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扎心了老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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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秦小姐赏识一鸣的能力。不过他最近手头上正好有案子要忙，你也知道，才金也算业界靠前的，这一个案子做下来，只怕是会忙不过来。”
女朋友的话让陈一鸣欲言又止，第一反应看向她，李思雨给他使了使眼色。陈一鸣只能对秦鹿抱歉道：“不好意思啊，秦小姐，我...”
“没关系，我了解。”秦鹿抿了口红酒，俏皮眨了眨眼，“在其位，谋其政嘛，是我为难陈先生了。”
电话铃声打断了方才略显局促的谈话氛围。李思雨示意出去接个电话，里面服务员为座上又添了新酒，王子茹和秦鹿就直接聊了上来。
“小鹿，我们多长时间没见了啊，还记得当时咱俩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你去英国读研究生以前吧？你哥最近怎么样了？”
“是挺长时间没见了。他最近还行，老样子。老严前阵子还提你来着。”
“是吗？提我什么了？”
“他问老谭，‘你跟天曳的王总怎么就不是情侣呢’？”
王子茹好笑，“你哥准没什么好话吧。”
秦鹿叹息一声，“哪有，子茹姐，他对你评价可高着呢，脑筋太好的女同行太可怕了，只可友，不可妻。”
想从她这里套信息，打太极谁不会啊。
陈一鸣注意到对面的女孩儿看起来年轻，可说话做事成熟老成间又有股灵性在里面。她穿着一件黑色绸质的钢琴百褶袖交领衬衫，跟之前在公园见到的一样，汉元素复古，仙鹤刺绣。看起来职业又不失品味，中长发里半隐半露的珍珠扭花耳钉把身上那股灵性慵懒戴出了几分优雅。
千万别说有了女朋友而又矜持谦和的绅士不会看其他女人。社交礼仪的第一个条件就是敢于直视人的眼睛，礼貌的打量是建立对方初印象的基本操作。
这一眼看下来，也不过几秒的时间。对于一个职场人来说，再平常不过。
尤其在陈一鸣不经意收回目光时，女孩儿右手夹菜露出缠着白纱布的手腕，令他在心底又对秦鹿多了几分歉意。
那天那一摔的确不轻，右手手腕擦破掉很大一块皮，至今秦鹿拿笔画稿的时候仍然会隐隐作痛。她也不得不减缓每日握笔的时间。
伤处不小心碰到了桌沿，手一个不稳，抖了抖，带到了桌上的酒杯。一只手连忙扶住，“小心。”
抬头正好对上了陈一鸣担忧中夹杂着些许愧疚的眼神，秦鹿心里突然猛跳了跳，行动却依旧保持着礼貌的社交差距，将酒杯拿起和桌上两人碰了碰杯。
在李思雨进包间的时候，对陈一鸣点了点头，“谢谢。”
对方回以一笑，李思雨莫名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但又想到王子茹也在，心里升起的些许不快又很快散去。
但她接的这个电话却也令她的心情好不了多少。
对面男人察觉到旁边女朋友因一个电话而兴致缺缺，不由送去关心。王子茹也出口关怀，秦鹿只做局外人，眼神平淡。
李思雨仿佛找到了能够吐露的知心人，在席间说出了今日被袁慧中摆了一道的事情。她与袁慧中同为销售部骨干，如今两人各带一组，组员和组长间双向挑选。没想到袁慧中竟然以自己身体不适要去医院检查为由，让她代替自己去宁波出差。
谁知道这是一出调虎离山计，她前脚一走，袁慧中后脚立刻在销售部挑选组员，又是谈话又是签字，最终等李思雨回来后，所有销售骨干全去了袁慧中的一组。而她则只能捡剩下的骨头。
“努力争取吧，对不起袁姐。不努力吧，又对不起潘总的知遇之恩。”顿了顿，李思雨叹了口气，“同时又对不起我自己。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一鸣低声询问：“你们这事儿最后怎么变成这样了？”
“从宁波回来以后才发生的。”
想到在场还有外人，陈一鸣不好意思看了看对面出奇同步吃菜的两人，“那你就，先别着急做决定吧。”
“时间不等人！”
王子茹突然道：“我一般都用硬币决定。你们谁带硬币了？”
看对面两人还真的到处找硬币，秦鹿低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只吃着菜，从衬衣口袋里扔出了一枚但丁纪念币给王子茹。
女魔头对她笑了笑，拿起硬币，“咱们说好了啊，要是图案朝上呢，就努力去争取销售总监的位置，要是数字在上呢，代表放弃。”
李思雨满眼崇拜地看着王子茹，定定点了点头，“好！”
硬币被转了起来，桌上只剩下清脆的金属转击声，秦鹿依旧不紧不慢地吃着菜。这倒是引得看着手机不做声的陈一鸣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啪”，被王子茹盖住的硬币，露出了它的真容，朝上的是“L.500 1965”的数字面。
李思雨挺直腰背屏住的一口气，在硬币面前颓然吐露，人也靠进了椅背里，自嘲道：“看来是天意啊~”
“不，思雨。其实这个游戏，不是告诉你该怎么做，而是让你知道，你内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王子茹看着她，“你看见数字朝上那一刻，你就失望了，代表你内心根本就不想放弃。”
李思雨愣住，又肯定点头，“是！”
似乎是不想给秦鹿安然用餐的机会，王子茹突然转过来cue她，“小鹿，你怎么看？”
另外两双眼睛也跟着看过来，尤其在看见陈一鸣正专注看着她时，秦鹿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是元芳啊，还我怎么看？’
“伴郎伴娘长得再漂亮，最终也不能代替新人入洞房。”
王子茹了然一笑，对李思雨道：“如果是我，我就尊重内心的选择。”
这顿饭秦鹿吃得平平淡淡，席间谈话，雁过无痕。除了和王子茹互相试探，收获下来，也无非是一只喜鹊进了女魔头布下的天罗地网，还暗自以为找到了依靠。
陈一鸣和李思雨漫步在街道上，两人好久没有这样一起散步了。
“哎~我觉得子茹姐懂我。”
“那你真的，要按，按照她说的那样去努力争取吗？”
“嗯....我...我再想想。”
李思雨靠在他的肩膀上，突然想到什么，“你说那个秦鹿，她说的那话什么意思啊？什么伴郎伴娘、新人洞房的....”
陈一鸣笑了笑，“她是说你应该分清主次。你服务的是自己的老板，而不是袁姐。所以如果你想要去争取，那就去。”
他觉得那个女孩儿说话还蛮有意思的。
注意到他的口气轻松了起来，李思雨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我听雷浩文说过，那女孩儿就一个白富美。哪懂我们这些为事业拼搏的人的想法。随口就来让你去给她做策划，自己能有什么能力啊~”
陈一鸣不同意她这么说，“思雨，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咱们不能随意就对别人盖棺定论。是，就算别人是白富美，但我们不能用出身去认定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因为她有钱吧？”
更何况陈一鸣对与秦鹿的第一印象实在太深刻了。一个女孩子又会修无人机，又能够一心两用间中文外语随意切换，且遇事处变不惊。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儿能做到这个程度，就算是当初如她这般年纪的陈一鸣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她这样完美。
陈一鸣很确定，秦鹿就是那个白富美里的精英。
李思雨有些不高兴陈一鸣当着她的面夸别的女孩儿，“合着你也跟雷浩文一样呗，看见美女就心软。”
“对啊，我不是看见你就心软了吗？”
被陈一鸣这句话又哄得阴转晴，李思雨抱着他的脖子笑得甜蜜，“我其实就是觉得她太年轻了，生活优越又不知愁，而且还想挖你去她自己的公司。
是，她有钱可以创业，可你是在才金工作的，要跳槽也该去比才金更好的公司才是，去她那里算什么啊？我李思雨的男朋友，值得更好的！”
被她撒起娇来的一席话给逗笑的陈一鸣，暂时忘却了求职失败的阴影。一辆车从两人面前的马路上驶过，秦鹿从后视镜上看见两人拥吻的一幕，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蠢。”
夜色渐起，远处的东方明珠被灯火点亮，钢筋混凝土筑构起的铁骨森林被黑暗手持着魔法挥洒出烟火繁华，纸醉金迷。
白日的玻璃大厦，如今已被LED灯光秀所覆盖，上面不断变幻着引诱怀揣梦想的你我他留下。你在这里，我在这里，“这里是上海。”
秦鹿摇着杯中的红酒，靠坐在阳台上的沙发上看向那斑斓的屏幕。
老严已给她来电，相约明天见面。
“小鹿，你爷爷的那个案子，有新进展了。”
电话那边久未得到回应，叹了口气，“你和秦老先生的设计图原稿找到了。”
“好，我知道了，明天见。”
【你就是个小废物，除了躲在这栋大别墅里画画，你连说话都不会！翡翠集团怎么可能有你这种混吃等死的大小姐呢~啊~哈哈哈哈......】
【小鹿啊，你爷爷的死我们也很遗憾~但翡翠集团里的上百号员工也要吃饭，企业也需要发展啊。老秦倒是一了百了了，可这污点公司也沾上了，他的股份你作为孙女十八岁才能继承，但我们总不可能把你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子放在董事会里吧！做什么？做吉祥物吗......】
神说，他爱世人。可惜，神并不存在，所以他爱的世人，也不存在。
小女孩儿双手紧扒着车门，晶亮的眼被点亮了光，看向校门口穿着蓝杠白校服的少年，【哥哥！】
【她不是我妹妹。】
车窗外的喧嚣世界渐渐被声嘶力竭的哭声覆盖。车内难闻的异味，与被抛弃的恐慌，在她被丢进漆黑的房间后，她的世界没有了声音。
窗台上的风铃被漏风吹得摇摇欲碎，叮叮咚咚叮叮咚......
半夜惊醒，这并不是第一次，但也不是次次如此。只是总偶尔有些时候，那些并不清晰，又其实亲身经历过的记忆碎片，会在梦里拼凑在一起。
出神望向窗外闪烁的灯火，脑海里却依旧回荡着那叮叮咚咚叮叮咚。秦鹿不知不觉抱紧自己喃喃念着，“浑身似口挂虚空，不论东南西北风，一律为他说般若，叮叮咚咚叮叮咚......”
和老严在约好的餐厅碰面遇见陈一鸣这件事情，令秦鹿感到很意外。她从来没想到，偌大的上海，人潮似涌，反复遇见同一个人的概率两千五百万分之一不到。可她遇见陈一鸣，易如拾芥。
他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拿出办公笔记本放在还未收走餐具的桌上，刚坐下不就，李思雨的声音在秦鹿身后响起。
手机微信提示忽然弹了出来。
Me、尐叛逆：[图片] 和尚哥哥今天去乐骏互联面试，黄了 [doge][摊手]
Nemesis：那家专注于打马后炮的口嗨策划公司？
Me、尐叛逆：嗯哼[yeah]
透过老严发福的身躯看过去，李思雨正拿出一个文件夹，让陈一鸣就地做出一份关于幼儿园party的策划案。
老严对着她挥了挥手，“小鹿，看什么呢？”
顺着秦鹿的目光向后看了过去，“怎么，认识？”
摇了摇头没说话，秦鹿打开老严带来给她的文件袋。青涩的线条与流畅的笔感交织，速写纸张已泛黄，几处霉斑印，昭示着它的时间久远。
“图稿是根据你之前的一些记忆，顺着你说的那个六哥那条线找到的。的确是有人刻意偷走。如果当年有这套设计图原稿，秦老也不会......”
这套命名为“青塘忆梦”的服装设计稿，原本应该是她和爷爷秦元瑞共同署名的作品。可却被人盗用，反被诬为抄袭。
“一共有8张，每张图右下角都有我和爷爷的暗戳。”
老严皱了皱眉，“可我这里只有7张啊？”
“剩下的那张在我这里。”秦鹿从包里拿出一张薄文件袋，将里面那张设计稿拿了出来，“当时这张，我对袖口的收尾不满意，所以打算再修改。”
将8张图稿放在一起时，秦鹿突然色变，“爷爷...这几张图的透叠...合起来......”
“我要申请再审。我有新证据！”
和老严聊完，他起身准备先走一步，那边李思雨也拿着陈一鸣赶好的策划案匆忙离开。
“秦小姐？”
陈一鸣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秦鹿将文件袋收进包里，然后抬头，那个男人一双纯良忐忑的眼正看着她。
“陈先生。”
陈一鸣没记错的话，似乎在他来以前，他前面这一桌客人已经在了。而刚刚那位中年男客人起身一离开，就露出了秦鹿的身影。
女孩儿平静了然的与他对视，很显然，她也早就看见他。
陈一鸣耳根忽然有些火烧，“秦小姐，我...”
“陈先生现在有空吗？”
被打断的陈一鸣愣了愣，“啊？我......”他现在能忙什么？嘴角扯出一抹笑，点了点头。
他今天已经应付了女朋友整整一下午，此时此刻已不想再苦撑了。
“那跟我来。”
虹梅路是有名的“老外”一条街，这里有着多个国家民族风情和美食汇集的特色商业区，晚上的夜市更是繁华。
但白天的这里，光晕一圈一圈的投射到林荫大道上，被银杏叶割成了碎片洒在地上。
秦鹿抬手挡了挡头顶的光，带着抱歉的口吻对陈一鸣道：“陈先生，我得为那天吃饭说过的话，向你道歉。”
陈一鸣缓过神来，了然道：“看来秦小姐已经知道我失业的事实了。”他的眼睛黯淡了下去，整张脸都紧绷了起来。
“不，我今天才知道。”对上陈一鸣看过来的目光，秦鹿坦然与他对视。
“才金的方总今天想要约我谈展会的事情，他们想接下这个策划。但是我拒绝了。”
陈一鸣不解，“为什么？”
“他们喜欢性价比，我更喜欢买创意。”秦鹿见他惊讶的看着她，“才金最近在大规模裁员，虽对外的说法是为了提高效益。可其实是因为他们的资金链出现了问题，我想，很可能已经断裂。大概率，他最后的归宿就是股权融资。”
陈一鸣突然哂笑了起来，“原来我不仅仅是被套路了.....”
秦鹿耸了耸肩，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陈一鸣，你看起来挺聪明的，难道就没记住过前辈的经验之谈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整个人突然放松了不少，“什么经验之谈？”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陈一鸣觉得有些扎心。他一个三十出头的成熟男人，竟然被一个年轻女孩儿讲道理了！
装作没看见他通红的耳根，她嘴角微勾了勾，“你今天去乐骏互联面试了？”
“你怎么知道？”
哟~不叫她秦小姐了。
举了举手机，“我有个朋友，人称‘沪上小灵通’，你也见过的。就那天去派出所跟你们调解的那位曲小姐。她盯上你了~”
指了指自己，陈一鸣诧异道：“盯上我？她....”
笑着打断了他的话，秦鹿指了指自己额头贴着的纱布，伸手给他看了看自己还缠着纱布的右手腕，“别介意，她没冒犯的意思。就是为闺蜜抱不平，还有之前你拒绝她的高薪聘请，所以对你格外关注。”
见这个男人一双桃花眼里回复了清亮，却又染上了懵然，秦鹿从包里递了一张名片给他。
“Q’s Studio ”陈一鸣似乎有些印象，这是此前想要挖他的唐总担任顾问的公司，因为薪酬给得特别高，所以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可当时的他，以为自己于公司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如果他一走了之，就对不起公司对他的栽培。因为他觉得但凡是人，都是讲感情的。
路尽头是一个步行街，此时未到下班时间，街上只有人影两三只，那里有家清吧，叫“何处是归期”。
两人刚推门进来，吧台里一个笑起来和蔼，穿着洋派的老人挥手对他们招呼，“小鹿带朋友来啦？”
秦鹿笑着点了点头。
“喝什么？”
她看了看陈一鸣，陈一鸣抬手对她示意看着点就好。
“两杯薄荷莫吉托，一杯加冰。”
陈一鸣看见她额头上的白纱布，忍不住道：“秦小姐你伤口还没好，应该忌生冷。”
她挑了挑眉，又听见他说：“我有必要再亲自向你道个歉，当时是我...”
打断了他接下来很有可能蹦出来的“李思雨”三个字，秦鹿直接道：“你可以叫我秦鹿，我叫你陈一鸣。”
洋派老人将饮品端了过来，秦鹿看见两杯都没有加冰，瞪大眼睛看着笑眯眯的老人，“老头儿，你又不听我说话！”
老人故作严肃拉下脸，“什么不听！我看你这男朋友说得就挺对，伤口还没好就乱吃！”
秦鹿心里猛跳了两下，突然炸毛，“什么我男朋友！你见过这么蠢萌的男朋友吗？”
陈一鸣突然被老小两人cue有些懵，特别听见秦鹿说他蠢萌的时候，他更懵了，“哎，我怎么，怎么就，就蠢萌了啊？”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老人只看天看地神在在地背着手转身进了可视玻璃后的厨房。
秦鹿和陈一鸣大眼对小眼，不知谁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扎心了老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