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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先知之地 ...

  •   海风吹拂船帆高昂,发出翻腾的声响。海鸥成群结队的,两翼舒展,在湛蓝的天空划过一道靓丽的白色。
      陆昭昭闲适地坐在甲板上,自由地呼吸着混合咸湿海风的清新空气,她两手后撑稍稍仰面,不由自主地发起愣来。她回忆起吉萨与赫缇西斯的故事,想起自己灵魂并不完整的事情,逐渐陷入沉思。她不打算跟雷蒙德坦白自己已经知情,毕竟知道与否并不影响自己依旧继续自己的生活。
      灵魂的缺损归它缺损,至少她的心灵是完整的,是完完全全热爱生活的。就算厄运缠身也好,危机四伏也罢,她不畏惧,也不因此郁郁不乐。
      她可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陆昭昭,一辈子只活一次的陆昭昭,不得浪费。
      “再吹,感冒发烧了我不会管你的。”
      雷蒙德冰凉凉的声线从发顶传来,话里的深意倒反而温暖,浸透着雷蒙德浅淡又轻缓的心意,再加之陆昭昭目前在心中对他加的爱意滤镜,她对于雷蒙德的每句话里有话都参透得不能再透了。
      于是她转头就耍赖似的揽臂抱住了雷蒙德的小腿,还不忘左右晃了晃,撒娇的模样瞬间把雷蒙德给磨软了,于是板着副摇摇欲坠的严肃脸,被陆昭昭拉着也坐了下来。而她也悄悄地挪了挪身体,将肩膀轻轻挨着他的,就这么不松不紧地虚贴着,亲昵中又留有几分矜持与距离感。
      雷蒙德瞧着小姑娘这副活灵活现的模样,心中编排好的一肚子说教一时没了机会施展,被他一气丢到角落,纯当原谅了她鲁莽的决定。
      “单独行动不经过我允许的,没有下次了。”
      “我知道了——”
      雷蒙德大抵猜到几分陆昭昭对于自己的情况,吉萨的阴谋不是空穴来风,正是她的灵魂给了吉萨一个试图复活赫缇西斯的机会。而除了缺损的灵魂呢?她知不知道自己会厄运缠身,甚至早早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她才十七岁。
      这句话不断在雷蒙德的心里咂摸,几个字反反复复在脑中重播,令他空荡又寂静的心脏竟唐突地出现几记震颤。而他纯当这举动是为年轻生命的惋惜,不愿去深究其中关乎珍重、牵连感性的部分。他不愿、甚至不敢去深入自己的内心,他不想结果是他不敢预料的那一种。
      在意识到这一点时,雷蒙德也不免游移,他竟生发出恐惧与不安的心理来,仅仅只是面对自己的内心而已。
      大概他就是这样一个喜欢回避自己的人。
      雷蒙德歪首眼神凝视着小家伙的发顶,将发旋深深望进眼底,不由得想,大概她就是与自己完全相反的人,总是坦率地面对一切,坦诚地承认自己的全部,并同时积极乐观地拥抱生活。思至此,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却被转头瞧他的陆昭昭看在眼里。陆昭昭也弯着眼睛笑着看他,然后倏地站起身,挨着船头的围栏,抬臂完全地拥抱海风。
      “Ray,要到了吧?”
      “嗯,要到了,雅典。”

      雅典是耶和华计划之外的地点,这是在经历京都和底比斯之后雷蒙德决定先去前往的。因为他们二人兜兜转转,一点线索没碰着,倒是危机四伏,现在他都怀疑耶和华不是喊他来找东西的,倒是要来索他命的。不过的确不是他的命,是身边小朋友的。
      雅典,先知之所,雷蒙德想从那位先知口里了解一些关于失落宝藏的线索,至少比耶和华可信一些,接下来的旅程倒能顺利一点,少走弯路,少点危险。反正他是没办法再忍受一次陆昭昭在自己眼前有任何危险了。
      想到这,雷蒙德的眉毛紧紧撇起,掌心不自觉地攥紧昭示着他紧绷的内心。此时,汽笛鸣响,船舶缓缓在港口靠岸,陆昭昭小心翼翼地用手拉着雷蒙德的前臂,轻轻地维持着不过分亲密的姿势,引着他下船往陆地走。她没有主动提及刚刚他的神情,那内里似乎隐藏了太多情绪,陆昭昭不知道该不该问,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权利问。
      但是,她至少很懂得乖巧有礼的行动嘛。
      他们落脚于步入城镇的大道,看到集市琳琅满目,扑面而来的湿润空气里沁着鲜花的香气与青草的甘甜,人们满面春风,将和煦的笑容传递给每一位来客,他们礼貌又周道地应答着,让人禁不住驻足,挑拣几样自己喜爱的物件。陆昭昭亦步亦趋地跟在雷蒙德身边,拉着手臂的那只手倒不自觉地攥了攥,昭示着她的蠢蠢欲动。雷蒙德将这些看在眼里,嘴角抿住隐秘的微笑,手臂揽到她身后,覆掌将陆昭昭脑袋瓜里那些纠结抖落出来又轻缓拂去。又将钱袋缓缓放在她眼前,悠悠地说道。
      “想买什么就去看看,又不用你付钱。”
      小姑娘接过钱袋,眼珠子倏地透亮起来,小狗似的抬眼扑闪着朝雷蒙德望了望,将他看得有些愣神,后背无意识地冒了些鸡皮疙瘩,便撒了欢地跑入人群中去了。
      雷蒙德在原地静静地瞧着小家伙左看看,右瞧瞧,时而拿起小物件赏玩,有时又指着与老板议价,听到价格又撇着嘴拧着眉头默默收回目光。
      好像集市的人那么多,他总是能第一时间找到陆昭昭。好像她总是与众不同的,她总是散发着独一无二的光彩,引得自己的注意。
      可她并不是有意的,是他自己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
      雷蒙德·伊格纳兹惊异于自己的用词。
      向来冷静自持、毫无人情味烟火气可言的雷蒙德·伊格纳兹,竟会不受自己控制,任凭意识驱动。
      真是有些狼狈啊。雷蒙德不禁自语道。
      灰绿色的眼瞳沉静地向下打量着青石板路的纹理,试图从中获得一些心灵的平静,让他自己免于思绪混乱的打扰。一抹洁白占据了他的所有视角,那是一束浸透了晨露、焕发着生机的雏菊,它被姣好地用彩纸包裹成一束,细绳捆扎在一起。此时它被陆昭昭拿在手里,递到了他的面前。
      雏菊。暗恋,纯洁,初恋,无暇。
      雷蒙德看向陆昭昭,她的脸颊稍稍泛着粉红,许是跑得太急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他不愿去细究,只觉得大脑好像一瞬间空泛极了,满眼只有陆昭昭透亮的一双滚烫的眼睛和空气里舒缓飘来的雏菊的清香。
      集市依旧纷纷扰扰,而他只觉得他们二人身处在另一地界,那里只有他们,安静得没有一点别的他物。而他们也只是静静地面对面望着,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一句,可心里又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久久地,雷蒙德回过神来,喉间低沉的冒了声闷笑,低首指腹拨弄了番眼前的小雏菊,心中腹诽。
      这算哪门子的暗恋。横冲直撞的小东西。
      于是他指腹间择下一小簇白色的花朵,勾指将小姑娘脸颊的披发别到脑后,指尖擦过脸颊将热度又蒸腾起来几度,陆昭昭感觉摩擦过的地方似像火烧一般。接着雷蒙德将那簇白花夹在她的耳边,让那点白色映衬得少女的面庞更为漂亮、清丽。
      陆昭昭愣愣地停在原地,她的身体似是被定住。脸颊与耳廓的触感仍反复清晰,雷蒙德的一举一动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地重播,心房的小鹿忍不住四处喧嚣,如鼓震捶。
      她从未见过雷蒙德这样,也不敢想他会这样。
      小姑娘期冀的目光激得雷蒙德手臂青筋暴起,面上强撑着平淡的神情,接着一句话都没有说,兀自地往前走着。于是小姑娘眼里的光凭空周旋了一番又默默地黯淡下来,原地紧抿嘴唇整理了思绪,将内心深处愈见膨胀的酸涩的心意一点点强压下去,转头快步追上了那个黑色的身影。
      白色的雏菊被她小心地背在身后,耳边的那簇逐渐被轻风吹散到身后,再也看不见。陆昭昭沉默着抬起手,踟躇着想去捏雷蒙德的袖子,指尖在空中停顿着,终是艰难地落了下去。雷蒙德挨着的那只手几不可见地收紧又松,最后背到身后,在陆昭昭看不见的地方,招了阵风从那束花中摘下小小的一簇,然后默默地收进自己兜中。
      假如刹那的心动真实存在,我也不想让你看到这颗迟疑又不可信的内心。
      你会值得更好的。雷蒙德在心中这样想着。
      心底某处深浅不痛不痒地散逸着酸麻的感觉,由心底直达全身各处。
      于是他们便这样一直往前走着,走入雅典城镇的深处。

      深处的光景越来越脱离尘世的喧嚣,这里的一切简约又庄重,空气都好像流逝得更为缓慢一些。好像这里便是世界的尽头,生命的终止点一般。因为这里实在太过于空泛、虚无,陈列的所谓事物都似乎无关紧要,一切的意义早已走向了终结。

      这里,难道就是先知之地吗?

      陆昭昭安静地打量四周,五感似乎变得迟钝浅淡起来,她好像触摸不到、听闻不到、眼看不到什么东西,这种实在又虚无的感受令她感到不安,下意识地挨紧了雷蒙德,攥住了他的小手指试图获取些安全感。

      雷蒙德感知指尖异常的冰凉,回身低首去看她,只见小姑娘的脸煞白,嘴唇丢失往日的殷红,变得苍白又病弱。于是他反手攥住了陆昭昭的手腕,加快了速度往前走着。

      “很冷吗?”“不知道…”

      “可是你在颤抖。”

      闻言的小家伙愣了愣,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在雷蒙德的手心里颤抖着乱动,而她只是茫然地又抬首,不明白自己身体的反应。

      “我…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这里对于残缺的灵魂来说到底伤害多大、作用如何,他要尽快去先知之所问个明白,然后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直觉告诉他,这里不宜久留。

      这条路的尽头是一座洁白大理石筑城的神庙,与历史书中的每一张有关雅典神庙的插图一样。陆昭昭抬首瞻仰着宏伟的庙宇,看见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老者手中捧着一本棕色皮质书脊的书悠然地阅读,他的面容沉静,好像她看过的电视剧里超脱尘世、得道飞升的老神仙。

      “来了?比我预料得晚了一些,是在集市买了什么好东西了么。”

      白发老者缓缓抬起头,他笑着看向二人,眼珠偏移间便注意到了陆昭昭别在身后的雏菊。

      “今年的雏菊开得也很好啊…不错。”

      他的和蔼令陆昭昭舒心了一些,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老人缓缓合上了书,抬臂邀请二人进来坐。于是雷蒙德依旧拉着陆昭昭的手腕,面上点头与老者示意后在他的对面坐下。三人之间是一张不算长的木桌,上面堆摆着一摞摞的书籍,大多是陆昭昭看不懂的文字,其中飘散着淡淡的木质香气,令她想起了意大利的那片森林,清新又美好。

      “先知之地…原来是这样的么。”

      “与其说是先知之地,不如说是时间的尽头。”

      陆昭昭的小声感叹依旧被老者听到,意味深长地回应了她先前一路来感受的印证,于是她点点头,噤声了。老者见一旁的雷蒙德始终缄默不语,便转而看向他,暗有所指地发问道:

      “雷蒙德,是因为身边的小朋友在,你的疑问就说不出口了吗?”

      被正中下怀,雷蒙德面上少见地显露些微语塞,心下腹诽真是不想被他看透心底。老者笑了笑。

      “但是我想她比你更想知道这一切,因为这是她的命运,不是你的。对吗?莉莉安小朋友。”

      “我的命运?是说我…残缺灵魂的事情么。”

      陆昭昭直言不讳,一双坦诚又坦然的眼神令老者稍稍睁圆了双眼,面上有些赏识地仔细打量了她。

      “看来你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事实,仅仅只是如此是无法动摇你的意志的。那么,假如不仅仅如此呢?你会怎么办呢。”

      陆昭昭意欲追问,被雷蒙德一只大手横臂拦了下来,她听见雷蒙德声音沉缓、语气明显不悦地对着老者说道:“别这么残忍,泽维尔。”

      闻言泽维尔倒笑意更甚,笑声径直传来。

      “雷蒙德,你这样做才是残忍。”

      “Ray,我要听。”

      一只冰凉的小手搭上雷蒙德的手臂,他转头看她,那一副超越了年龄的稚嫩已然消失不见,紧绷的嘴角和肃穆的面容在苍白唇瓣和脸色的衬托下平添些脆弱感与悲剧氛围。雷蒙德的心一紧,这副场面,好像让他回到了陆昭昭转身跳入原初之水的那天。现在的他也和那时一样,无能为力,无法左右。他早该明白的,他永远无法替陆昭昭做决定,陆昭昭也不会任由他这样做。

      他只是从心底里默默希望这件事来得再晚一些。

      他只是偏心想让阳光多倾洒在她的身上一些。

      雷蒙德闭上眼,缓慢又艰难地放下了手臂。

      这一天,终是要到来了。

      泽维尔静静目睹了两人间的拉扯落下帷幕,于是接着说道:

      “陆昭昭,假如你的生命只剩不到一年,你是否依然会如现在一般热烈吗。”

      不到一年…不到一年,不到一年。

      这句话盘旋在陆昭昭的脑海中,忽地丢失了思绪,她的大脑此时被字字诛心揉成了一团糟,耳边声响逐渐归于虚无,激起阵阵耳鸣震耳欲聋。她茫然地抬起头,仰视高远的天顶。

      “原来,这就是我生命的尽头啊。”

      一切身体不适的来源有了解释,她的疑惑与先前一切的因果有了联系。

      她,陆昭昭,便是将死之人。

      她回想起京都时,童子的刀刃直逼自己的那一刻,她身体颤抖着掉下了眼泪,她因即将面临的死亡而感到恐惧。她又想起底比斯时,她以生命为赌注孤注一掷,不顾一切地跳入原初之水,她也因可能的死亡而迟疑与害怕。

      现如今,她的死亡被完完全全摆在她的眼前,她却好像什么也感觉不到,好像没有什么词汇可以形容这样空泛又茫然的情绪。

      “Lily。”

      她听见雷蒙德在身边呼唤自己的名字,于是目光自远处移回,圆睁双眼瞧着他肃穆又紧绷的脸庞,抿着唇勉强挤出笑容,试图以此安慰眼前这个老是不高兴的老祖宗。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怕我承受不了吗。”

      雷蒙德于是瞥紧了眉毛,牙关紧咬,沉默着组织了很久的语言,最后磕磕绊绊地、生硬地说道:

      “我只是希望你和一个普通的17岁少女一样。”

      “Ray,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有没有生命的期限,我也始终跟普通的人类一样。”

      陆昭昭面上的表情不多,她只是低眉沉默着停顿了一会,像是在试图调节自己的呼吸,接着一字一句地继续道:

      “我确实只是个普通的女孩,拥有不算太长的生命。其实谁会知道自己的生命有多长呢?17年和70年的区别到底在哪里呢?只要我是心怀珍重在度过我的每一分、每一秒,把一天、一小时、一分钟当作是一个月、一年、一辈子在过,我想,我不会感到悲伤的。至少,我真的有在努力地生活啦。”

      话到末了,女孩的面颊早已挂满了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流淌着,深深刺入雷蒙德的心中。

      尽管她害怕、踟躇,她依然想执着地抬头面对。

      就算泪流满面、胆怯不已,她依然全力以赴。

      “所以,我依然想热烈地生活着。”

      她望向对面安静倾听的泽维尔,看向他肯定的眼神与笑容,忽地也跟着一起笑了,笑得开怀又坦然。

      “你看,雷蒙德,她也没有你想象得那般脆弱。”

      陆昭昭转过头去,看见雷蒙德面上的阴霾似乎浅淡又或是深沉了些,他低下身,覆手将她脸上的泪痕一点点抹去,手指缓慢地轻抚颊面,颇有几分疼惜与珍视。她看见雷蒙德的嘴角一点点上扬一些,勉强又难看,却惹得陆昭昭露齿笑了。

      她听见雷蒙德低低地说着:“是,她就是这样。”

      “她就是这么一根筋。”

      短暂的相视而笑过后,陆昭昭瞬间敛去笑容板起一张脸,语气不善地愤愤说道:“但是我还在跟你生气,对着我笑也不会轻易原谅你。”

      熟悉的叹气应声而来,打断了彼此之间原本温馨的氛围。

      泽维尔倒大笑起来,像是将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积蓄已久的畅快在此时一吐为快。

      “小姑娘,你的气度便已超越普通。命运之说虽然命中注定,但我相信奇迹不免发生,希望你在未来依然能跟今天一样地坚定,祝福你。”

      小孩的脸翻得比书都快,转头又扬起了笑脸乖乖巧巧地应下来。

      接着一封用红色火漆印严实拓下的信封被悠悠传到雷蒙德的面前,心中了然是失落宝藏的相关线索,他伸手将其收入兜中,点头表示了谢意。

      “昭昭,雷蒙德身边待不住了,可以来我这跟我一起看看书。”

      “好!爷爷有机会我一定回来看你!”

      于是泽维尔招手与他们二人告别,他的眼神始终追随着陆昭昭的身影逐渐远离,目光也未曾偏移。

      他的脑海中浮现起另一个熟悉又坚定的面庞,逐渐陷入了回忆。

      回程的路也悠长,两人沉默地一前一后地走着,而此时前面的是陆昭昭,身后跟着的是雷蒙德。

      “不生气了?”雷蒙德试探着发问。

      “凭什么不生气啊,拒绝我的花,还嫌弃我心灵脆弱,原来我在你心里就这形象啊,我伤心死了。”

      “不管,这账才没完呢。”

      小姑娘的脾气来得气势汹汹,一路上絮絮叨叨,言辞犀利,一反常态雷蒙德倒是噤了声,哑口无言。

      毕竟他一点都不占理。

      “再去集市逛逛?别看价格。”

      一阵沉默袭来,雷蒙德低下身,试探性的询问。

      “怎么样?”

      “好………。”

      于是他们又一同回到了集市,回到了喧闹的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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