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恩》遥相顾

7、谢谢你

　　宋天恩最近在学校混的那个叫风生水起阿，这边厢有娘子军宝贝似的护着，那边厢连校长都慈眉善目的找她喝茶聊天儿来了。
　　坐在校长办公室真皮沙发上的宋天恩忙不迭的起身接过校长大人递过来的上好白瓷茶杯，无限忐忑的望着校长大人过于殷勤的脸。
　　咳……咳……校长大人清了清喉咙。
　　终于要开始了。天恩连忙放下茶杯，正襟危坐，临听圣谕。
　　“厄……其实我最近看过宋同学的历年成绩，又翻阅了你最近写的论文，觉得很不错，我决定颁发我校的谢希德奖学金作为鼓励，希望你再接再厉，为我校作，贡，献。”校长大人还特意在贡献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奈何我们的宋同学在听见某某奖学金的名称时早已眼冒“金”星，谢希德奖学金=最高奖学金=10000块人民币=一年的学费，哇～天上掉下那么多钱来，把天恩砸的那个叫兴奋，引用她自己的话来说，现在她全身都是贼亮贼亮的！
　　“宋同学，还有那个……”原来还有下半段呢。
　　天恩忙收起一幅小财迷的模样，继续临听圣谕。可是……怎么左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难道这次是灾不是财，天恩想象了下一万块人民币朝自己挥手道别的场面，简直是泪奔ing。不行，这一万块说什么也要拿到手！
　　校长大人看着突然换上一脸悲壮表情的宋天恩，传染的自己也慷慨激昂起来，“宋同学，我身为本校校长，时刻关注着所有同学和教师的工作与学习，我深刻认识到我们的学校需要与时俱进，需要改革，需要谋发展（以下省略套话1000字）…………”
　　唉……天恩忍不住101次的叹了口气，伸手看了看依旧空空如也的双手，1万块啊，难道就这样抛弃了？天恩把方才校长大人的一番肺腑之言概括了一下重点，就是说，如果自己可以拉到飞扬科技作计算机学院的长期合作伙伴，那厚厚的一万块奖学金就是我的了。美其名曰，为学校做贡献。没想到阿没想到，那个程飞扬还真是好本事啊，不仅招惹了女人，连大叔都不放过，还真是老少皆宜，全家和乐啊！
　　天恩没有当场答应下来，一方面她不想跟程飞扬再多作瓜葛，另一方面确实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办事，“也不能仗着人家喜欢自己就诸多要求阿，那不就成了傍大款了我……”宋天恩不自觉的胡思乱想起来，忽然又意识到自己刚才到底在想什么，“我呸……我这到底是中了什么邪阿，竟然……竟然……想到那个地步，不是疯了吧我……”还没自我嫌弃完手机铃声突然大作，把她吓了一大跳，接起一听，顿时懵了，大脑还没反应吸收，眼泪已经先刷刷的往下落，“我妈……我妈出车祸了……”说话的时候嘴唇克制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脸色刷白，她一把抓住恰好走进宿舍的秦小璐：“我……我……出去 ……要请假……”
　　秦小璐一看她脸色不对，忙伸手拉住话还没说清楚就跌跌撞撞往外冲的宋天恩：“天恩，你先冷静一下，把话说清楚，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我也好帮你。”
　　被一拉一吼的天恩稍稍冷静了一下，眼泪还一直止不住的往下掉：“怎么办，我妈出车祸了，我爸打电话来说很严重，我要马上回去，我……我……”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秦小璐知道天恩素来孝顺，对她妈妈更是敬爱有加，这几年奋斗的目的都系在乡下的家里。这下子出了那么大的事儿还真是慌的什么都顾不了了：“天恩，你先别哭，先听我说，你现在整理一下简单的行李，把存的钱和手机都带上，到时候肯定要用的，现在是下午5点多，你回家的车已经没了，我现在打电话叫车送你回去，学校的事你放心，我会帮你请假说明情况的，”秦小璐把毛巾递过去，“先擦擦脸，现在你家肯定很乱，叫你回去是处理事情的，不是回去奔丧的，哭成这样，多不吉利！”
　　小璐学姐说的对，天恩深呼吸几口，稳定了下情绪，尽管手还在不停的颤抖着，但至少思绪清晰了很多。“谢谢你，小璐！”
　　整理好东西靠着小璐的帮忙，当天晚上8点就回到了小镇上，行李还没放就直奔那里惟一的一座小医院。守在病房外的父亲看见女儿风尘仆仆的回来，禁不住老泪纵横。
　　“爸，妈她怎么样了，我可不可以进去看她？”天恩焦急的很想直接往里面冲。
　　“医生刚给看过，现在不让进去，你说怎么办好啊这。”宋爸爸没什么文化，一看城里念大学的女儿回来了，顿时心里踏实不少。憋了一天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天恩知道自己已然成了一家之主，眼下再不冷静下来就真的枉为人子了。大致了解了车祸发生的情况，天恩好劝歹劝终于把宋爸爸劝回家休息去了。隔着玻璃看着戴着呼吸器一动不动的妈妈，天恩恍如隔世般，要不是心电图上清晰的显示着心跳，现在的天恩，恐怕连生存的欲望的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妈……
　　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第二天一早，天恩就找到医生详细的了解了妈妈的病情，医院规模小，医生的技术普遍不高，担任主治的王医生已经临近退休，在小镇上和天恩家也算是旧识。王医生最后恳切的说道：“天天，我也算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也知道你们家境况不好，但是你妈现在的情况在这小医院里怕是……最好还是转到大医院，那里设备先进，技术好，要是钱不够的话，尽管开口我要是能帮的话肯定会帮一把的，你放心。”
　　雪中送炭的人很难得，看着当下，小镇上的亲戚一个都没来，想必早就躲的远远的，唯恐天恩跑去借钱。天恩做人一身傲气，日子再怎么难过，也不会主动找上别人，在早已看透亲情淡薄的时候，王伯伯的一番话让天恩深受感动，忍了一天一夜的眼泪险些盈眶而出：“王伯伯，谢谢你，我妈的事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您家里经济也不宽裕，别为我们费心了！”
　　“天天，你别跟我客气阿，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伯伯我说啊。”
　　“那您帮我办最快的转院手续吧，我现在要去派出所和交警大队那里，待会儿我爸来了让他留在这里照顾妈。”
　　王医生想起自己的儿子这么大的时候还只知道呼朋唤友出去玩呢，这孩子……伸手轻轻拍了拍天恩的头，“去吧，我会帮你办好的！”
　　到派出所的时候对方的人早就到了，天恩一眼就看出那几个大模大样坐在沙发上抽烟的几个就是，旁边还有小镇上的张小队长在斟茶倒水呢。
　　混蛋，撞了人还那么嚣张。天恩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一巴掌打碎了桌上的杯杯盏盏：“你超速驾驶，还违规超车，我一定要告你！”
　　对面的人被天恩溅了一身滚烫的茶水，气的甩手就是一个耳光，直拍的天恩耳蜗嗡嗡的响：“臭丫头，有种你就去告，看你本事大还是老子本事大，别说告了，我连一分钱都不会赔你！”
　　天恩知道自己人单势若，但是她相信这个世界还是有法律的，她稳住被打的差点摔倒的身子，转头看着默不作声的警察：“不是有证据吗，为什么还不解决？”
　　派出所里的人支吾了半天，一个结论都没给出，一直敷衍了事。后来传达室里的人好心告诉她，撞人的是市里某局长的儿子，以前也撞死过人，但是人家有权有势，很快就压下来了。你一个丫头，没用的。
　　天恩从小是学公平正义长大的，她一直相信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之后的几天她走遍了镇政府，区交警支队，甚至市里也去了好些地方。但是不是敷衍就是推卸责任，有的甚至连进都不让进。天恩当真是到了走头无路的地步了，医院里的转院手续已经办好，天恩存折里的钱也全部付了小镇医院里的医药费。家里供她念书本来就没什么积蓄，再加上这边案子迟迟不结，那边转院的保证金还没有着落。
　　当真是走投无路了……
　　天恩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在生命面前，什么自傲，什么尊严根本都不值一提。天恩不敢让父亲看见那么狼狈的自己，她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看着满天繁星美丽的像梦境一样。听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拿出手机才发现早已没电，必定要让小璐周艾她们担心了吧。她把手机放回口袋，盘算着等会儿回去充电打电话找周艾借钱，忽然眼前灯光一亮，刺眼的紧，还可以听见车子急刹车的尖锐声音，瞬间划破了深夜的静谧。天恩拿手挡着强烈的车灯，恍然看见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朝自己大步而来，不会是打劫吧，她现在可是一无所有。
　　嘿。。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我还可以撑下去。
　　正在胡思乱想间，陡然一声咆哮：“宋天恩，你想死啊，半夜坐在这黑不啦叽的医院门口，刚才差点撞到你知不知道！”
　　好熟悉的声音，仿佛又一次如蒙天赦。
　　还没想起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一个拥抱就紧紧的困住她，“怎么不开手机，我很担心你知不知道！”
　　突然一个暖和有力的怀抱，再也装不下去的坚强分崩离析，是程飞扬。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程飞扬被哭了个措手不及，怀里清减了不少的身躯微微发抖，他竟然有流泪的冲动。“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没事了！”
　　狠狠哭了一场的宋天恩坐在程飞扬的车里，看着他脱下来的西装后背上一大滩的水迹，那是自己的杰作阿。真的是……非常不好意思。
　　她刚想做鸵鸟状低头装作没看见，“怎么回事儿，把头抬起来！”
　　好凶的声音……天恩听话的抬头。
　　“脸怎么回事儿……”这几天忙昏头了，那天被打的脸到现在还没消肿，自己竟然疼的已经忘记了。
　　“厄……被打了……”天恩小声的说。
　　“废话，一看就知道被打了，他妈的，被谁打了？”语气更凶了。
　　天恩捉摸着还不是你问我的么，这下回答了还变成废话了，真是蛮不讲理。
　　天恩抬头认真的看了眼程飞扬，刚想说没事儿，忽然有点发呆。怎么说呢，面前的程飞扬有点奇怪。
　　以前整理的头发有点乱糟糟的，嘴角也抿的死紧，眉毛皱皱的一团，下巴还有点冒头的胡楂，怎么看都和平常那副自诩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模样儿相去甚远，有点儿搞笑，也，有点儿感动。
　　天恩出乎意料的俯身抱住程飞扬，感觉他身躯不自然的僵硬，“谢谢你！”
　　在我最需要的时候降临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