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妃要打仗》四月隽

32、调任1

　　黑黢黢的地道中，若是没有火把，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阴凉的潮气让人胆寒，钻入骨髓的冷不禁让普通人冻到发抖。所幸沈复在外钓鱼穿得算多，这几人都没感觉到太冷。

　　不过，就算地道内不是太冷，这里也不宜久留。

　　楚良沅掐指、闭眼，他道：“这处地方连通塞外十五城外，地道是按照奇门遁甲建造，我们现在要去寻找艮八宫，即找生门。”慕容鸢心想她果真修行不到位，她原本以为地道四通八达是八卦阵设计，没想到这里是按照奇门遁甲设计的地道。

　　那时初入地道的时候，慕容鸢和沈复没有继续探索也是对的，指不定就进入了哪个门，再也回不来了。

　　慕容鸢感受着风的方向，风从四面八方而来，又吹入了她背后的地道。

　　“小道士，那一会儿靠你了，我们都不懂奇门遁甲的设计。”栾丰儿拍了拍楚良沅的肩膀，她紧紧地跟在楚良沅的身边。“话说，奇门遁甲中会不会有机关？”

　　就在栾丰儿话音刚落的时候，慕容鸢听到背后机关滑动的声音，她身后的石头慢慢地关了起来。长着青苔的石门巨大，不知有多少斤。慕容鸢想要拿石头抵住门，可是黑暗的地道周围空荡荡的，什么也找不到。

　　“门怎么关了？”沈复向慕容鸢身后的门走来，石头慢慢地下落，他撑了一会儿，人力抵不过石头下来的重量，无奈之下，沈复只能放弃。“不行，太沉了，我们必须往前走。”

　　沈复沉思着说：“后路不通。”

　　“楚道士，你是不是要开始卜卦？”慕容鸢问道。

　　“嗯。跟我走，我知道怎么走，先走最凶之门，最后走生门。”楚良沅掐指继续算道：“不要走错，这里奇门遁甲应该是有机关，若是走错、记错，我们便出不去了。”

　　“好。多谢楚道士。”慕容鸢抱拳谢过，在这个黑色的地道中，她就算有一身的功夫也白费，她只能听楚良沅的话。

　　众人跟随楚良沅，在黑暗的地道中行走着，他们来到了一个门前，死门。栾丰儿跑得快，她如一只灵动的猫，前去打探情况。“我先去看看。”

　　“啊，这里是什么？太吓人了。”栾丰儿的声音把众人吸引过去，他们看向这个门，坑里面全都是骨头。骨头挨着骨头，密密麻麻地呆在坑道里。

　　这些骨头的样子可怖，地道中弥漫的味道也难闻。

　　众人在这里仔细检查后，发现了一个可以移动的机关，慕容鸢前去按下机关，似乎外面一处的石门开了。

　　慕容鸢等人要离开时，栾丰儿拽着烧符的楚良沅的袖子道：“小道士你干什么？你是不是傻？这里的空气可是有毒的，早点跑啊，你超生什么啊？”

　　楚良沅闭眼，道：“他们需要。”说罢，他念着什么话后，符纸烧净，燃烬的碎片掉在地上。

　　栾丰儿嘟囔着：“罢了罢了，那我就等等你吧。”

　　楚良沅和栾丰儿从死门出来后，众人又跟着楚良沅走了几个门，按照楚良沅的要求按掉机关，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下一个走景门。”楚良沅掐指算着，他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了许多。

　　“这里是什么？”栾丰儿腿快，又进入了一个门。慕容鸢断后，她看着被火把照着的整个房间，她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偃甲木头，形式各异。但是，瞧得出来绝对不是大周的工艺，而应当是前朝的工艺。

　　前朝偃甲吗？

　　墙壁上还有刻着的金石。

　　这些金石是用小刀凿出来的，每一个文字都极其整齐且好看。

　　慕容鸢走到沈复身边，她摸着墙壁上刻着文字，这些文字是魏朝时候的文字。书写、文句编写都是魏朝。魏朝斩世家大族之势力太过决绝、强硬，以至于原本该推广的偃甲被迫中止，魏朝遭到世家大族反噬，原本魏朝的偃甲也销声匿迹。

　　原来偃甲是藏身于塞外十五城，怪不得魏朝偃甲在世上消失了。不，不是消失而是藏起来了。那凭空出世的偃甲天才沈令安是如何学习到偃术的？难不成他是学习了魏朝的偃术？

　　在二十年前，沈令安少年成才，单枪匹马就游遍了整个大周。之后他又游历西夏、大金，沈令安本有大好前途，但是他在他十八岁那年陨落了。没人知道他陨落的原因，他制造的偃甲也就留存在兖州、鄯州等地方，其余的偃甲都被人销毁了。

　　这些偃甲好像都需要个心。这个心是鲁班二十三弄锁。鲁班二十三弄锁虽然叫这个名字，但是它本身并不出奇，出奇的是里面装着的东西。

　　沈复手中的鲁班二十三弄锁里面装的是沈令安自创的小型模型，以及各种微型图纸，这些东西被沈令安交给沈复的父亲手上，再后来沈复之父把鲁班二十三弄锁交给李夫人，兜兜转转来到了沈复手上。

　　“最后的门是生门。”楚良沅一锤定音，他们只差一个门没有走了，那个门就是奇门遁甲中的最后一门，生门。

　　塞外十五城的黑夜已经布于天幕，慕容鸢断后，她出来后用手护在了眼睛上，因为月光太过刺眼。

　　“他们出来了。”外面的捕快开始欢呼，慕容鸢的双目终于能接受月光后，她定睛一看，几乎塞外十五城全部的捕快都到了这里。他们欢呼是发自真心的。

　　慕容鸢看到那眯着眼睛的原秋礼站在众人首，他背着手站着，他身边跟着牛立以及塞外十五城的捕快们。原秋礼朝他们的方向走来，在慕容鸢的注视下，这位塞外十五城的县令伸手照着沈复的脑袋就扇了一巴掌。

　　沈复脑袋晃了晃，他捂住头，低头笑着。慕容鸢也不禁笑出声，牛立走来，她接过牛立递过来的水，道了一声谢。

　　牛立经过原秋礼，小小地踢了原秋礼一腿，走到原秋礼身边拿着水壶。原秋礼忙收回打沈复脑袋的手，他背着手，眯着眼睛道：“还笑，长点心行不行，整天气人。”慕容鸢看到沈复笑了笑，他那双桃花眼带着坦然与欣慰。原秋礼一脸嫌弃地摆摆手道：“洗洗脸去，脏兮兮。”

　　“是，原大人，我渴了。”沈复讨好地笑了笑，他的动作轻松下来，话音刚落，牛立就递过来一个水壶，他接过牛立递上的水壶，咕咚咕咚地喝着水，牛立拍拍沈复的胳膊，劝了几句，沈复道：“谢谢牛叔母。”

　　塞外十五城中全部的人都已找到，原秋礼命众人回衙门。

　　“回衙门。”原秋礼招呼众人离开。离开前，慕容鸢在僧人中看到了一个新来的、带发修行的、唇红齿白的僧人。僧人明显注意到了慕容鸢，他双手合十对着慕容鸢说着阿弥陀佛。慕容鸢收回目光继续朝着安圣寺外走，但她知道这个新僧人在看自己。

　　塞外十五城没了一个褚臧蓝，还有千千万万个褚臧蓝。

　　母虫未杀，塞外十五城中还会有无数个暗虫和明面之虫。

　　沈复也就比原星宿小几岁，年龄算得上原秋礼和牛立的孩子辈。慕容鸢同沈复同岁，她正和栾丰儿讨论沈复钓的鱼怎么吃时，走在最前方的原秋礼的视线扫了一眼慕容鸢。一路上，众人从安圣寺赶往衙门，路上经过水运仪象台。

　　水运仪象台上站着原星宿，他默默地记下一切。本子上胡说书的名字划了一道横线。

　　原秋礼带他们回衙门，路上慕容鸢听到原秋礼低声说了一句，道：“沈复是个执着人，辛苦了。”慕容鸢笑了笑，一切都在不言中，她抬头望天。

　　“不辛苦，他值得。”

　　星空浩瀚，银河横亘于夜幕上。

　　能在塞外十五城多呆一天，都是慕容鸢清闲的时光，她不会觉得她自己辛苦。这条保护沈复的路是慕容鸢选择的，她会有抱怨却不后悔。而且，慕容鸢低头扭头看向正和捕快们聊天的沈复。沈复轻松自在的样子，她知道沈复是值得的人。

　　既然值得，就没有后悔。

　　慕容鸢知道她结束保护沈复的时间快要到了，不过在这之后她不会让沈复身处险境。毕竟，她手上还有一张塞外十五城的书贴还没用完，她会请高手继续保护沈复。

　　慕容鸢自知她若是要回到军营的话，要从兵卒重新做起，她从前的军功都是过往云烟，她要重新奋斗。可是，慕容鸢不后悔，既然自己选择了什么路，就要坚定地走下去。慕容鸢从来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她会朝着前路披荆斩棘，战到底。

　　慕容鸢想亲手手刃仇人，只有走军营之路，她才能实现心中抱负，才能让慕容庸重回将军位。慕容鸢会拿回穆子陵所夺走的一切，堂堂正正地回到从前的位置。慕容鸢闭上眼睛似乎还能想起从前那些娘子军，她记得和她们一起篝火比武，可是都回不去了。

　　既然回不去，那就继续往前走。

　　慕容鸢进入衙门的时候，她看到楚优岫快步朝沈复走来。他步子急促，甚至跑了几步，楚优岫凑到沈复的耳边小声说着，沈复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慕容鸢知道一些事或许不能跟自己说，所以她就先进去了。

　　慕容鸢还没走多久，她就被紧随而来的楚良沅叫住，他道：“慕容居士，我有事问你。你有钱吗？”

　　“小道士，你很不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