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晏》润之之阳

3、第 3 章

　　居涛馆里戏璃球

　　集云城中猎彩衣

　　集云城建城于安兴国大河平原东北部，乃通天渠支河，通天渠上衔帝都奉安，下接岭南上新，北连莽塞，东临三界海，因此集云城漕运十分发达，商业也长盛不衰。

　　跟在遥云子身后的顾儿看着城里的各种热闹稀奇，直是挪不开步子。

　　“顾儿。”遥云子扯过看花了眼的徒弟。

　　“别跟丢了。”被遥云子拧着后领的顾儿只得克制自己的好奇，老老实实贴着师父走在人潮拥挤的大街上。

　　顾儿被遥云子一路拉到了一条清幽小巷中方才放开他。

　　“师父，我们这是去哪里呀？”顾儿整理着衣领问着。

　　“得找个清净的地方住下。”遥云子悠哉回到。

　　“哦。”顾儿紧跟了数步，便见一道大门，上挂着“居涛馆”三字。

　　“进去。”遥云子用手轻敲了五下实木重门。里面便有人说：“长河几道月上仙，一门二洞三福府。”遥云子回到：“三府有功朝人间，更堪得天地一见。”

　　门，豁然打开。

　　“请。”

　　“徒儿跟着。”遥云子唤到发愣的顾儿。

　　“师父，咱们进来还得对诗啊？”顾儿局促地问着，心里虚的不行。

　　“不然呢？”遥云子笑看自己的傻徒弟。

　　“这又是个什么门道呀？”顾儿追问着。

　　“少问多看的门道。”遥云子随后也不再言语，径直领着顾儿一路往前，直走到一处庭院，但见院子里亭廊迂回，廊内挂层层绿纱，廊下花草茂盛，异香幽致。

　　回廊尽头是一幢重檐楠木二层小阁楼，进门处站着位红衣雅士拱手向他们道：“傅霄恭迎道长。”遥云子也不客气，绕过傅霄径直走向房内，一边拿起桌上装满各色水果的琉璃果盘，一边招呼自己的徒弟跟过来一起吃。

　　“您好，您好，您好。”顾儿紧随遥云子，腼腆且慌乱地拱手向傅霄连连道好，二人擦身而过时顾儿还踉跄了下。傅霄看着顾儿局促的言行，升起了探究遥云子为何收这小孩为徒的兴趣。

　　“道长，小人已安排好下人准备了浴汤及合身的衣物……”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遥云子不等傅霄说完，便开始打发人离开。

　　“嗯……好的，小人告退。”傅霄退身合手抱礼转身离开。

　　“磨磨唧唧，一堆繁文缛节改不掉。”遥云子扔掉手里的香蕉皮不耐烦道。

　　“师父，您怎么突然……”顾儿见师父平时都是一派神仙风范，这突变的言辞着实有点反差。

　　“突然怎么了？小娃娃记住，无常就是最大的有常。吃好了不？”遥云子看着一脸懵的徒弟，豁然笑了起来。

　　“吃好……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果子。”顾儿嘴里塞着大颗大颗的葡萄很是舍不得吞下去。

　　“吃好了就去沐浴，好好休息。”遥云子拍了拍手站起来抻了下身子。

　　“臭道士！你回来了！”一声娇嗔从房外传来。顾儿循声而去，只见一同自己年纪相仿的彩裙小姑娘正怒瞪紫色双眸，凶狠地盯着自己的师父。

　　“小璃球，才半年未见，你竟越发像你姐姐一般凶悍了？”遥云子逗璃球到。

　　“废话少说，你找到夜赤珠了么？”彩衣女孩儿并不答他，反责问到。

　　“璃球，你可知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你这样的态度我便不想同你多说。”遥云子也不吃璃球的招。

　　“泥鳅？”顾儿有些状况外，喃喃回味着这彩衣女孩儿的奇怪名字。

　　“你就是臭道士在外面捡回来的孤儿徒弟？”璃球轻点足下便跃到了顾儿面前。二人四目相对，心下都有了对方的第一印象，一个是紫眼卷发微嗔白猫儿，一个是又黑又瘦五官还凑合的牛鼻子。

　　“嗯，是的。”璃球上下打量着顾儿，少女的气息轻轻扑向他，顾儿羞得竟心如鹿撞。

　　“璃球，你这么盯着他，莫不是看上我徒弟了。”遥云子取乐道。

　　“哼，就凭他也配！”璃球不屑转身离开，走向遥云子。

　　“小璃球，你可别看轻了我徒弟，说不定你以后追着他，他也不要你。”遥云子继续逗着璃球。

　　“臭道士！找打！”璃球抽出银链球掷向遥云子。

　　“贫道这张嘴经常好的不灵坏的灵。”遥云子轻轻夹住极速而来银球一扯，璃球被链子带动瞬间被扯的失去重心。

　　只见璃球随势立即回转身形，借力腾向遥云子，准备对其一掌劈面。

　　“这性儿不降伏降伏，真没男娃要你了。”遥云子将银球回抛，随即内劲上提一震，空气中瞬时凝聚起了一面无形的墙，生生弹回了璃球。

　　“臭道士！！！”璃球吃了瘪，吼道。

　　“我要和我徒弟洗澡了，你要是不害臊就跟着我们。”遥云子说罢便开始宽衣解带。

　　“不要脸！”璃球见遥云子这样行径，无可奈何跺脚离开，顾儿只能在一旁热眼旁观。

　　见璃球气得离开，遥云子赶紧让顾儿关了房门，省得那小妮子又绕回来。

　　“徒儿，那边的房间是你的。咱们晚上见。”遥云子指了指右边的屋子。

　　“嗯，好的师父。”顾儿将包袱拆开准备将自己的换洗衣裳拿出来。

　　“把包袱里的衣服放好，你房间里有新的衣服。这包袱里的衣服以后就不用穿了。”

　　遥云子看着一脸不懂又不舍的徒弟，继续说到：“为师希望你将包袱里的衣服收好，好好珍惜。”

　　遥云子知道里面的衣物是李阿爷亲手缝制给他的，可既然踏入世道了，这满含祖孙情谊的衣服没更得珍藏好，他也相信有朝一日顾儿会明白。

　　“好的，师父。”顾儿抱着包袱慢慢走进了右边房间。

　　“我在你对面的房间睡觉，有事叫为师就好。你要是闲得慌，就在这个院里转悠。”遥云子也不在多说，径直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在浴桶里泡了个舒服澡的顾儿心里直感慨贵人们的生活真是不一般，同时也对自己的未来感到好奇以及迷茫。
　　看着大床上的锦被，他心里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那张硬木床，透过氤氲水汽他似乎回到那张床上，看到了在阳光下浮动的灰尘，忽然心里一慌，回过神来看着水里的自己，除了师父他再无可依了。

　　直到他穿上青白道袍，别上紫玉簪盘髻系带好后，看着镜中自己，自言自语到：你今天倒是挺好看的。又对着镜子做着各种鬼脸，自乐欢喜。

　　“臭小道士，害不害羞。”女孩儿取笑道。顾儿霍地抬头寻声，只见自己的窗户被开了一个小缝。一双紫色的大眼睛灵气逼人。不用猜，他都知道是那条小泥鳅。
　　“你才不害臊，偷看别人洗澡。你阿爹阿娘没教你男女有大防么？”顾儿操着村里先生教的理法责备到。

　　“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野小子来教我！”璃球气地一把拉开窗户，怒目圆睁。

　　竹风徐徐，午后阳光透过竹林散落在女孩儿身上，顾儿心下又突突乱了起来。

　　“看什么看！”女孩儿见顾儿瞧自己都快不眨眼了于是羞恼起来。

　　“看一只小泥鳅。”顾儿话音刚落，右脸就吃了巨痛。

　　“啊……”顾儿痛苦倒地，吓得璃球赶紧越窗进来查看。

　　“你别装，我没用力的。”璃球紧张又关心地扶起顾儿。顾儿吃痛，推开璃球。
　　“不要你管。你这人怎么那么喜欢打人！”顾儿发狠吼道。璃球见他眼部淤青，本是心有愧疚，可见顾儿如此吼她，她心理的委屈也压过愧疚，回到：“谁让你胡说我是泥鳅的。”
　　顾儿被她这一回怼，竟也无词可驳，只得捂着眼睛呻吟。
　　“璃球。”房间门被遥云子推开，看见徒弟坐在地上的样子，他心里也有了大概。璃球见遥云子进来，一时也委屈起来。
　　“你回去吧，夜赤珠我已经派人给她送过去了。”遥云子扶起顾儿，看着自己徒弟淤青充血的眼睛，遥云子也严肃了起来。
　　“对不起，小道士。”璃球心里有愧，走到顾儿身边道歉后便悻悻离开。
　　“你也别怪她，她是个好姑娘就是性子急了些。”遥云子一边查看顾儿伤情，一边说到。
　　“对了，道士，最近城里发生了三起彩衣杀人案。”璃球突然折返回来说道。随后为了缓解气氛又说到：“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只是刚刚因为闹腾差点忘了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