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南星诺

7、温柔

　　你知道吗？
　　有很大的概率，我会喜欢上一个对自己温柔的人。
　　——摘自陈星诺的日记

　　事实证明，陈星诺她想多了。

　　她是五个人中，最后一个去办公室的。

　　站在门外，陈星诺敲了敲门，传来低低的“进来”，她走了进去，乖乖地站在徐尘宇一旁。
　　垂首时，她视线莫名地看到了他桌子上堆着的一堆书，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的名字。
　　她的名字在最后一个。

　　徐尘宇随手抽了一本书，按在纸上，座椅转了过来，“陈星诺，你要申请贫困补助？”

　　听着他语气几分肃重，原本一见到他就紧张的陈星诺，更加紧张了。

　　“我家境……”

　　徐尘宇抚额，“不用说了。”

　　这种贫困生补助确实没有必要让所有的学生都一一说出自己家庭的真实情况，但毫无疑问是把别人的伤疤揭开。
　　这种方法他不喜欢，也不可取。

　　陈星诺听着他语气冷而生硬的语气一惊，讷讷地开口，“我没有弄虚作假。”
　　语气带着不自觉的委屈。

　　想起初中听班上说的，老师询问家庭情况，申请的人纷纷排队诉说起了家庭的困境。
　　脑海之中先前预想的问题充斥着她的大脑。

　　“你家里的年收入是多少？”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说一说，你觉得你申请贫困补助的理由。”
　　“你觉得，你相比班上的同学算困难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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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学生的声音有些哽咽，徐尘宇愣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刚刚说话有点凶，正当他要开口安慰，陈星诺喃喃道：“我不会骗人的，我也没有弄虚作假。”

　　“老师相信你。”徐尘宇起身抽了张纸递给了她。

　　陈星诺接了过来，她没哭啊？

　　徐尘宇的语气下意识地轻柔，“赶紧拿着，等会儿又成红眼兔子的。”

　　她有那么脆弱吗？
　　只是刚刚在他面前被他用那种冰冷而生硬的语气质问，内心一股难受感迸发而来。
　　没由来的，有些难过，说话都带着点哽意。

　　陈星诺平复了心情，再次开口，声音有些哽咽之后的沙哑，“小徐老师，你问吧。”

　　徐尘宇观察了一会儿她，看着她眼瞳清亮，不再似刚刚的一脸委屈，心下松了几分。

　　对于贫困生补助，虽然班上正好申请了五个人，不过还是得询问一下。

　　徐尘宇一如之前地询问了几个问题。
　　“有无建档立卡户？是否存在弄虚作假的情况？……”
　　陈星诺陆陆续续地回答。
　　二人谈话也不过几分钟，临走的时候，徐尘宇递给了她一张纸，填一下表格。

　　她走出办公室，此刻正是晚自习，一片寂静。

　　先前内心预想的无数刁钻的难题在这一刻破灭，谈话的时间不长，问的问题也是很正常，可以接受并且毫无心理压力地回答。

　　刚刚，他最后说了什么？
　　好像又在打趣她。

　　陈星诺嘟着嘴，细小的声音在风中不可听闻，“我才不是红眼兔子呢。”
　　“你才是。”她喃喃道。

　　*
　　贫困生补助的名单倒也是很快地就确认出来了，三天后交表格。
　　贫困补助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建档立卡户的，这里的金额会高很多，而另一类就是普通贫困，钱给的也算很多了。

　　看着班上有些同学拿了表格，有同学艳羡的声音发了出来。

　　“我靠，许黑鬼，你这是平白无故得了几百块，我慕了。”
　　“记得请我们吃饭啊？”
　　“你小子，没想到还挺会骗的。”

　　许志豪与付清清是初中同学，二人关系玩得还挺不错，陈星诺跟他也算得上是朋友。
　　听着班上这些人说话，陈星诺的座位就在他们的前面，内心有些不舒服。

　　看着后面还在起哄许志豪，陈星诺转了回去，语气有些不好，“能不能别烦啊？”

　　男生被吼，面色也有些不好，不过一个女生，你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假装对许志豪开口，“陈星诺帮你说话干什么？你两个是不是……”

　　接连而来的起哄声。
　　越来越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挽回他刚刚损失的面子。

　　陈星诺直接不想忍了，她觉得同学之间应该有一个度，而且现在他们都高中生了，也没有必要像之前那么幼稚。

　　没想到现在陈星诺才发现，真的有人连小孩子都不如。
　　起码亲戚家的小朋友，还会很有礼貌，不会这样逼迫别人做事。

　　许志豪也有些烦，这些人是自己宿舍的，也不好闹得太僵，只是现在说到了自己的朋友，他语气有些冷，“别说了。”

　　“你们没有朋友吗？陈星诺是我的朋友。”

　　陈星诺走了过去，看着他们，“你们不觉得你们很过分吗？明明就没有你们这样有钱，非要别人拿贫困生不出来，请你们吃饭。”
　　“你们这么有钱，经常在班上说什么什么的名牌，怎么不请我们贫困生吃顿饭？”

　　她的话铿锵有力，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好惹的气息。
　　之前在班上同学的心里，陈星诺看起来就是一个努力安静的乖乖女，没想到竟然还怼人，怼得这么酸爽。

　　班上有些人直接竖起来了大拇指。

　　其实刚开学也还不熟，也不好说啥。而且许志豪跟谢子豪也在一起玩过，要是出头的话，他们突然来一句“我们只是在开玩笑”，那不得尴尬死了。

　　谢子豪也有些愣，他无所谓地开口，“不就是请一顿饭吗？用不了多少钱，而且我只是开个玩笑。”

　　“有必要吗？”

　　这一番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反正说都说了，也不差这么一句，陈星诺看着他，“用不了多少钱，不是你这个大少爷觉得怎么样，而是我们决定。”

　　看着谢子豪越发青紫的神色，陈星诺心中畅快，“既然你觉得用不了多少钱，那你就请我们全班吃饭啊！”

　　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连怼，谢子豪忍不住了，“你他妈跟他是什么关系？这么帮助他，老子有钱，也不想请你们吃饭。”

　　看着他有些动怒，班上的女生赶忙来到陈星诺面前，预防发生什么意外。
　　有些悄悄地跑去了办公室。

　　火气发出来会越来越盛，谢子豪看着班上的人都站在陈星诺那边，语气带着嘲意，“陈星诺，你真是好样。”

　　他在家中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委屈，谢子豪像发疯了一般，把桌子上的书丢了下去。

　　许志豪开口，“谢子豪，你能不能别疯了？”
　　“我真是后悔死了，跟你这样的人做朋友，你现在做出这样的行为，你不觉得丢人？”

　　付清清刚从厕所回来，看到这场景，直接挡在陈星诺的面前，看着谢子豪，“你有病啊，什么你他妈的，满口脏话，今天我就告诉你，你他妈的才是真的有病。”

　　班上说话的声音传来，也不知是哪一句话刺痛了他的神经。

　　谢子豪拳头握紧，看着付清清，付清清本来就是性格张扬的女子，她红唇开口，“做错了事情，说错了话，不道歉，还有理了？”

　　他发疯地突然抄起桌子上的书，向付清清砸来。

　　陈星诺看到赶忙抱着付清清，把她拉入自己怀中，书砸到头上，脑袋嗡嗡作响，眼前黑了一阵，耳朵失声，瞬间与世界断了一会儿联系。
　　过了一会，耳边传来杂乱的声音。

　　“星诺，你有没有事？”
　　“你他妈有病？”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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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星诺摇了摇头，她这时候倒感觉好多了，乌泱泱的人围着她，有些不自然。旁边的同学嚷嚷着“老师来了，小徐老师来了。”

　　徐尘宇走了进去，看着一地狼藉，还有班上的同学围着的陈星诺，问旁边的一女同学，“陈星诺，她怎么了？”

　　付清清义愤填膺地开口，“小徐老师，谢子豪真的太过分了，你是不知道，刚刚他做错事情了，星诺说了他几句，他就动手打人。”

　　“而且还是打女生，小小年纪就出手这么多，以后长大了还得了。”付清清瞪了他一眼，“跟这样的暴力狂在一个班，真的太让人害怕。”

　　谢子豪不满，“付清清，你可别说话，什么叫打人？我刚刚只是拿书丢你，是她自己挡上了。”

　　“你拿书丢人，不算打人？”付清清挽起了袖子，大有跟他打一架的冲动。

　　“住手。”徐尘宇语气生冷，看着众人，“付清清，送陈星诺去医务室，谢子豪收拾完教室来办公室找我，其他人准备下一节课。”

　　说完安排，徐尘宇弯下腰，视线与陈星诺的视线相对，他嗓音温柔，带着安抚。
　　“别怕，老师会给你一个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