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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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冬天天黑得快。
离家距离不近也不远，这天早上下大雨，沈千曲和江琴都没有骑车，两个人吹着冷风走回去。
竹桉路的路灯已经亮起，巨大的香樟树发出哗哗的响声。沿着走过去，旁边有中年人步履匆匆赶过。沈千曲轻轻哼着歌，安静地走在江琴身边。
“盛夏，漫长盛夏……”
江琴和进来：“今天啊，会下雨吗……”
沈千曲望着眼睛看了江琴一眼，往下继续：“……盛夏的雨落下，我的妄想发芽……”
江琴没接下去，突然指着旁边水心三幼的墙惊喜道：“有猫！”
沈千曲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一只黑猫站在三幼的围墙上看着远处。沈千曲移开目光，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极轻极细的猫叫，猫立刻回过头，看了看沈千曲。
江琴特别激动：“它被你吸引了诶！”
沈千曲知道江琴喜欢小动物，扭头对他温和笑了笑：“别看它，等下吓跑了……额啊——”
黑猫走开了。沈千曲遗憾对江琴耸了耸肩。江琴看着猫跳下围墙的地方，一会儿才往前走，对沈千曲说：“我以后想养只猫。”
沈千曲想了想：“你要不先想想怎么养活自己吧。”
“啧。”
突然沉默了。
沈千曲这也才回过味来，觉得这句话确实有些刻薄。一种不安感瞬间在他心里炸开，席卷全身。
他于是也跟着垂下了眼睛，默不作声。
江琴一定觉得不高兴了吧。
身边人半晌才笑着开口：“也是。你作业写完了吗？”
这是想转移话题。沈千曲说：“快了，还有科学作业本和历史课时。”
“我们作业好多……写不完……”
“你们作业确实多啊，看着好吓人。”
“《重高》两课，《课时》也要两课……”江琴掰着手指，难过道，“还有卷子……让我死吧。”
冷风把少年的细软的头发吹得飘起来。
真冷啊。
“今年不知道会不会下雪。”沈千曲漫无目的地聊着天，有点恍惚，也不知道恍惚个什么劲儿，“好几年没下雪了。”
江琴点点头。
“我们家边上开的那家‘三姐妹’你去吃了吗？”沈千曲舔舔嘴唇，有点裂了，“好吃。”
他又想想：“不对，没见过你吃糯米饭。你爸是杭州人来着。”
“eng z淤揪囊。”江琴说，“次no煤va。”【1】
“……”沈千曲沉默两秒，“是。尼z淤揪囊，锅淤揪屋。”【2】
他又漫无目的道：“我们家小区以前还会有个阿婆推个小推车来摆摊，她的粥特别好吃，还会照顾我们这些赶课的学生先打给我们。”
江琴抬手看表：“马上六点了。”
“嗯？”
“我们能不讨论吃的了嘛。”江琴微笑看着沈千曲，笑容很可爱也极具杀伤力，“快饿死啦。”
“哦哦。”沈千曲连忙道。确实该吃饭了。他还没叫外卖，叫的话估计得七点才能吃上饭。
两个人拐过围墙，旁边的花藤已经枯萎，脉络恣意地伸展开，淡淡的土黄色被冷风吹起来，勒住少年的影子。
“那今天还是吃锅贴吧。”沈千曲想了想道，“一会儿等我一下……要不我俩绕个路去西山东路买奶茶吧……”
江琴表示疑惑：“这还能走到西山东路去？”
“能啊。”沈千曲立刻抬手指路，“这儿，立交桥下边过去了左拐，不进桥洞一直直走，过了一座小桥后过俩红绿灯，西山东路。往车流方向走，两家奶茶店。”
他顿了顿，补充道：“上回跟老谭一起回去的时候看到的。她喜欢走那边，离她家近。”
七四班一共三个语文课代表，两女一男，老谭是两女的其中之一。
“还蛮远的耶……还是回家叫外卖吧，再说现在喝了也吃不下晚饭了。”江琴说。
“啊，也是。”沈千曲动了动肩膀。
沈千曲一手拉着书包带子，看着斑驳的橙色的墙上爬着一只蟑螂，是从隔壁爬来的。蓝白交错的雨棚有点发绿，上面写着四个字：管吃锅贴。
“哥哥，十五块的锅贴，一份绿豆汤……你等我一下，买完就好，五分钟。”
“好。”
沈千曲转头又问煎锅贴的小哥：“诶，及腰cu挠拔啊？”【3】
里边大妈边包饺子边喊了一声“挠拔挠拔”【4】，沈千曲有点失落地回了声“哦”。
酱油醋是什么啊，是温州人的灵魂啊。
家里有酱油，可是好像没醋了……啊啊啊啊啊。
将就着不蘸着吃吧，可恶。
沈千曲接过那两碗锅贴，把两张纸币递过去，塑料袋哗啦哗啦响。
月亮下午就安静地挂在天上。
“今天安宁说的那个悦读节英语配音你打算报名吗？”
江琴转头，看到沈千曲看着前方，有点紧张又很干脆地问出这句话。两个人正穿入小区大门，路灯的暖光照进了他眼睛里。
沈千曲很期待每一次的合作。
于是他说：
“可以啊，配什么？”
“没定，改一下《小王子》？”
“可以啊。”
沈千曲看起来很开心。
江琴捻着大拇指和食指，弯腰从沈千曲手上那两碗锅贴里面偷了一颗出来，快走了两步，笑着把它塞到嘴里，喊一声“好吃”。
“好吃吧。”沈千曲被抢了食，也不恼，还停下来从塑料袋里又捻出一个，想塞到江琴嘴里，却犹豫一下，拎着的锅贴悬在了江琴面前。
他觉得不合适。沈千曲可以被所有人讨厌，他也不在乎别人怎么想，除了江琴。
可江琴却凑近沈千曲的手，一口叼走了那颗锅贴，仰着脖子咽了下去。散乱的头发掉下肩膀。
他脖子上贴近喉结的地方有一颗痣。
沈千曲看得愣愣的，路灯照下来，暖洋洋的滤镜让温州的冬天也暖洋洋起来。
他只是觊觎光。
“还有几分钟下一课开个头。Let’s turn to page——Fifty three. Two minutes , read this passage. Two minutes.”
“OK……”沈千曲小声道，拿起黑笔划着关键句，“They went to the Great Wall......困……”
江琴也打了个哈欠。
四十分钟下来，沈千曲对于英语的耐心荡然无存。边上的江琴已经拍了三次他的手臂让他清醒一点并且关心了一下他丰富多彩的夜生活，但这人也点了好多次脑袋了。
这就是温十七中的七年级455分的段五！
这就是温十七中的好学生精神！
沈千曲为学校感到由衷的自豪。
“……好布置一下作业。”教英语的老师姓黄名江娅，每天扎着光脸马尾，头发染成橙色，语速很快。她看看表，抬头，“课时特训作业本M8Unit1完成，作业本不上交明早校对。然后……诶诶诶小胖出去干什么啊这么急啧下课铃还没响——”
全班默契地发出低低的笑声。黄江娅继续道：“准备听写，词组都在课时上面该背的都背。That’s all.Have a break.”
沈千曲撑着桌子缓缓站起来走了两步，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下节……什么课……
“沈千曲！”
回头看到是祁绮叫他：“有人找你！”
门口是带着口罩的陈樱柠。女生神秘兮兮把他拽出去，边往外走边小声道：“我□□跟你讲，刘小麒找我表白了。”
沈千曲愣了两秒回过味来：“哈？”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