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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33章 怕你被我吓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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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发重大事件,李显不得不紧急急朝。
“陛下!正四品以上朝臣,被烧死了四十余名!请陛下下旨!由中书省、尚书省联手!严查凶手!”
武三思几乎嚎啕大哭地大喊着。
哭的何止他一人,韦后一口气没了三位堂兄,以及二十余堂侄、外甥。
龙椅后方的幕帘里,韦后的哭声那叫一个凄惨、凄凉。
“陛下,比起严惩凶手,更重要的是各省部职缺,须急补!”
“以稳朝野,免得混乱!”
宰相桓彦范冷静的站出来说道。
“是啊陛下,若当真是恶徒为非作歹,定跑不了。”
“稳住朝纲,方能稳定社稷,不能慌乱、乱了主次。”
敬晖进一步补充道。
李显六神无主,身后的嚎啕大哭,更叫他手足无措。
“好,诸位务必以稳定朝纲为主,不能叫天下因此生了混乱。”
“退朝。”
说罢,李显走向幕帘后方,扶着哭到站不稳的韦后,走向侧殿。
李重俊跟李隆基都很懵。
但很快,李重俊就意识到了,李玦为何会跟他说,他预言六诏是鸿门宴后统一……
李隆基想起数目异常的油墨,也意识到了,可能是李玦干的。
退朝后,俩人严肃着神色,共同将李玦带去隐蔽的角落。
“是不是你干的?”质问,异口同声。
李玦点头:
“总不能看着卫王被毒死。”
“阿弟你这也太……太大胆了!”李重俊简直要疯了:
“六部的重臣,几乎死了个干净!”
“错过这次机会,就不知下次死的,是他们,还是阿兄你了。”李玦面色平静。
李重俊当然知道这一点,被下毒一事,他气的牙痒痒。
现在甚至连吃饭都害怕,生怕饭里有毒。
可他不想这样,虽然,他也想不出任何别的办法。
稍稍冷静些后,其实他心里,有庆幸和畅快的感觉。
因为他知道,跟安乐比政绩,他比不过,安乐背后的势力极其庞大。
不是他单枪匹马就比得过的。
李隆基整个脑壳发肿,他能意识到火灾是油墨引燃,刑部必然很快就能查到:
“你、你真是疯了,这要是被查出来,你我都死定了!”
看两位老兄都在瑟瑟发抖,李玦只能提醒道:
“我是不是疯了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是把亲近卫王的人、送到关键位置的最好时机。”
李重俊和李隆基面面相觑——
是哦。
这一通血洗,至少让朝野,换上些干净的血液,属于李唐的血液。
对李重俊来说,这是他们对自己下毒、该遭的报应。
“三郎,有道理,”李重俊冷静着脸色道:
“尤其是刑部,只要刑部是自己人,这件事就不会被查出来。”
说完这话,李重俊莫名笑了。
“卫王,展示你能力的时候到了,”李隆基忽然也意识到了一件事:
“比任何人都反应极快地稳住朝纲,不也是政绩?”
话音至此,俩人早已消散刚才的惊慌,兴奋地一把抱住了李玦。
“阿弟!干得漂亮!”
“走走走,快走,要在武三思之前,去觐见父皇!”
李重俊拉着两人,拔腿朝西宫飞奔。
……
敬晖、桓彦范、袁恕己三位宰相,被卫王神速找来西宫。
张柬之也被找来了。
“正好趁这个机会,肃清尚书省以及六部!”
与武三思并位中书令的袁恕己,并不为发生重大事件而磨叽,反而反应比任何人都快。
“没错,尚书省被韦氏搞的乌烟瘴气,早就该清理了!”
“我们快些拟定留后名册,然后立刻呈上陛下。”
“你们忘了崔晔了?崔阁老影响深远,此乃崔晔出山的大好时机,有他在,朝纲更能稳住。”
“没错!他被发配益州快半年了,正憋屈的紧呢。”
“只要他能回来,定那武三思在朝堂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通匆匆商议,袁恕己自荐平移入主尚书省,如此一来,尚书省能在他的肃清下,把韦氏都清理出去。
户部和礼部,由崔晔和张柬之恢复原职。
……
“呜哇哇!”
通天宫内,韦后仍在嚎啕大哭,李显越安慰,她哭的越大声。
而此时,安乐还在东宫,还没睡醒。
武三思摔断了腿,正在府上医治,疼的龇牙咧嘴。
“拜见父皇!”
退朝还不足两个时辰,卫王就在两位王、以及十余朝臣的簇拥下,入内觐见。
李显慌张又茫然的离开床边,疑惑问道:
“何事啊?”
“父皇,为稳住朝纲,皇儿跟朝臣紧急商议了一下,临缺之重职,如此安排。”
李重俊说罢,将匆匆草拟的事牒,躬身递上。
事牒内所提之人,原任何职、调任何职,列的事无巨细,品阶亦相同。
比起自己的手足无措,卫王的冷静和严谨,让李显满心惭愧。
“儿啊,做的好!”
“陛下,外头百姓人心惶惶,正急待安抚,若您对此无异议,请尽快下旨吧。”敬晖补充道。
“好,好好好,”李显匆匆走到侍御史面前:
“快拟诏令,昭告天下,以安抚百姓。”
说罢,又看向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脸色苍白,但脂粉的遮掩,令人无法觉察。
“上官,你瞧瞧这安排,怎么样?”
李玦听到这,整个一脸无语,堂堂皇帝,竟然要问上官的意见?
难怪你权柄这么大。
上官婉儿接过事牒,细细过目后,才抬眼看向袁恕己:
“袁大人,中书省于事故中,丧命了六位侍郎,以及十余名正四品重臣,您调任尚书省,那中书省怎么办?”
李显经一提醒,连连的“是哦是哦”:
“袁爱卿,您不能去尚书省。”
袁恕己一肚子无语,他忍武三思很久了,更受不了李显的毫无主意:
“陛下,中书省有武大人……”
“武大人痛失二十余同僚,近来定心情悲痛。”上官婉儿话音平静,却让人无法反驳。
“是啊是啊,袁爱卿。”李显傻不愣登的笑着。
“袁大人,有道理呢,”李玦只能开腔说道:
“一向知晓陛下之婿王同皎,忠义慷慨,下官以为王大人之才干,适任尚书省。”
此话一出,朝臣纷纷沉重着眼神看向她。
王同皎也是驸马,定安公主的奢靡,只是跟安乐比,才逊色几分的。
好不容易有机会清朗尚书省,你竟然推荐王同皎?
“王同皎?可以啊,当初拥立朕复位,还是他将朕抱上马背的呢。”
李显笑呵呵的点点头,然后又看向上官婉儿:
“你看呢?”
上官点点头。
……
离开通天宫后,李玦被众人,劈头盖脸叭叭了一顿。
李玦满脸无奈,又不能直说——
王同皎比你们更讨厌武三思。
往后你们自己相处相处,就知道了。
西阁。
武三思在人搀扶下,龇牙咧嘴的挪进侧殿。
刚入座不久,袁恕己便带着近三十名幕僚进来了。
“你来干什么!”武三思瞪着他吼道。
袁恕己更是冰冷怒瞪:
“听闻中书省一口气死了六个侍郎、十余名重臣。”
“怕你力有不逮,由本官与你一道共事。”
“你给本王滚出去!中书省不需要你!”武三思咆哮。
“呵,”袁恕己翻了个白眼:
“你使劲骂吧,别把自己气死了。”
说罢,袁恕己便领着自己人,进入工作模式。
气的武三思一通打砸。
“你给我等着!”
他挣扎着站起身,在搀扶下往通天宫挪。
李显还在宽抚皇后,满脸都是为难。
武三思艰难挪过来,刚想开口诉苦告状,却被爆哭的韦后一把抱住。
他急但无奈,只能哄着韦后。
……
太平私府,武灵将屋舍里的书案、木椅,反复擦了几遍,擦掉李玦不慎留下的痕迹。
又将床单和没烧干净的衣物,盯着烧成灰烬。
地面还有沾染血迹的泥脚印,痕迹多的简直清不干净,也怕疏漏了,留下痕迹。
索性收拾一通后,叫府吏来,直接把屋舍给拆了,劈成柴火送到膳房外,以后当柴火用、慢慢烧掉。
回到长乐宫,文人正在书写事牒。
熟悉的油墨气味,引起她一阵敏感。
又派人去采买石墨,将现在用的油墨都烧掉。
到处走动察看时,寝房的床边,挂着李玦的佩剑。
佩剑已经擦拭过,但嗅闻之下,仍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
于是又折返一趟私府,将这把佩剑藏到自己的寝房床底下。
取来另一把相似的佩剑,带回长乐宫。
正思考昨夜、李玦对上官姨母做的事,实在太过怪异之时,李玦才一脸劳累地回到长乐宫。
看到武灵坐在床边,抬眼,佩剑变了模样。
她知道武灵察觉到异常了,但她表情没有变化,还是以前那样,带着微笑。
“吃饭了吗?”武灵问道。
李玦摇摇头,心想:你现在在想什么呢。
“那叫人工呼吸,是一种窒息情况下的急救方法,跟亲吻不一样。”
“嗯,知道了。”武灵扬了下嘴角,朝她轻轻一笑。
这样的自己,会不会让她感到害怕呢,李玦这样想着。
这不是她第一次杀人,是她第不知多少次杀人。
所以心理负担什么的,还好了。
武灵看她一直站着,只得站起身,朝她走过去:
“想什么呢。”
抬手如故般搂着她胳膊,并朝外走:
“能不能做菜给我吃,我想吃你做的菜。”
李玦点点头,手掌下移,竟是以试探的心思,试探着,去牵她的手。
直到武灵也回握住她,才松了口气。
沉吟许久,直到太平私府就在前面不远处,李玦才终于问道:
“你,不怕我吗?”
武灵轻笑,心想,这种事,我见的多了。
死在那通天废墟里的人,又有几个,没做过这样的事呢。
“我怎么感觉,是你在害怕呢?”武灵依旧一脸天真笑容。
“嗯,怕,”李玦微微垂头看着她:
“我怕你被我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