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静灵百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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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是说，兜兜转转，眨眼数年过去，你信么？
当然，确切数字是，八十六年。
染桐末闲来无事，等待的第八十六年中，染桐末开始启用第八十六个留声贝。
期间，她成功的将结界在整个殿中可以收放自如，成功的可以叫出每把摆放的刀刃的名字，成功的可以在阴暗中分清殿外是阴云或是夜晚，成功的和风间千景过着插科打诨的日子，成功的将那个被她遗忘到世界另一头的满装宝贝的空间里的各种宝石磨成粉了一颗又一颗，成功的将自己养成了白皙的可以看清血管的皮肤，成功的遇见了一个又一个她想不起名字的龙套。
成功的，在八十六年中，未与镜花说一句话。
染桐末当初还在彩云国时，四处向刀匠打听碎刃修补之法。可每个刀匠要不是自称学艺不精，要不就是以为她在说什么笑话。况且，染桐末不认为在那种连人的祈愿都能化作仙人的世界中，能够有什么好的修补之法。
当时就想，等以后要到死神的话，既然镜花自称是一把斩魄刀，那么自然是有足矣修复它的铸刀师的。
染桐末并不常与它讲话，但是染桐末从未忘记它的存在。得染桐末心思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只有镜花一把刀，只是终究染桐末还是心软，随着镜花年复一年哀悯的“染桐末，你何必呢？”与洛桑永远的沉默，她还是接受洛桑这把刀。
染桐末并不是忘掉了曾经的陌上桑，只是正如缥璃瑛所言，杀陌上桑者，不是染桐末，更不会是洛桑，而是缥瑠花；正如杀染桐末者，是紫戬华。
这不是一把刀应有的负罪。
可是镜花，若当真如你所说，你又是属于谁的刀呢？
染桐末眸子一黯，看着正无所事事只剩打瞌睡的风间千景，她轻伸出修长的手指，杵在了他的额头。风间千景略带呆懵的看着染桐末，染桐末吐了吐舌头，收回了手指，“你要是无聊，可以出去呆上几天。”这不是染桐末第一次说这句话了，大概也不是最后一次。
可是风间千景明明无聊的要死了，可是他眯着血眸笑着说，“我可放心不下你一个人，我心理承受能力极差的主上。”
“哦？”染桐末挑眉，故作气恼地瞪了他一眼，“心理承受能力差？”
“啧可不是么？”风间千景右手拇指与食指一掐，作势比划了一下，“也就这样大。”
染桐末一顿，倒是往风间千景处蹭了蹭，好奇样十足，“我听说血族择主规矩甚多，你看不会哪天你会因为我指甲盖大小的承受能力，离我而去吧？”
风间千景看着染桐末明显毫不担忧的样子，想要说些什么气气她，可话到嘴边还是变了，“旁人都没有你强。”又是一句褒奖远大于奉承的话。
染桐末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小千，你这话我爱听。你想要什么首饰，我送给你？我自己做的，准保独一无二。”
风间千景无奈，“你已经送了我128串项链，94支发簪，53个手环，44个手把件和18块玉坠了。”
染桐末背着手，老神在在地说，“所以，我打算送给你一个镶玉的项圈。”
可不简单，对着那金项圈，不费劲一按，玉就镶进去了；那块儿看着不称心如意就毁了，那块儿看着富裕洛桑一刀下去就分半了。
别忘了她是个有神支撑的大款，也别忘了她有着无穷的气力——哪怕没有鹰眼有劲。
这样，风间千景倒也不知说什么好了，于是染桐末又一次让气氛冷场了。风间千景看着重回沉默的女子，她活跃时任谁也忽略不了她的神光异彩，然她只要这样沉默不语竟就会让旁人感到大片悲哀。
“我想要离开这里了。”染桐末在呆在刀魄殿中的第五十六年，这样对风间千景说道。然而未等风间千景有任何反应，那扇隔绝了刀魄殿与外界的大门再次开启。
随之走进的，是一个少年。他淡金色碎发在透进的缕缕阳光中闪烁着耀人的光彩，他迈步向前毫无停滞，在这个对于他陌生的环境他显得那样理直气壮却又漫不经心。每个来到刀魄殿的人都会是一脸疲倦，然而这个少年在你眼中只会看出的并非疲倦而是厌倦，与这种厌倦相背的是他的眼睛很亮，可能是染桐末曾见过的最亮的一双眼睛，他用这双眼睛不那么明确的告诉你可以给予你片刻安宁。这个少年总是带着笑容，第一眼见他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但这种笑容并不见得让人舒服，因为你会觉得他是把笑容叼在嘴上的，就是说那并不是笑而是一种态度，你用不着质疑他的幽默但你会痛恨他的态度。
染桐末依旧拿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人，很多喜欢隐藏许多事情的人——像染桐末，大抵在他面前都会不太自在，他会让你觉得，你所有的藏匿都像三岁小孩想藏起一头恐龙的企图。
可是在染桐末看来，他或许脆弱的和稚儿没有两样。
在染桐末“我想要离开这里了”话音刚落之时，这个少年闯入了染桐末凭空划分的世界。风间千景注意到染桐末那凝视着少年的眼，或许命中注定二人之间存在瓜葛。
其实，很少有人是不信命的，虽然或许它大部分时候都不太作数。
那个少年用几近散步的姿态走到了染桐末的面前，他抬起眼时，染桐末看着他年轻人的狂妄一闪即逝，是的那是染桐末见过的最亮的眼，可是在他那甚至略带苍白的脸孔上，那残留的光亮映着那张平和恬淡的脸，映着冷静与疯狂，映着伤逝与悲悯。染桐末无法直视。
那少年伸出手，他的手掌接触到那层结界一顿，风间千景眼光一闪就平地消失。染桐末却顾不上在意，而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逐渐将整条手臂融了进来，下意识收回灵力，结界缩回。
那少年歪了歪头，那一刻他仿佛上一秒全是假象，他那般温和有礼，甚至白皙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你是，我的斩魄刀？”
染桐末没有答话，紧了紧腰际的刀，警惕的看着他。眼见那少年又有前进的势头，染桐末咬着嘴唇开口，“我们这是做什么？”
那少年勾着一抹习惯性的笑，依旧并不让人欢喜，“你说的是‘我们’而不是‘你’，那表示某种妥协。”
于是染桐末也就沉默了。是的，那表示了某种妥协。可是染桐末到底在干什么？她只是一个无法主宰自己的人，无法主宰自己，可也不愿意被别人支配。
然而那个少年看着女子毫无动作的行为，挂着那么笑容进入了她圈起的光圈，他以一个陌生人的形态出现在了染桐末的世界，可他表情熟稔像是相交已久。那个少年走进圈中，就发现自己也处于那种有进无出的境地——任何一个灵力者都是如此，不包括风间千景，也不包括洛桑。
染桐末却发现那少年眼中兴趣满满，他收敛起那略显戏谑的笑容，看着较为顺眼。她终于可以细细打量那个左顾右盼地少年，最终发现他五官俊秀到精细，可却带着染桐末从未见过的神采。若说这一刻染桐末对于他的印象，便是“矛盾”这个词最为切合。
这个少年并不是帅的不可收拾，所以染桐末会说他俊秀到细致。形相清癯，风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染桐末本来以为这样的词汇除了黄药师再无第二人可以担当，然或许眼前人就是一个。同时，就好似上好的宣纸上勾勒的淡墨山水图，这是一份矛盾的美，就像是烧至最佳的冰裂纹瓷器，让人难以忘却。染桐末从未见过比他更加优雅如画的男子。
这注定了，哪怕染桐末想要忘记，这也是她穷尽一生也记忆着的画面。
染桐末不经意说着，“浦原喜助。”那少年颇诧异回头。
百年之后，四枫院夜一曾经调笑，“喜助，你是如何从浮竹十四郎进化成京乐春水的？”可是不管是浦原喜助还是染桐末，都只是毫不反驳的笑。到最后会连四枫院夜一也觉得自己的话是个错误，毕竟，浮竹十四郎到京乐春水之间的差别任谁都看的出来。
“你叫什么？”浦原喜助勾勒出一抹近似善意的笑，“你知道我是浦原喜助，然而你，叫什么？”
“染桐末。”染桐末想到了自己曾经的计划，在许久前面对那个未知的梦境。染桐末甚至知道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叫做浦原喜助的男子将会把自己抛弃，可是此时的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那不是刀名，不是吗？”
染桐末拼命抑制着自己说话的冲动，可是看着浦原喜助那毋庸置疑的坚定的眼，似乎一切都成为了徒劳，她甚至感觉到了自己嘴唇的颤抖，“红姬。”
浦原喜助看着她的一切举动，轻轻地靠近她。染桐末甚至有些抽搐，可是她无法躲，眼睁睁看着那个少年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发，“那果真是不如染桐末这个名字好听，末桑。”
染桐末记得那个梦境中，他称呼自己“红姬”，当时自己决定告诉他别的名字，如今他果然没有像原先那个样子，可是染桐末并不感觉轻松。
如今的浦原喜助看着自己囚困的圈，用一种开玩笑的口气对染桐末说：“老思既往少思将来，思既往故生留恋，思将来故生希望。末桑，你跟我冲了看看呗。”
染桐末摇摇头，下意识后退，“你太危险。”
浦原喜助于是从那种调侃中回头看了染桐末一眼，她不再吭气。他开始自顾自地研究这个光圈，染桐末跟在后边。
浦原喜助说的并不是这次冲刺，染桐末说的也不是。
“或许冲破这里，需要的是一次始解，你认为呢？”浦原喜助开口说道，染桐末听到这里，看着他的腰际，那里已经凭空幻化出了一把刀刃，染桐末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其中，她发现自己的身体逐渐开始消散。
“好啦。”浦原看着她那颤抖的身影，话语那样随意却是真切的温柔，“放心吧，一切交给我吧…好啦，不要再难受啦。”
浦原喜助轻松而缓慢地抽出腰际细长的刀刃，锋利无比的此刻他的斩魄刀——红姬。他戏谑一般将他举在面前，“苏醒吧，红姬。”
染桐末说“我想要离开这里”时，浦原少年走了进来，那一刻，她注定了会在初次交锋丢盔卸甲，因为她早在那一刻做好了和这个人离开的准备。
光圈碎裂，浦原喜助回头看着她，那样永久无法忽略的自信。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静灵百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