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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纵教踏破江南种 ...

  •   澄心堂烛光摇曳。一派暖意融融。
      吴沫看着这屋内堆积如山的奏折,目光渐渐的黯淡。
      他,就是这样每日每夜的批阅奏折的吧!怪不得之前会那么的劳累。
      随手拿出一本,密密麻麻的黑子。什么什么仅,什么今什么元......
      秀眉微蹙。吴沫随手把奏折扔到一边,心里暗骂:真是些烦死人的字!
      她躺倒床上,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李煜会怎么惩罚她......会不会那个“午后问斩”?
      她掐了掐自己掌心的肉,不会的!印象中周娥皇是不会死的这么早的!
      音律仿回荡着靡靡之音,此刻,李煜心烦意乱。
      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刚才的那个蓝衣女子的眸子,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头一阵一阵的疼痛,他的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从嘉......”太后关切的看着他,“不如就早些回去吧!母后知道你累了。”
      李煜定了定神,说道:“恩!”
      音律仿依旧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众人行完礼后,李煜走了出来。身后跟随着几个太监。
      外面寒风肆意的吹着,一片一片的雪花从天空中缓缓落下,地上满是积雪。一片沉寂,只有模模糊糊的音乐声此起彼伏。
      厚德站在大雪中颤抖着,身上已经落了一层薄雪。他轻轻扬起头,六神无主的望着飞扬而落的雪花。
      梁公公走到他的面前,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才回过神。
      看到李煜正站在他的面前,吓得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他不停的向雪地里磕头。
      李煜轻咳了一声,说道:“起来吧!”
      他想问,问厚德,那个蓝衣女子怎么处理了?可是始终还是开不了口。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想要关心那个蓝衣女子。
      “谢皇上!”厚德刚想站起来,却又想了想,结果迟迟没有站起来。
      “怎么了?”李煜的声音里明显有一丝的怒气。心中又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那个蓝衣女子。
      “皇后娘娘......”说到这里,厚德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李煜的眸子中果然闪过一丝的喜悦,之后就是万丈深渊的怒气。
      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他犹豫。
      “什么话就尽管说出来!”李煜眉头紧拧。
      “皇后娘娘在澄心堂!”
      “什么?”李煜眸光一闪,充满了喜悦,随后又黯淡了下来。他真傻,她逃出皇宫,怎么可能就这么心甘情愿的就回来?
      “皇后娘娘真的回来了!那个舞姬,皇后娘娘,还有,跳舞.....”厚德一时语无伦次。
      舞姬?跳舞?面部笼罩的阴云终于消散,李煜顿时眉开眼笑。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刚才那个身影会那么的熟悉,原来是她,真的是她,她真的回来了!
      李煜连忙迈起了脚步,在飞扬的雪花间奔跑。
      “皇上,皇上!”太监们皆一惊,都跟着跑去。
      不顾身后太监的叫喊,他像一只强壮的鹿,在绝望中好像是看到了希望,拼命的向希望奔跑着......
      寒风肆意的袭入体内,但是他却感觉全身火热。
      一支蜡烛在红漆的桌子上摇曳,像是一个跳舞的丽影,细长的腰身舞动着。
      李煜站在门边,看到床上熟睡的蓝影,手紧紧的握住门框。
      回来了,真的回来了。曾今做过多少次梦,她这次是真的回来了......
      他轻轻的走到床边,静悄悄的凝望着吴沫,浓浓的睫毛紧紧的合着,均匀的吐息,嘴角还有一抹淡淡的微笑。这一刻,连呼吸也是这么的轻。
      曾今做过多少次梦,这一次,是真的躺在自己的面前,可是,这一次,好像还是在梦里,一碰,她就会消失。
      李煜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只有这样,他才会安心,安心她不会再消失不见。
      只有轻轻的把她搂入怀中,他才会觉得真实。好像就这样,一直抱着她......
      天色还没有完全亮,模模糊糊,朦朦胧胧。
      吴沫用手拉了拉被子,该在自己的身上。
      好暖和......好暖和......
      她翻过身子,双臂紧紧的抱住了李煜。
      嘴里不停的喃喃道:“真舒服,还有抱枕......”
      可是,这个抱枕怎么有点硬?
      她张了一下眼,李煜正在笑眯眯的望着她。
      她又合上了眼。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可是......
      她惊恐的张大了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李煜的怀中,她也紧紧的抱着他。
      “啊——”她惊叫。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晚,她在这里等他,后来,就睡着了。再后来,就像现在这个样子,她紧紧的抱着他,他也紧紧的抱着她。
      “啊——”她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发现她和他的衣服都是完完整整的,才在心中舒了一口气。
      下一刻,她又变得警惕了起来。她拉着被子,蜷缩在床角。朝着李煜愤怒的大骂:“你,你个无赖,你个流氓!你,快放我出去!”
      眸子里的笑意立刻消失,他的眉头紧拧,直直的望着吴沫,目光凌厉。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什么失忆,就可以让他的娥皇性情大变。
      到底是为什么,他们之前的恩恩爱爱她全都忘记了?
      他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嘴角勉强的扯出了一抹微笑。他的手轻轻的握住吴沫的手,说道:“娥皇,我,我们是夫妻......”
      “什么夫妻!我们才不是夫妻!”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吴沫打断。吴沫甩开她的手,眸子中满是愤怒:“我们不是夫妻,你知道吗?我也不是你的娥皇!我只是吴沫!我要告诉你,我们从来就不是夫妻!”什么也不管了!李煜总认为她就是娥皇,她迟早会发疯的!
      面对着她的怒气,李煜却还是极力保持着微笑:“我知道,你是失忆了,所以才会不记得我,不记得我们已经成了亲!”
      吴沫把被子扔在她的头上,跳下床。
      一定要逃跑!这个李煜,真是个呆子!给他说的这么明白还不相信......
      吴沫刚跑两步,便又停下了脚步。她回过头,看着李煜。
      李煜也正在看着她。
      眸子蒙上了一层忧郁。目光中充满了无奈,不解,还有思念......十分憔悴......
      仿佛一下子,变老了好几岁......
      胸口一股热气冒上来,吴沫的胸口微痛。
      不知不觉中,她一步一步的走向李煜。她不忍心,真的不忍心......
      或许,一切都是她错了。错在她的灵魂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里,错在她根本就不应该霸占娥皇的躯壳。
      如果不是她的存在,或许他们还在幸福的生活着。
      “李煜......”吴沫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手轻抚着他紧拧的眉心。
      李煜的目光黯淡,瞳孔没有了焦点。
      他不经心的看看她,然后轻轻的垂下了眸子。
      他低着头,散乱的青丝挡住了他的俊美的容颜。
      他轻轻的说道:“我相信了,你确实不是她......她是不会这么对我的......”
      语毕,就感觉到手心一片微凉。
      她哭了。
      吴沫哭了。
      泪水总是这么爱潸然滑落。
      她转过身去,轻盈的脚步在这一刻显得是那么的沉重。
      冰凉的手忽然一热,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的心跳,她听的是那么的清晰。
      他紧紧的横抱着她,苦涩的唇像羽翼一般划过她冰凉的泪珠。
      她没有挣扎,只是在这一刻,感觉到很温暖,很温暖......
      李煜抱紧的吴沫。
      青丝缠绕在一起,他的唇紧贴着她的耳畔:“留下来,我会好好爱你。留下来,我会让你爱我。留下来......不要在离开我了,好吗?我会好好保护你......给我一次机会......”
      瑶光殿依旧冷清。
      只是床边多了两个人,一个蓝衣的女人。一个宫衣的宫女。
      一双芊芊玉手轻轻的抚过那一只闪烁着金光的鞋。鞋上,一只飞翔的凤凰。从头,到羽,再到尾,每一寸都做得是十分的精妙。栩栩如生。
      鞋子,鞋子。
      女人的嘴角轻轻的扬起。
      “娘娘。”红霞叫道。见吴沫还没有回过神,她加大了声音,又叫道:“娘娘!”
      “呃?”吴沫这才回过神。嘴角还带着一抹意犹未尽的笑。
      红霞撇了撇嘴,说道:“娘娘,你这一个月,到底去了哪里了?”
      吴沫垂下眸,没有答话。
      红霞又接着说道:“您可不知道,您走的这一个月里,皇上天天到瑶光殿来!让所有的奴婢们都退下,自己一个人呆在这个屋子里......”
      吴沫的手有意无意的划过鞋上的凤凰。头垂的很低,就像是一个犯错的小孩。
      “皇上每天一下早朝,就到瑶光殿。就像娘娘刚才一样,盯着这个鞋发呆。眼神和娘娘的简直一模一样,也会时不时的笑......连下奴才们看着都心疼......”
      听了她的话,吴沫连忙把鞋放在一边。红霞这么自然的说她和他,她总感觉到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娘娘,”红霞忽然半蹲下,紧紧的握住了吴沫的手。她目光坚定,说道:“娘娘,您今天就算是要治奴才大逆不道之罪,奴才也要说下去......皇上,皇上真的是很爱很爱娘娘的。男人都很花心,唯独皇上,他的心只放在你这里,你却还要逃走......”
      她的心是放在我这里吗?吴沫在心里苦笑。
      她不是周娥皇,李煜爱当然的也不是她。
      红霞泪水已经流了出来:“娘娘,不要走了,好吗?奴才知道娘娘失忆了,这只是时间的问题。时间久了,你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的......”
      时间再久,她也不会是娥皇。这是一个铁铮铮的事实!
      吴沫也感觉到眼角微微湿润。
      “我饿了,你去给我那些吃的来......”
      吴沫不想要再听下去。她害怕,泪水又会不争气的落下。
      红霞看了看她,欲言又止。良久,才应道:“是。”之后慢慢的退了出去。
      下完早朝,李煜便一路直奔瑶光殿。
      天空中没有阳光,天空中的雪花还是纷纷扬扬的落着。一地的积雪,一片的沉寂。
      李煜扬起嘴角,迈开步子走进里屋。
      没有阳光,也没有烛光,屋子里一片黑寂。
      空空荡荡的屋子,没有一点声音,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李煜顿时慌了心神。
      匆忙的迈开步子,在屋子里四处寻找。
      没有......没有......这里也没有她......
      飞扬的龙袍,在昏暗中发出一种孤寂的颜色。
      在哪里?她到底在哪里?
      屋子里都没有她的身影,又走了吗,她又逃走了吗?
      李煜顿时像陷入了万丈深渊,连一根救命的稻草也没有。
      寒风从窗户中涌来,刺骨的寒,铭心的冷。
      洁净的窗帘在寒风中像海浪一样涌动,带着点点的蓝光。
      窗帘后面的人影,渐渐的清晰。随风飘拂的青丝,随风涌动的蓝衣,清晰的映入了眼帘。
      像是久在黑暗中的人见到了阳光一般,李煜又恢复了光彩,眸子立刻变得闪亮。
      兴奋地想要去紧紧的抱着她,但他极力忍住了自己的欲望,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
      随风飘拂的青丝,随风涌动的蓝衣......她给人梦幻一般的色彩。
      她紧了紧衣口,确实有点冷了。
      不过,她依然这么站着,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
      仿佛时间停止,两个人都只是静静的,静静的站着。
      好冷,吴沫不觉的抱紧了双臂。
      “冷,怎么还在那里站着?”传来了一个关切的声音。
      微微一愣,吴沫回过头,然后有微笑着说:“你怎么来了?”
      “冷,为什么还不关上窗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李煜又问道。
      “我才不冷呢!”吴沫露出一个比阳春三月的阳光还灿烂的笑容。
      她面对着迎面袭来的寒风,张开了双臂。
      她闭紧了眼睛,一副及其享受的样子,说道:“你看,这样好舒服!能感觉到风,能感觉到雪,还能感觉到一点点冷......”
      她轻轻的微笑,没有什么,能够比她身上发出来的光彩更美丽。
      迟疑了一下,李煜迈起脚步,伸出了手,把吴沫拉了回来。
      一只冰冷的小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包围。
      “手这么凉,还说不冷?”李煜不满的责备道。
      连责备都是温柔的......
      吴沫望了他一眼,他的目光真诚而炽热,吴沫慌忙的垂下了头。
      他对她越好,她就越感觉不安。
      “啊!参见皇上!”红霞端着手中木盘,慌忙的跪下。
      她本以为,皇上会因为皇后娘娘一个月的消失,会降罪与皇后娘娘,可是没有想到,不但没有降罪皇后娘娘,而且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饿了吗?”李煜看看红霞手中的几碟饭菜,有望向吴沫。
      他的手依旧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嗯!”吴沫大力的点头。
      她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她发誓,这一次一定要吃到打嗝!
      红霞将饭菜放到桌子上,悄悄的退了下去。
      吴沫看看李煜,又看看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
      李煜会意,才极不情愿的将手松开。
      坐在凳子上,吴沫开始狼吞虎咽的消灭每一个盘中的饭菜。
      不知道饭菜的名字,只是知道每一碟饭菜都很好吃。
      李煜只是微笑着看着她吃,时不时的提醒一句“别噎着!”之类的话。
      仿佛在他的眼中,什么时候的娥皇都是最美的!
      仿佛真的害怕她再逃走,他一整天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她吃饭,他在一边看着她吃;她透过窗子看雪,而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她睡觉,他就坐在床边静静的看......就像是一个割不开的的影子。
      那一双灼热的目光一整天一整天的落在她的身上,她干什么都不自在!
      虽然没有惩罚她,虽然没有过问过她这一个月都去哪里了。可是,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简直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只有在早朝的时候,那双灼热的目光才消失。只有他亲眼看到她熟睡后,他才轻轻的离开。
      每一次,吴沫都没有睡,她只是装作熟睡的样子,然后看着他静静的离开。
      他去哪里,吴沫也大概猜到了七八分。
      他是皇上,一国之君,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政务。而他却整日都呆在瑶光殿,也只有晚上,熬夜批改奏折......
      每想到这里,吴沫的心口就会隐隐作痛。
      “娘娘,在想什么呢?”红霞笑嘻嘻的问道,“不会皇上刚去上早朝,娘娘就想皇上吧!那么皇上还要半个时辰才能回来啊!要不要奴婢叫人,去请皇上回来啊?”
      “臭丫头!”吴沫骂道,她可不愿做迷惑君主的妖妃!
      “今天是几儿了?”吴沫问道。
      “正月二十六,快二月了呢!”
      “已经回来这么多天了!”吴沫叹了口气。
      忽然,她的眸光一闪,问道:“我是不是应该要去给太后请安?”
      红霞想了想,说道:“照理说应该要去,可是皇上,皇上说您病了,太后娘娘也准许您不必去请安,所以娘娘大可放心!”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病啊!”吴沫恳求的望向红霞。
      “皇上说,必须要有她的允许,娘娘才能够踏出瑶光殿一步......”
      没等她说完,吴沫就拉着红霞向外走。
      “怕什么?找个人向他去禀报,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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