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红尘道友

3、第 3 章

　　刘公子几乎要认不出趴在地上的人是谁了，这当真是昔日里权势滔天的李洵将军？
　　只见那瘫软的人双目无神的睁大，嘴里不停说着什么，细听之下，才知道他要阿芙蓉。
　　刘公子被阶下囚这般模样取悦到了，他朗声笑起来，脚边的黑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愉悦，也在将军身上嗅来嗅去，舔的将军一脸湿腻。
　　刘公子蹲下身，“李将军，家父被关押在何处？告诉我，便给你阿芙蓉。”
　　“阿芙蓉”三个字极大的吸引了将军的注意力，他迷茫的眼神中透出点清明，“在洛阳城外的马场，求求你，给我药！给我药！”
　　刘公子朝着手下示意，又转头恶劣道：“把衣服脱了就给你药。”
　　将军迷蒙的听从，他早已没有气力心力反抗了，手指颤抖着摸上衣扣，好不容易脱下衣衫，便又听刘公子变卦说：“裤子也脱了，伺候好黑将军，就给你药。”
　　黑将军？刘公子冲他冷笑一声，眼神瞟向脚边的狗，“你想的不错，就是它。都是将军，一白一黑，李将军与我的黑将军当真是般配极了。”
　　在药瘾的催促下，没有人能够拒绝诱惑。
　　看着将军的手果在慢慢移向裤带，瘸子心底一股冲天的火气瞬间燎原，他几乎怒不可遏，袖里的匕首正待亮出，便见先前出去的仆从一脸欣喜的前来向刘公子报信。
　　刘公子听了下属汇报，自然喜不自胜，瘸子便知刚才从将军口里所得的消息应该是真。
　　不能冲动，此时贸然出手没有胜算。瘸子暗暗掐着手心，用了十二分的精力按捺住内心的杀意。
　　那头刘公子兴冲冲要出地牢，不知想到什么又回身过来，将手里的药丸塞进将军嘴里，他猖狂的大笑：“给我看着他伺候黑将军！”
　　好不容易等到刘公子及一众随行之人消失在视线里，瘸子手中的匕首再忍不住，精准的扎进黑狗脖子里，温热的血瞬间溅了将军一脸，将军木然的看着地上的死狗，又转头看看瘸子，低声哭泣起来，“阿阔，阿阔，好难受。”
　　瘸子愤然揭开附在脸上的面具，俯身摇将军双肩，“都什么时候了？你清醒一点，你往日的精明劲呢？当初算计我不是有一手吗？先是来勾我，利用完了又逼我跳崖，你这样的人也会阴沟翻船吗？”
　　瘸子吼完见将军仍一副无知无觉模样，只会嘤嘤哭诉，“阿阔，我难受……”
　　瘸子沉默起来，他捏住将军下巴，自言自语：“吃了阿芙蓉就知道亲亲热热的喊阿阔了是吧，清醒的时候从不正眼瞧我的……你怎不喊别的人，偏要喊我？烦死了……”
　　瘸子终于承认自己是唐阔，他俯身亲亲将军嘴角，又给人整理好衣衫，便一路背着人杀出了地牢，这地牢本在翡阳山群山之中，一时半会是走不出去的。唐阔背上绑着意识不清的将军，二人一路骑行，才行了几里马就吃不消了，唐阔只得带着人弃马进山，溜进小路里。
　　李洵是在午时醒过来的，刚一醒一只肥鱼便递到他面前，唐阔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先一步便说了现下的情况，李洵吃完鱼，甚为无奈的瞅了眼前这人一眼。
　　“所以现在身后还有刘公子的人在追？”
　　“不错。”
　　“这么说来，翡阳山的据点几乎是空的？”
　　“没错。”
　　李将军问完便要起身走，唐阔眼疾手快的拉住他，耳边便传来一声将军怒吼：“放开！”
　　唐阔拉着人的手不动分毫，低声道：“你就没有别的问我？”
　　李洵冷笑出声，“你还背着命案，要我问你，就去牢里。”
　　唐阔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憋了半天还是道：“你非要与我这么说话吗？”唐阔瞧他神色不对，知他如他，便猜测道：“莫不是……你早有了对策？”
　　李洵一时无话，倒是算默认了。他本已经传信布置好了要剿灭翡阳山据点的，谁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将他给救了出来，反倒是让官兵扑了个空。
　　唐阔面色不善，“你果然算无遗策，可吃四颗阿芙蓉是会死人的！还是说……还是说……”你真想与狗做那事？看着李洵对着溪流整理头发，他这后半句怎么也说不出口，药瘾发作，恐怕很多事都没印象的，自己又何必提起来折辱他？
　　李洵瞧他一眼，淡然道：“你昨晚给我吃的分明是糖丸，算不得吃了四颗。”
　　“即使性命保住了，阿芙蓉也不是你想的那般好戒。”唐阔仍是忧心不减，“此番结束，你需得有人看顾着，你药瘾发作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我算是……”
　　“不劳费心。”李洵一口截住他的话头，“唐阔，是刘大人救了跌落山崖的你吧？”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如此为人，我可信你？
　　“我这三年任他驱使，恩情早还了。”唐阔冷眼瞅着人，早做好被人丢刀子的准备。
　　李洵怎会辜负他的心思，刀子立马端了上来，“瘸了腿是小，丢了命是大。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早领教过了？”
　　是的，早领教过了。机敏过人，手段狠绝，善于钻营，口是心非。
　　“我在崖下等了你三个月！”唐阔这一声大有振聋发聩之意，转而又气势不足的继续低声道：“要我命的方法很多，但你都没使。自古官匪不同路，你只是不想要我罢了。”
　　李洵漠然的整理衣襟，抬起头正要说些桥归桥路归路的生分话，不料药瘾此时发作起来，便一头栽倒在水里。
　　唐阔回过神忙去拉他，也被他扯的跌了进去，索性唐阔气力大，把浑身发抖的人圈在怀里倒是不费劲。就是自己皮肉受了点苦，被李洵踢几脚抓几把是在所难免了，约摸过了两柱香时间，怀里的人才没劲折腾，安稳下来。
　　唐阔也有些乏，抱着人闭着眼静坐于水中，只是这般清净不过片刻，便有一双手灵巧的滑进他衣襟，紧接着唇便被将军含着了。
　　这真算不得一个吻，可唐阔轻易就被掌控，他反守为攻。
　　却见将军一副泫然欲泣模样，手指在左胸摸索，像是在找东西，没有找着，将军难过起来，他难过时嘴角总会有些微向下的弧度，就像受尽了委屈似的，且听他说：“阿阔，阿阔，你予我的银环……不见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他早知刘公子心术不正，又岂会轻易让别的什么人看出他二人之间的端倪？
　　唐阔叹了口气，又低声笑起来，坏心的抽回作弄人的手指，让将军看他腕上的红绳，红绳上系着的可不正是那银环。银环上书十六个小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全文完—

　　《击鼓》
　　先秦
　　佚名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