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吃完可颂

5、第五章

　　梁星瞳验证消息是在二十分钟后过来的。

　　【谢什么？说清楚。】

　　麦穗不会通过，也不喜欢一来二去的互动，她不喜欢这样的解决方式。

　　【电话给我。】

　　梁星瞳发的很快，麦穗打过去也快。

　　“是我。”

　　“嗯。”梁星瞳应。

　　“谢谢，这我得跟你说。”

　　她的声音跟白天有些不同，很静也很韧。

　　梁星瞳：“你觉得我是想听你说这个？”

　　“我还没说完，对不起，这我也得跟你说。”

　　梁星瞳：“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行。”麦穗说。

　　起风了，风声从那头传到这头，无形中暗涌波涛，卷着沉闷的气息。

　　“问题出在哪儿？”很久后，梁星瞳问。

　　麦穗言简意赅：“我的问题。”

　　“我想听我的。”

　　麦穗还有点良知，看人看事，知进退。

　　她回他，“你太真诚了。”

　　梁星瞳觉得她没说实话，“我没做什么真诚的事，你断定我真诚。”

　　麦穗不喜欢追问，不喜欢解释，不喜欢拉扯，所以她说他真诚，真诚是最可怕的东西。

　　“你觉得不是，但我觉得是，我遵从自己内心感受。”

　　那边梁星瞳似乎冷笑了声儿，然后说：“那电话呢？也拉黑？”

　　麦穗回：“不会，但最好不要有联系。”

　　她这种人，梁星瞳永远猜不透，不是一天一个月，一年十年他也猜不透。

　　因为她不会给机会。

　　她在玩。

　　她没觉得玩，实则游戏主角，一个倒下了，会有无数个后来者补上。

　　梁星瞳问了她一个问题：“你会喜欢一个人吗？”

　　这个问题在麦穗看来无聊透顶。

　　她直接挂了电话。

　　......

　　麦穗在寝室休养了两天，期间夏梦混进寝室来看过她一次，然后就是王一楠。

　　自她发那条朋友圈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周多，王一楠这才发了条微信给她，而且还是让她出去喝酒。

　　麦穗拒绝的理由也很简单，没钱。

　　这段时间没接活，没钱。

　　王一楠就不乐意听她说这个，她让她滚出来，不会让她掏钱。麦穗还是拒绝，没精力。

　　王一楠就火了，问她她俩有多久没见了。

　　麦穗垫着脚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一点一点放力，试了几步，没问题后才敢正常走路。她挺高兴的，终于能走了。

　　耳边还有王一楠的电话，她在那头叫骂，语气凶得不得了，跟麦穗是个渣男抛弃她一样。

　　麦穗答应了。王一楠丢给她一串英文，新开的酒吧，让她明天十点准时到。

　　麦穗说：“早上十点吗？”

　　王一楠：“你有病？”

　　麦穗笑:“有啊。”

　　两人同时挂了电话。

　　回到微信界面，麦穗把工作邀约的消息一个个点开，除了明天的活动，其他的都给了回话。再回到置顶看到周璟琛时，顿了一下。

　　对话停留在两周前，周璟琛没再回消息，两人又断了联系。

　　麦穗退出来把手机扔在一边，开始挑明天要穿的衣服。

　　她有很大一个衣柜，里面全是她的衣服。她能挣钱也能花钱，她大部分钱都会存着，要么就花在打扮自己上。

　　她的衣服总是换了一批又一批，捐的捐，送的送。唯独挂在最里侧的那件白呢外套，初秋款，干净利落的版，中古金扣，双C，那是麦穗第一件奢侈品，是周璟琛送的。

　　他说她工作原因总是穿裙子，他不能干涉她的工作，只能送她一件外套，要她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

　　后来，麦穗自己买了很多奢侈品，却一直没穿过这件。

　　她在珍藏。

　　其实，她挺幸运的，从某种层面来说。人如果没那么多奢望和幻想的话。

　　......

　　王一楠的电话是十点来的，麦穗到她说的地方停车，这会儿刚下车。这是这座城独特的存在，这里的夜晚是白天，是张扬，是嚣张，这里是年轻人的聚集地，酒绿灯红，笙歌鼎沸，这里有百态千姿，各有模样。

　　一个场子串着一个场子，麦穗很久没来过这里了，照着王一楠催促的消息找到了地方。新开的酒吧，场子里全是人，摇滚乐盖过了一切，王一楠的位置在DJ台上前方，那位置无疑是最佳的。

　　她过去的时候，王一楠正在抽烟，从浓雾中看到她，然后起身给她腾了个位置。卡座上还有其他人，此刻也都看着她。

　　“介绍一下，我朋友麦穗，大模特。”王一楠说。

　　对面有人笑，然后说：“难怪这么漂亮。”

　　王一楠指着那人，跟麦穗说：“秦川，这家酒吧老板。”

　　秦川从桌上拿酒杯，对麦穗：“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麦穗也拿了杯酒同他碰了一下，没说话，喝了。

　　王一楠笑：“人模狗样。”她说秦川。

　　“他比你大不了两岁，你可别被他这幅小白脸样骗了，歪心思多着呢。”王一楠当着秦川的面同麦穗说他坏话，然后又说：“不光是他，还有这座上的男人，都小心点。”

　　座上七八人叫冤，一半玩笑一半真切说着社交场上的熟话。

　　麦穗这才仔细看了座上这圈人，大多是年龄相仿的年轻人，穿着打扮不俗不菲，交谈圆滑却极度自信，一看就是同一个圈子的朋友链。

　　王一楠又点了根烟，细支的女士烟，火苗噌的一下，浓雾就出来了。王一楠吸了一口，细长的眼睛半眯着，“你脚怎么样？”

　　麦穗：“现在才问？ ”

　　王一楠：“那不问了。”

　　麦穗白了一眼。

　　卡座斜对面一男生听见，这会儿特殷勤，靠过来去看麦穗的脚，“脚怎么了？模特的脚可开不得玩笑。”手却伸向她的腿。

　　麦穗眼快，在他伸出手的瞬间，翘起右腿然后搭在左腿上，自然的晃了晃，倾身从桌上抽了支烟，熟练的点上。

　　“大模特也抽烟啊？”那男的不觉得尴尬，笑着问她。

　　麦穗呼出一袭青雾，没回，闲散地往后靠。

　　王一楠到她的耳边，“第一次见，这么不给面子？”

　　麦穗一手抱胸，另一只手夹着烟，侧过头去看她，语气平缓，“给谁面子？”

　　王一楠盯着她看，没一会儿，她笑了出来，“行。”

　　时钟往后走，零点就要来临，舞池里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沸腾，这里没有三五扎堆的说法，玩到一块儿才是目的，旧圈子融入新血液就是新圈子，一圈又一圈，永远不会丧失新鲜和激情。

　　二楼靠里的位置坐着七八个年轻男女，玩着酒桌游戏，推杯换盏，确实年轻，酣畅淋漓。

　　午夜的狂欢开始了，原本就昏暗的灯光彻底暗下，几束白色镭射灯宛如搜捕般在偌大的舞池里疯狂又急速的交织闪动，DJ台上换了新的人，鼓点噪点‘咚.’‘咚’一声接着一声，沉闷又重，托起整个舞池的气氛。

　　舞池里都是这个派对的游戏者，节奏越来越急，灯光越来越乱，最后一个噪点，‘咚’地一声，干脆利落，灯光打在麦穗侧脸，两分半的时间在这一刻气氛被推向高潮。

　　舞池里的人看向二楼，光的位置，发出一波又一波欢呼和叫喊。

　　几年的工作经历，让她纵使被光刺着眼，也能气定神闲，面色依旧的坐着那儿。外界的吵闹，人群的呼喊与她无关。

　　里侧那桌这时也看过去，顾森泽在暗处看着光里的麦穗。

　　一根烟燃尽，麦穗弹了弹烟灰，丢进装了水的杯子里。对面的人递了杯酒过来，麦穗接了。

　　有人起哄，“大模特喜欢川哥这类型？”

　　麦穗没回，喝了酒。

　　那人又说：“我们川哥绝对中意你，看看给你倒的酒就垫了个底，之前哪次不是满满当当。”

　　秦川笑笑没说话，桌上的玩笑来去就是这么些。

　　王一楠却说：“得了吧，他可配不上麦穗。”

　　秦川这回说了，“过分了啊，我有这么差劲吗？”

　　王一楠毫不留情：“有。”

　　反倒是麦穗从来到现在话不多，她把手中酒杯碰过去，嘴角似乎还扯了下，然后又一杯下去。

　　许盈盈也在那桌上，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麦穗，还有她旁边的王一楠。

　　麦穗她可以看不上眼，但王一楠不行。她想在那个圈子混，就得巴着王一楠，不巴着也行，至少不能得罪。

　　“过去打个招呼。”许盈盈说，起身的时候端了杯酒。

　　今天这个局她算主角，陈航约了她几次，意思很明显。许盈盈应付这些游刃有余，不能太快也不能一点儿希望也不给，否则鱼就死了。拒绝了几次后，在陈航放弃前答应了今晚的局。

　　陈航是体大的，知道怎么跟女孩儿玩，他也会玩，叫了一帮兄弟。

　　顾森泽就在其中。

　　许盈盈过来的时候，座上的几人没注意到她。王一楠坐在外侧，许盈盈走近，叫了一声：“楠姐。”

　　这会儿，座上的人看向她。

　　王一楠掂着酒杯抬头，麦穗也看过去。

　　王一楠认识许盈盈，跟过她几次活动。对她没什么印象，不好也不坏。

　　她不知道她和麦穗之间那些事，麦穗自己都不理会。

　　许盈盈要敬她酒，她也给面儿，跟她喝了。

　　桌上有人道：“楠姐朋友？一起玩呗。”

　　许盈盈笑着摆手：“你们玩儿，我朋友在那边。”说着，她转身，手指向身后那一桌。

　　座上的人随着她指的的方向看过去，麦穗慢一点，她给自己倒了杯酒，端起来后才慢慢看过去。

　　本是不经意的一撇，她又看到了顾森泽。

　　许盈盈笑着招呼完走了。麦穗和顾森泽四目还在相对。

　　四五米的距离，许盈盈很快回去，顾森泽也在这会儿撤了视线。

　　“还看呢？人都不搭理你。”王一楠调侃道。

　　麦穗收了目光去看她，“你知道我在看谁？”

　　王一楠笑：“我眼瞎，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