胡子变样吗?

      夫人从屏风后端着茶水走出来,轻放在丈夫的条案上,随后便坐在员外左侧,把手搭在员外的肩膀上。

      “老爷,还因为小德子跟咱说的事生气呢?”

      “唔。”

      “唉,孩子大了,有些事也不是咱这做父母的能插手的,要我说啊,卿儿那孩子真就不错,要模样有模样,要学问有……”

      员外直接打断了妻子:“我当然知道!可你也清楚,卿儿是咱捡来的,连名字都是人家写在篮子里的,你说这门不当户不对的,我怎么向老祖宗交代?”

      “可……”

      “没有可是,必须得门当户对才行,要把苗头给我掐死,我都是为了笙儿好!还有,去账房给小德子支点钱。”

      深秋的风最是无情,让万物尽归大地。尽管这南方尚温,但秋风混着穿堂风也打落了不少叶子,为这宅子铺上了条金黄色的大道。这府中有二十四进院子,每个院中有一桥。这二十四桥其下水波荡漾,又有落叶点缀,别添了份情调。

      “这个混蛋,打小一起长大的,现在为了一点点小钱便出卖我!”

      “笙哥,你别生气,许是爹娘不放心才让他来找我们的。”

      “他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

      破板门抗不住风萧瑟,整个草屋似江上纸舟般经不起更大的波浪。摇摇欲坠的生活,眦不见一丝光亮。

      “德子,人少爷对你可不薄啊。求上进求钱财是好事,但咱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事啊!要行得光明磊落才是,咳咳……”

      枯槁的老人倚着油浸浸的脏被,教诲着吴德,她这从未读过书的老劈柴便也只能拽出这些词了。

      “娘,咱给陆家干了多少年?这您生病非没有些问候,倒是像扔包袱一样不顾您了,哪有什么恩情可言啊,不过是各取所利罢了。”

      “人得向上向光呦!”

      “如果这个时代里,好人老实人的下场就是抬不起头,那我宁愿当个大恶人,我受够这些辱骂。”

      小德子青筋暴起,吐沫似飞火流星般坠落,都重重砸在地上。他用手点着这世间他能看到的一切东西,眼眶常红的他此刻泪水也在蓄意翻涌着、压抑着。

      他想怒吼,这世间去哪寻美好?怎么可能有公平可言?回望他自己走过的每一步路,都充满了压榨,他也不知何处是神州,只知道自己不甘心不服气。

      ……

      有亭翼然立于后花园,其上有漆黑大匾,用金淌水烙成三个板正的大字:挽风亭。这是员外与夫人常来赏花的地方。

      如今百花落去,燕群南飞,又到了加衣的季节。这风愈加强劲,着实让人难挽。

      “笙儿,今年你多大了?”员外问道,此时他身着红色员外敞,脚踏手工千层底的布鞋,左腕戴着紫檀一百尊八颗的长串,左大拇指上戴着玉扳指,满面红光,好不阔绰!

      笙儿淡然答道:“今年十六了。”

      “那明朝便送你入京师吧。”

      “嗯。”

      谈话寥寥数语,两方便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这该是他们父子第一次以男人的身份对话。

      ……

      白马长嘶,白衣少年端坐在马上,甚是威风。卿儿在人群看着她的陆哥。

      她默念着他的名字:“陆离笙、陆离笙。”双手不由得扣在一起。这感觉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欲语还休,便不作声罢。

      笙儿看着低头不语的卿儿,泪不由盈满眼眶,他狠下心来把头扭过来,向诸位拱手后,便与白马扬长而去。

      风舞得厉害,拨乱了卿儿的头发,迷红了卿儿的眼眸,她心底不由得苦涩,耳边不知为何竟翻起一支曲调,低沉婉转,细诉衷肠,像是笙箫奏得。如时光老人慢诉一生,言今世说后生,有悲欢有离合,有得意有忧愁……

      未过多少日子,院门外传来了高昂的马蹄声和欢语声,这正是陆员外日夜盼着的。这些天来他食不思饭不想,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容光焕发,然后他便站在院门外候着,倒是把门童的工作给抢了。

      陆员外闻声后赶忙打开大门,满脸满眼都是笑,向外面来人一一拱着手,弓着身子请他们进到院中。

      为首那人正是二皇子玄清,他身旁站着陆离笙和宇文明祎。玄清不禁再次感叹陆家的阔绰,虽然前些日子他在门口走过一遭,但真正走进来后才觉得别有洞天。这院子不仅充斥着富贵气息,而且流淌着江南的灵动气,比之京内亲王府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员外亲热地与玄清寒暄着:“路途甚远,您们辛苦了,我们这小门小户不懂规矩,照顾不周处还请多担待。方才光顾了高兴,忘了请教您尊姓大名了。”

      玄清笑着摆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咱们是亲家不必如此客气,我是宇文玄清,是父皇的次子。”

      陆员外听完玄清的话后连忙跪倒叩首,玄清立马上前扶起陆员外,略带嗔怪地说道:“唉!不必如此,都是一家人,亲事成了后您可是我的长辈了!”

      陆员外连忙笑着称是,目光看向了儿子和那个姑娘。

      这姑娘个子可真是不矮,往那一站比离笙只矮少半个头,离笙八尺的身高在南方可是一顶一的大个子,不愧是北方草原来的政权,一个个身姿甚伟。

      姑娘的样子更是没得挑,跟卿儿比起来似乎更美一些,不同的是明祎眼中带着威严冷艳,给人的感觉也是更加外向凌厉,与卿儿江南水乡孕育出的温柔可谓是大相径庭。

      员外向姑娘这一箱摊手,笑着看向自己的儿子,目光里充满了自豪。笙儿向前一步,向父亲介绍:“这位就是我的未婚妻宇文明祎,是当朝的公主殿下。”员外上前拉住明祎的手,这话匣子可就关不上了,寒暄了好一阵儿,竟让这大大咧咧的公主也红了脸。

      明祎扯了扯未来相公的衣袖,挂上了副央求的表情。笙儿那机灵劲还能不懂公主怎么想的吗?

      笙儿立刻抢前说道:“爹,您先休息会儿,喝口茶,跟二皇子多唠唠,千万别怠慢了人家,我带着明祎在院中转转。”

      陆员外搓着手连忙称是,他都不知道为何此刻自己跟儿子都客气起来了。

      卿儿站在她紫嫣姑妈的身旁,方才的一切都尽揽眼底。果然,心中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她所担心的,她所祈求天地不要发生的,终归还是出现了。

      她没想到这一切来的如此之快,她知道自己是捡来的,也清楚陆姑父不愿意让陆哥同自己在一起,只是没想到分开得会如此之快。她此刻用双眼凝视着她的陆哥,泪花终是盈满了眼眶。

      “陆哥哥,爱会消失的对吗?”

      她的陆哥只是跟她眼神一对便把头扭了过去,并未给出眼神上的答复。卿儿低下头,她攥着手帕的手因为用力过大被勒出了红印,那发红发紫的肌肤似落日的余晖,给予这天地最后丝缕光辉,而后便被地平线吞没。她的余光里,陆哥拉着那个美丽的公主,向庭院深处走去。

      “明祎,这便是我家的院子,小时候我每天都在这儿玩!”离笙笑意满眼地看着公主。

      “哇!走到里面才发现竟是这般气派。比起那几个亲王老头子的家也是丝毫不差。”

      “来吧,我带你好好转转。”陆离笙眼波流转,携着明祎在院中逛了起来。

      这二十四进的大院子,走起来可真是不易,幸亏有这良田美池、翠山碧波、花鸟鱼虫、树晃枝摇,这才不觉枯燥乏味。这一进院子便是一景一天地,昼是一亭一花海,夜是一桥一月霜。

      二人有说有笑,转到了挽风亭,这个笙儿最爱的地方。

      他们二人坐下后便有仆人恭敬地端茶倒水,二人伴着茗香,将这庭院美景尽揽眼底。这秋季的金黄色调虽有些单调,但在此进院子里却格外和谐,这便是这二十二进院子的特点:随方是圆。任由这世间怎般变化,它都是那般模样。

      卿儿自是知道她的陆哥要去哪里,但这次的身边人却不是自己。那公主果然名副其实,那么美艳动人,自己怎能比得上她呢。

      卿儿眼中那份清澈的山泉水,此刻已然流去大半,黯淡慢慢从眼底爬升。

      说好了不去那挽风亭,却还是要自讨苦吃,卿儿卿儿,你怎么这般傻?柳云卿在心底反复骂着自己,可脚却似不受控制般不住前行。卿儿,你到底想证明什么呢?

      卿儿一路小跑,到了这院的后门,走进来后便躲在阁台之下,一边平复着喘息一边望着挽风亭,她见到二人有说有笑,聊得好生欢快。卿儿的心更加冰凉了。

      她自己不像这明祎公主外向开朗,平日里好多话想跟陆哥说,却是羞于开口,这般看来,公主似乎比自己更合适吧?

      “陆哥,我们去那阁台上看看吧!”明祎嘴角露出些许笑意,拉着离笙的手说道。

      “好啊。”笙儿还未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

      二人拉着手便来到阁台旁,明祎这刻便主动拉着笙儿走了起来。“这阁台可真美啊。”明祎一边细语一边绕着阁台转。

      话音未落,二人便与卿儿撞了个照面。这傻卿儿还躲在这里伤心呢,竟不知道明祎早已奔她而来。

      “呦,这位是?”明祎笑眯着眼看着离笙,向一旁的卿儿努着嘴。

      “她啊,她是家里的佣人。”笙儿笑着回答,随后又换上冷峻的嘴脸凝视着卿儿,这意味极为明显,让这卿儿能滚多远滚多远。

      明祎哂笑着,她看着卿儿呆怔在原地,随后竟上前一步握住了卿儿的手说道:“这丫头可真俊啊,留在府中当佣人可惜了些,不如当我的贴身丫鬟吧。”明祎温柔地笑着,善意的目光投向卿儿,但握住卿儿的手却用上了力气。

      卿儿在这明祎面前可真是个温柔的家猫,瞬间便折服于明祎,吃痛的样子让人好生心疼。

      明祎比卿儿高了半头,此刻明祎因争风吃醋又是气场全开,霎时间卿儿就被压了一大头。

      原来啊这明祎一进府中便注意到了卿儿,卿儿虽然总是低着头,但那不时看向陆离笙的眼神却不会说谎,反观自己的陆哥,一进院子就心神不宁似的,拉着自己来回乱跑像是躲着谁,这一切可都没逃过明祎的眼。生于帝王家,岂是凡间花。

      卿儿心底的那股火气此刻也逐渐升腾,她觉得自己蒙受了平生最大的耻辱,所谓的淑女形象也不要了。她抿住嘴唇咬紧牙关来反抗公主施加的压力。

      终究是不行的,这明祎自幼好武,常骑马射箭,那力气岂是卿儿这爱读书的姑娘能比拟的。未过多时,卿儿便瘫坐在地上,眼中噙着泪水,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她的陆哥。

      “看见了吧明祎,这个仆人身体不行,我爹是看她可怜才收留她的,我最讨厌的就是她,平时什么活也不干,只会装可怜,还自觉跟我关系不错呢,可笑至极。”笙儿的话一股脑灌进了卿儿的耳朵,卿儿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在这朗朗乾坤之际,这夜来的甚是突然。

      笙儿此刻用双手捧起明祎的双手,双眼充满了宠溺,一字一句地说:“我的公主不需要仆人,活都让我来干不就行了吗,可不能让我的公主受了委屈。”

      明祎得意的目光全然洒在卿儿脸上,哼,别觉得有几分姿色就想抢我看上的男人,我宇文明祎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一个也不会缺,不顺从我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

      “走吧陆哥,我想再转转。”

      “得嘞。”

      二人手挽着手继续在院中转,独留下卿儿呆坐在原地。

      王紫嫣见天色渐黑,却不见卿儿,便向二十二进院中走去。她知道在笙儿科考期间,卿儿每天都在这里度日,这里是她和她陆哥最美好回忆的开始。

      “卿儿。”王紫嫣的声音远远荡开,极为温柔,却能在整间院中飘荡许久。

      “姑妈。”卿儿的声音从挽风亭那传了过来。

      王紫嫣看向卿儿,不由得心中作痛。这夜来了,而亭中仅有卿儿一人,与这天地之景的美感格格不入,独立于这幅画外,竟也将整幅画变得悲伤起来。

      “卿儿你……”

      “没事姑妈,今天有些倦了,就不与大家相聚了,我先回去休息了。”说罢卿儿便向房间走去。

      尽管天色已黑,但王紫嫣仍能看见卿儿裙子上的灰尘。这可是她最珍爱的裙子啊,正是她表哥所送。笙儿进京那段日子从未见卿儿穿这裙子,今日穿它,想必是为了见她的陆哥吧。

      想到这里王紫嫣心中甚是酸楚,她也是女人,怎么能不懂卿儿的心呢。

      ……

      “今晚咱们一醉方休!”陆员外满面春风,高举酒杯示意众人,然后一口饮尽。

      几番劝酒下来,热闹的氛围才渐渐平淡下来。

      这时一道幽幽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没见那俊美的小仆人啊,穿一身裙子的那个小丫头。”说话的正是宇文明祎。

      陆员外和王紫嫣面面相觑,一时竟想不起来家中还有这个仆人。

      小德子立于桌侧,见状立刻跪在地上向公主道:“奴才回公主的话,府上并无年轻的女仆。”

      笙儿此刻怒极,圆睁二目对着小德子呵斥道:“有你这奴才什么事,赶紧退下。”

      明祎伸手阻拦道:“陆哥你生什么气嘛,来,你来站在我旁边。”说完明祎便满脸坏笑地看着离笙。

      王母此刻怒气难以遏制,她猜到了公主所说的仆人便是卿儿,看着公主和笙儿的表现,估计就是笙儿告诉公主卿儿是家里佣人的。王紫嫣暂压怒火,平和地向公主说道:“许是公主误会了,那姑娘名叫柳云卿,是笙儿的表妹,不是家里的仆人。”

      宇文明祎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向身旁二哥耳语数句。

      玄清听完妹妹的话,稍加思索便知原来妹妹吃了这个卿儿的醋,真拿这个小魔王没办法,不过当哥的还是要出头的。

      玄清放下酒杯,表情开始严肃,他凝视着陆离笙,用眼神质问着他为什么撒谎。酒桌的气氛开始紧张起来了。

      陆员外爽朗的笑声传遍厅堂,说道:“笙儿说的也没错,那姑娘是我们捡来的,平日里当表亲也就是显得好听些罢了。”

      笙儿随声附和,然后举起酒杯一一敬酒,这样酒桌氛围才又好了起来。

      今晚恰逢月圆,月下一群人酩酊大醉,欢饮达旦;远处闺房里卿儿的泪水浸透了床被,千言万语都只能说给镜子听。

      酒局结束后,员外把公主皇子都安排在了主卧,让笙儿在旁边厢房陪侍着。

      笙儿的笑脸在回到自己房间后荡然无存,麻木的脸上充满了死寂。他拿起信纸,在烛光下思忆良久,终于落下笔来。

      这一夜甚是漫长、甚是冷清。这风总挤进窗来,这光总挡在床前。

      此般几天,到了一行人回京师成亲之日。按北朝规矩,成婚时只允许驸马一人参与,且此后无论什么节日,都要在公主府中过。

      这样一来陆离笙倒成了泼出去的水,临行时与家人洒泪分别。

      “爹娘,您二老保重身体,自古世事两难全,儿给您们磕头了。”说罢笙儿倒身便拜。

      员外此时虽难过,但开心还是占上风的,向儿子挥着手;反观平日里慈祥温柔的母亲,此时一言不发,看都不看自己的儿子。

      笙儿看着母亲的样子,心如刀割,但他有什么办法呢?

      卿儿此刻凝视着陆离笙,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看他了。

      笙儿与卿儿的目光对视,熟悉的感觉再一次涌入心头,但仅仅是刹那,笙儿便炸眉瞪了卿儿一眼,随后便和公主上车了。

      卿儿卿儿,你傻不傻,还要让自己再受一次伤害吗?这个男人只爱功名利禄,你们的儿女情长怎抵得上娶公主呢。这颗心便死了吧。

      马蹄声不久后便听不见了,那清晰熟悉的脸此刻也已消散在风中。

      卿儿拖着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间,看见桌案上有封信,她拆开来看:

      风牛马距自当悬,况尔妄想配状元。

      蜉尚知己绵薄力,怎有庸枝饮清泉。

      陆离笙作

      看罢卿儿便点燃蜡烛,将这封信烧成灰烬。

      笙儿游走于京城的红砖绿瓦之间,与前来道贺的官员们一一寒暄,这一忙可真是让他忘却了一切,也好!都暂且忘了吧!

      “陆驸马,久违啊哈哈哈哈哈哈。”来者正是魏己道。

      “别来无恙啊魏老爷,哈哈哈哈!”笙儿未入官场,但这官场习气倒是学个八九不离十,这几句假笑甚是亲切。

      魏己道捻着朝珠向笙儿靠近过来,小声道:“我教你的可有照办吗?”

      “什么照办?那公主就是我的宝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还用谁来教我怎么爱她吗?”

      “哈哈哈哈哈……”二人的笑声同时传出,彼此用手指点指着对方,饱有深意的笑不约而同的在脸上挤出来。

      事情终于都办完了,这夫妻二人终于得以相见。

      月儿爬上来,月光顺着屋檐滑下来,将树影映在院中,荡起粼粼波光。房中曲令奏起,在晚风中飘摇,向南方飞去。

      房中奏曲者正是明祎,只见她身着红裳,嫩滑的肌肤在薄丝里若隐若现,她面戴薄纱,极美的容颜绽放出夺目的光辉。她侧卧于床上,怀抱琵琶,修长洁白的双腿蜷在床上,纤纤玉指上下翻飞拨弦成音。这柔情的氛围让明祎脸颊泛起红晕、让明祎的眼神逐渐迷离。

      “便让我为相公舞一曲。”明祎吩咐丫鬟奏曲,自己便在离笙面前翩翩起舞。这红裳随着曲调起伏渐渐下滑,曲终,红裳随着明祎最后的旋转飘落,明祎也恰好转入笙儿怀里。

      方才的笙儿还举着酒杯望着美人为自己起舞,这一刻软玉温香入怀,霎时间便是血脉喷张。公主把笙儿的衣衫一件件脱去,二人便缠绵在了一起。

      这一夜过得极慢,笙儿望着怀中的人儿不禁出了神,这一夜春宵过后,笙儿更加迷茫了,耳边冒出了一个个声音。

      “公主殿下看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无论是谁让你牵挂,无论你有什么苦衷,通通要为公主开路,你要知道若是你不答应此事,那便是九族皆亡的局面等着你,知道吧我的状元郎。”

      “公主永远是首位,要永远对她露出宠溺的笑,装也要装的自然。哪怕她再招新欢,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你只管做好你的附庸品。”

      ……

      笙儿的头要被这一切撑炸了,可越是咬紧牙关,那个声音、那道身影便越是挥之不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明祎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这一夜又过得极快极快,转眼间便是破晓。

      笙儿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明祎,她脸上的绯红和笑意都还挂在脸上。“我想掐死她……”笙儿的牙咯咯作响。

      笙儿披了大衣便站在院中,望着天边那即将坠落的残夜,不禁叹了口气。那气化为了雾,随着破晓时分腾起的薄雾一同盘旋,让那本就朦胧的月儿再添几分神秘色彩。

      太阳自地平线升起,昏暗的世间顿时出现了光明。这破晓虽美,但也最冷,扑面的寒气不禁让笙儿打了个寒颤。笙儿仍凝望着空中,这日上升,月未落,那为何它们不能有一刻相聚呢?

      卿儿又何尝不是彻夜未眠,那一轮残月也投映在她的波心,但她发誓不会再为他哭了,不值得。

      月圆不在团圆时,月钩却引伤心处。这阳光终是洒下,却化为无形的屏障,让两人隔阻两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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