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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幻灭 ...

  •   说实话,看到长达三千字的小作文,余平遥一朝梦回大学写论文的时候。

      那时候,一边每天单程就要坐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到靳汾租在他学校旁边的房子,一边还要看一些自己完全不喜欢的文献资料从里面摘取一些云里雾里的片段水作业,拿着从没有碰过画笔的手画一些自己都觉得惨不忍睹的设计图。

      余平遥觉得大学四年他对靳汾爱的如痴如醉,恨不得把靳汾供起来的原因就是因为靳汾自学了他们专业的课程帮他画作业。

      他那个时候想:要是高中的时候就和靳汾在一起就好了,这样子就不用每天在最后一节晚自习疯狂的赶作业进度,导致晚自习结束的时候心情不好,只能找个安静的地方发一会儿呆。

      实在是很沉闷的性格。

      余平遥觉得,不够喜欢他这件事吧,其实不能算靳汾的错,主要是连他自己也不是很喜欢自己,只好变本加厉的索要他人的爱,尤其是靳汾这种近乎完美的人,得到他的爱似乎能证明些什么。

      证明自己其实也不是那么不堪?

      还是给自己的无用挂一层遮羞布。

      那就是吧,没错,他就是这么卑劣无耻,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后发现居然还希望要更多,并且念头一发不可收拾,到今天,到收到靳汾这份完美的挑不出错的小论文,他心里居然平静无波还略带讽刺。

      嗯。

      从小到大我都是个很拧巴的人,该努力的时候偏偏就做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看些没有必要的书,有时候还会花很多时间做一些很糟糕的手工,又情绪不佳的把他们扔进垃圾袋里。

      没做好过什么事情,没主动想要过什么东西——直到遇见靳汾。

      靳汾是多么,他是多么,多么好一个人啊。

      所以他绝对,必须,一定要——

      看到他这样总是没有表情的高岭之花为这样可悲的自己或屈辱或痛苦,总之俯首称臣。

      他要他为他折腰低眉,彻底摧毁他平日里做出的那副妥帖从容假面。

      其实根本已经不是爱了吧,其实也和他喜不喜欢自己没有关系吧,但余平遥微笑,他打出很刻薄几个字,对话框咻一下出现在靳汾手机界面。

      “哦。”

      “但还是算了吧。”

      他赌靳汾这个人,会为他一而再,再而三。

      *

      没有任何回复的日子过得很快,而且果然,这两个月除了庄谦墨的订单一单没接到,别说接下来的房租了,吃个饭都要盯着预算。

      嗯,这样下去,绝对还没等到靳汾低头的时候自己就先活不下去了。

      余平遥却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几声。

      对的呀,这才对,终于反应过来了吧,已经很生气了吧,你那脆弱而又恨不得置于泰山之巅供起来的自尊心,被我随手一推,现在终于懂得我这么多年到底在忍受什么样的轻蔑了吧。

      而,你,还,是,会,再,次,把,它,放,到,我,手,里。

      因为我居然迟钝到现在才发现,哦,我那难以接近难以企及的高岭之花大人,你啊,真的也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付出了心血就要收回,学习上工作上无往不利好胜心,在我这里,叮当恍啷碰壁。

      余平遥面带微笑,拨出靳汾的电话号码。

      才被拒接两次,那就在数一次一二三。

      哈哈,他原来用于捍卫自己自尊的方法,也不过是事不过三。

      接通。

      余平遥听着对面传来的沉默,第一次感到如此高兴而快乐,随意而无谓对靳汾说:“我承认我爱你比你喜欢我要多,事实就是这样,很可笑是吗?好不容易下决心离开你,才几十天,只因为思念溃不成军。”

      靳汾还是没有说话,余平遥的话就像他的手工作品,但不同的是,比起毫不犹豫的扔进了垃圾堆里,他挂断电话时,他万分愉悦。

      他是一个多么狡猾的人,就用微不足道且居心叵测的喜欢走出那么一步,剩下九十九步偏要靳汾踏着血淋淋钢钉一步步跑完。

      然后他听见:“嗯。”

      靳汾那头声音轻易又平常:“很可笑的。”

      *

      整个天地暗下来,但余平遥还是竭力镇静下来,也是,靳汾怎么会这么快就认输呢,或许还差一点点还要一些些,反正,反正他这个人其实也不就这样哪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高尚那么伟大那么全世界只能崇拜。

      可是心脏狂跳还会是因为什么呢。

      “你的喜欢,你的思念,你的溃不成军。”靳汾说话其实一向很冷酷,“是能吃能喝还是能变现,是能用能玩还是有愉悦?”

      “实际上有什么用,我也很想知道。”

      平静要从容要用一种剥离出身体的客观情绪要绝对不提自己的爱恨心情要——但他真的有那么薄凉有那么可怕有那么据理不放!

      余平遥坐了下来。

      “你说的都很对。”

      “我从来没错。”

      “有的。”

      “能有什么。”

      “靳汾。”

      余平遥一字一顿,脸上的微笑是一种歇斯底里的平静,和拉斯维加斯坐在赌桌前的人如出一辙。

      “你爱我,我一直,从来,这七年里。”

      “是能看穿的。”

      靳汾安静的片刻,余平遥真要以为自己能赢,真要以为自己有希望,真要以为,终于能得到一些真话,除了我爱你没想过其他可能。

      于是他得偿所愿,接下来是:

      “我不觉得你可笑,虽然曾经千百次这么想过,我还是这样说。”

      靳汾这个时候的眉目应当是那么深刻,会抛却了以往刻意柔和的各种弧度吧,那没什么表情的垂着眼睛会只只看向余平遥,他会这样说。

      “我这个人扭曲,我知道的,我也知道你知道的,但你不说,我就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你,我就想看你为我,全身心只有我给的感情,由内到外只有我的痕迹。”

      “我要拥有一个人,我觉得那个人应该是你,我是这么想的。”

      “怎么可能是喜欢,不可以是喜欢,喜欢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我还是再次找到你。”

      “所以你昨天说的真的不对,我一向把感情和理智分的很清,但对你,这种趋势不讲道理。”

      “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我一直逃避答案,但结果还是这样子。”

      “因为要讲道理的凡事,有个例外是我爱你。”

      ……

      “所以呢余平遥,我这么爱你呢,一直从来这七年里,你要的就是这种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口的无聊话吗?”

      他听见轻轻响起的,和泡沫破裂一样色彩华丽梦幻绚烂但其实遥遥不可及一触即破的,嗤笑声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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