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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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不利，祸不单行。
陶悦来抬手按了按眉心，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这阵儿也不知道是犯了忌讳还是怎么的，他整个大写的诸事不顺，工作上接连碰壁不说，发财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吃不太进东西了。
哦，发财是陶悦来养的巴西龟，性别雄，脾气暴躁且喜怒不定。
难搞得陶悦来总觉得这祖宗是上辈子和他有仇，这辈子上门来讨债的。
陶悦来放下笔，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
今天他的头突突跳着疼了一天了，连图都静不下心来画，他啧了一声，索性把板子电脑都关了，起身走到客厅。
按老城区寸土寸金的地价，陶悦来这套房子里的客厅算比较大了，只不过这会儿被一个巨型水缸蛮横地霸占了大部分的空间，看上去略有些拥挤。
此刻，发财正蔫蔫地趴在自己的独身豪宅里，整只龟一动不动的。
陶悦来脚步一顿，过去把里面的饲料换成了新鲜的。
不管人还是龟，突然之间食欲变差总归不是什么好现象，考虑到发财现在可能是只病龟，陶悦来的语气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温和：“我待会儿要出去一趟，你……您就当给个面子，多少吃点吧。”
他这面儿有意签订暂时和平条约，可惜对方半点不领情，连头都不带伸的。
陶悦来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头又开始疼了，想骂龟。
可发财本就气性大，一句重话听不得，现在还生着病。
骂是不能骂的，打就更别提了。
温和路线显然是失败了，陶悦来面无表情地起了身，心说：容这东西再放肆一晚，明儿就给它捉了送医院去。
和陶悦来相熟的人都知道，这家伙一旦不讲道理起来，连人权都能视作尘土，更别提“龟权”了。
事业“家庭”两不顺，陶悦来准备出门透口气，顺便把胖子那点东西倒腾完，省得他一天到晚催命似的催他。
胖子是陶悦来以前搞摄影的时候认识的，他本身不是个喜欢社交的，也就是胖子是个社交恐怖.分子，不然他俩这交情不至于一直延续到今天。
这不，前阵胖子为了追一女孩儿，接了烫手项目，说是要拍一点反映当代青少年精神面貌的影像资料，胖子转手就把这事儿丢给陶悦来了，理由是他家离市里最好的高中近，方便取材。
陶悦来接到电话第一反应就是骂了他一句“傻逼”，但无奈胖子实在给得太多了，他“勉为其难”才答应下来。
成年人的无奈莫过于此——即便生活折腾得你死去活来，回过头还是得为那铜锈味尽心尽力。
陶悦来抱着相机出了门。
这小区有点年头了，没电梯，他刚下楼就碰上了邻居吴阿姨。
吴阿姨手里提着挺多东西，估计是刚买完菜回来，陶悦来这几年没少受她照顾，想也没想就伸出手：“吴阿姨，我给您提上去吧。”
吴阿姨腾不出手来，摇着头推拒说：“别别别，你出去玩好了，我提得动的。”
陶悦来知道这时候用嘴说是行不通的，索性直接上手。
吴阿姨哪里抢得过他一个年轻小伙儿，嘴上念念叨叨，面上却满是笑意，把东西递给他，然后看了一眼他的相机包，说：“这个时间还要出去照相啊，年纪轻也别老是把自己逼得太紧，该休息的时候还是得休息的呀。”
陶悦来笑笑：“没，我就随便溜达两圈。”
“你哪次不是这样说的咯。”吴阿姨叹了口气，跟着他往上走，然后忽然想起什么，问他，“小陶啊，我记得你那个姐姐，好像是做房产中介的？”
陶悦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您……是要卖房子？”
这几年城市规划项目逐一在落实，老城区这块儿周边配置集体升了个级，房价连带着又水涨船高了一波，等下月小区边上的地铁一建成，估摸着还得再往上涨。
在这节骨眼卖房子，得亏不少钱。
吴阿姨心里也清楚，无奈地笑笑：“我闺女前两天刚生完孩子，她从小节约惯了，怎么都不肯找月嫂，但是这年头请产假哪那么容易啊？时间一长指不定公司直接就不要你了。我想嘛，反正我退休了每天都在家空着，还不如去帮她带带孩子做做饭。”
她顿了顿，面露犹豫道：“就是我这一去啊，就指不定回不回来了，房子空着不大好，租给别人也不放心，卖了到那边还能买套小点的房子自己住，也省得天天住小夫妻家里，时间久了招他们烦。”
陶悦来对生儿育女家长里短的事一窍不通，提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
不过有件事他得澄清：“我姐不是做房产中介的。”
“这样啊。”吴阿姨面露失望。
毕竟多年邻居，能帮的陶悦来还是想帮一把的，他掏出手机翻出曾岚的微信：“不过她认识挺多中介的，对这方面懂得比我多，要不我把她微信推给您？”
“好好好，谢谢你了啊。”吴阿姨连声应道。
帮吴阿姨把东西放进屋，陶悦来往外走了几步，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转回去说：“要不这样，这事儿您还是先和家人商量一下，一来一回亏几十万的事还是要慎重一点，真想卖的话，回头我再帮您给我姐招呼一声。”
吴阿姨想想也是，便点了点头：“也是，那我和我闺女再商量商量。”
……
刘忱为了给方菲庆生准备了快有一个月。
方菲是他亲妈，今天是她四十岁生日……也是她和刘忱亲爸刘建北离婚一周年纪念日。
说纪念日可能有点磕碜人，但方菲自己很看得开，她一大早就跑出去和新男友约会，还拍了满满一个九宫格的照片发到朋友圈，炫耀她富贵多金又对她温柔体贴的新男友，其中的含义很明确——即便离了你刘建北，老娘照样活得很潇洒。
不过这一切刘忱都不知情——
他被他亲妈屏蔽了。
正因为如此，在刘忱特意跟老师请假不上晚自习，去蛋糕店提了预定好的蛋糕，带着精心挑选的礼物直奔方菲家按半天门铃之后，发现家里没人应门。
刘忱有轻微洁癖，不想把东西放地上，只能一手礼物一手蛋糕，柱子似的杵在方菲家门口。
这一杵就杵了两小时。
天都黑了。
一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豪车缓缓停在了路边，车主下了车，非常绅士地绕到另一边开门。
刘忱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到方菲从车上下来，巧笑倩兮地凑上去抱住男子，在他脸颊上亲吻了一下。
刘忱提着东西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但他依旧没出声，静静看着这一幕。
方菲学舞蹈出身，身材气质自然没得说，她自己也懂得保养，明明四十的人了，看着却年轻得像只有二十几，一言一行中竟还有着明媚的少女感。
而那男的瞧着就年纪不小了，好在身材维持得还行，和方菲站一块儿的时候看上去不至于像是一对父女。
从两人的互动来看，关系已经相当亲密了。
刘忱冷眼旁观着那两位旁若无人地你侬我侬完。
豪车渐渐驶离，方菲像是这才注意到她那已经长到一米八、存在感不低的儿子，脸上的温柔一下子变成了不耐烦，尤其是在看到刘忱手里的生日蛋糕的时候。
“你带这个过来做什么？我减肥呢，不吃！”
刘忱一个月的煞费苦心，换来了和他亲妈不到两分钟的对话，和一个没人要的蛋糕。
至于他精心挑选的礼物——一条对他这个年纪的人而言称得上价值不菲的奢侈品项链。
方菲翻了个白眼：“你买这个牌子的东西，也不怕我戴出去丢人？”
虽然表情挺嫌弃的，倒也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可是生日蛋糕这种东西，如果不被寿星本人接受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刘忱拎着蛋糕走了很久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扔了？
舍不得。
不扔？
看着难受。
他定定地站了许久，最后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轻轻地把蛋糕盒子放在了路边的垃圾桶盖上。
就这样吧。
刘忱默默转身。
就在这时。
咔嚓——
刘忱转身的动作一顿，又转回来，目光直直地锁向不远处举着相机对着自己的人。
隔了这么远也能听见，耳朵这么尖？
陶悦来有点尴尬。
他其实很少拍人，街拍抓拍被人当场逮住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他不太清楚业界同行普遍是怎么处理这个问题的，但不管怎么说，先上去和当事人道个歉应该是有必要的。
“那个……”他走上去，刚开了个头，男孩便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表情冷得像是能结出冰渣子。
糟糕，好像很生气的样子，陶悦来停下来，轻轻啧了一声。
但此刻的他还没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不妙。
所以等到终于看清了男孩的正脸时，他还有颇闲情逸致在心里赞叹了一句：嚯，好俊的小朋友。
可还没等他赞叹完，手里的相机已经被狠狠夺了过去，紧接着——
眼前的画面像是被人设定了慢动作。
相机被砸在地上，屏幕率先阵亡，碎出一道道支离破碎的裂纹，仅仅挣扎了数秒便黑了屏，机身一路翻滚刮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直到碰到墙壁，咔哒一声，停下了。
天塌下来了！
陶悦来眼睛都红了，二话不说抬手给了对面一拳。
这一拳砸很不要脸——因为是直接奔着脸去的。
刘忱脸颊肿了，口腔内壁被牙齿磨破，舌尖尝到浓浓的铁锈味道。他没来得及感觉到疼，心里却莫名其妙先涌出来一股痛快。
他面无表情地甩掉背上的书包，心想：打一架吧，我打死他或者他打死我，怎样都好，打一架就痛快了！
一场和漂亮潇洒扯不上半毛钱关系的扭打开始了。
两人都是纯粹的发泄式撕扯，什么技巧、脸面全都抛在一边，最后也不知是谁先压倒了谁，在水泥地上滚成了一团。
然而这场精彩绝伦的高难度地面双人翻滚动作没能持续很久。
一位围观的热心市民看出这场斗殴性质极其恶劣，轻易不能上去拉架，否则受伤的是谁还得另说。
他二话不说撒丫子狂奔到附近的派出所报案，拉来几位孔武有力的民警大哥。
民警大哥老远就看到地上难分难舍的架势，厉声喝道：“都住手！再打给你们俩都关局子里去！”
陶悦来听到动作，手一抖，压制刘忱的力道顿时松了一半，接着立马被刘忱抓住空档咬了一口手腕，他难以置信地瞪了一眼压在他身上的人，咬牙切齿道：“你他妈疯了？”
刘忱恍然地看向陶悦来手腕上渗出的血迹，和边上可疑的水迹，这才猛地回过神。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飞快地站起身来，瞪着陶悦来的手，一副随时要呕出来的模样。
陶悦来的脸色比刘忱还要难看。
什么意思？
被咬的人是我啊！
我还没恶心你凭什么恶心？
他喘出一口气，克制不住想骂人的怒气。
可还没来等他张嘴，就听到身后接近的脚步声。
他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同样僵住的还有刘忱，这会儿他也顾不上想吐了，看着围着他俩的民警，脸上露出一点追悔莫及的烦躁来。
其中一位民警走上前，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说：“当街打架，破坏治安，跟我们走一趟吧。”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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