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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再议旧事·再见旧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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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下那晚,染桐末睡不着,刚走出房间,听见了院中有人低声哭泣,走近一看,是红秀丽。暗中是踌躇不决的红邵可,而茈静兰想是累了一天,早已深睡了。
染桐末认命地走过去坐在了红秀丽身边,听着她哭声一顿,忙把肩膀递过去,结果红秀丽伏在她肩上开始唔唔痛哭。染桐末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时,她的船长也是一样抱着她,任她哭泣。那时候自己还是个孩子,还不够强,所以那个人就像是避风港,而如今,自己已经强大到不需要人保护,只是会怀念那个男人,怀念罢了。
红秀丽看着染桐末柔和的眉宇,轻轻问着,“姑姑,在思念谁吗?”染桐末一呆,可是看到那棵紫刘辉送的樱树和红秀丽的表情,心下了然,所谓的同是天涯沦落人么?
“姑姑,你成亲了。”红秀丽这样说着,染桐末点点头,“然而却不是那个你思念的人,对吗?”这回,染桐末既不摇头也不点头,而是拍了拍红秀丽的脑袋,“瞎说什么。”可是红秀丽却是不依不饶,“我听别人说过,你嫁给了黄家对吧?”“秀丽,怎么嫁过一回人,就懂得多了,也知道的多了呢?”染桐末明显的调笑,使红秀丽羞红了脸。
染桐末躺倒在了草地上,一伸胳膊,红秀丽就躺在了她怀中,嘿嘿嘿傻笑。“又哭又笑的,小疯丫头。”红秀丽撒娇似的说,“就疯了就疯了,你看怎么办吧。”
染桐末盯着满天星辰,终于开口了,“我成亲那天,阳光明媚的日子,前几天刚被通知要嫁人了,然后哥哥们就四处去筹备嫁妆。结果当天起床后,穿嫁衣着红妆,身边的是我从没见过的陪嫁丫头,匆匆忙忙上了轿,就抬走了。红区和黄区能隔多远呢,就那么会儿的路程,感觉转瞬间,就到了。”
黑暗中的红邵可蹙起了眉,深深叹了口气,转身回房了。
染桐末继续说着,“结婚仓促,只摆了5桌家宴,当时我二哥脸都黑了,一拍桌子嚷着,‘这像什么话,我妹妹不嫁了。’”学着红黎深的口气说完,染桐末冲着红秀丽就笑了,“我二哥疼我,从小就是,很疼很疼。他在外面谁都不怕,对着皇上都敢冷哼,可他就是怕我哭,怕我受委屈。”
“我能说什么呢,我是新嫁娘,虽未从小学精四书五经,却是懂得三从四德,出嫁从夫四个字意味着什么,若是以前不明白,那时也明白了。我懂的,我大哥和三弟也懂,结果两人连哄带劝说服着二哥,二哥哼了一声就走了。我丈夫与他是多年好友,又是极爱我,也是一脸不愿,牵着我的手就走了。”
“这便是我的成婚,只拜了天地,和连家人也未齐全的家宴,便嫁了成了人妻。可我又能怨谁呢?是我自己非要嫁给他的,而他明知道我最爱的不是他,还是娶了我。这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简简单单其实也是极好的,姑姑虽然没能如愿,却是还有多少百姓连这样的婚也无福消受呢?”红秀丽叹了口气,“可是那个人呢,你心心念念的...”
“我给你背一首诗吧。”染桐末笑了,说,“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红秀丽一愣,“我...我....”“我知道,你听不明白...”染桐末杵了杵脑袋,“听不明白也给我记住了,以后有用。”
“有...有啥用?”
“自然是,免教生死作相思。”
那个人,他与我相见,却未曾与我相恋;他与我相知,却从未许下过相思。
结果,染桐末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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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染桐末抱着入睡了的红秀丽回房的时候,红邵可突然从背后出现了。而染桐末明显是早就知晓,气息未乱,连眼都未眨一下。她未曾回头,轻问着,“有事么?”红邵可用着那样疑惑的口吻说,“你既是恨紫戬华的,如此为何当初反叛的是茶鸳洵,而不是你?”
染桐末听着这话觉得好笑,“你想让我反叛?”“你明白我是何意。”红邵可语气变得强硬,染桐末下意识微微眯起了眼,“如你所说,那我恨的是紫戬华,他死了,我还需要做什么?”红邵可沉默了,染桐末却抓住了这个话题不打算放过,“你还是不信我。我未曾犯错的活了十五年,十五年间只因我流着缥家的血,你不信我;我入朝为官,上阵杀敌,为国为民无半点私心,紫戬华不信我只怕我功高震主,你身为黑狼,你也就不信我;我在缥家,你听从王上旨意害的我险些送命,而那一年是我为红秀丽续命3年,否则蔷薇哪里能活的那样长,如此你依旧不信我;你叫我保护红秀丽,我在那皇宫中几个月便一直未曾休息安稳,可如今,你还不信我。”她依旧是平静的语气,可是却带着难以察觉的不耐。
他们之间的身份,注定要有这种针锋相对的局面。只是红邵可学会了隐忍,而染桐末学会了放弃。
“我不懂你,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你在意的是什么,你的存在在这里太过于完美,我无法察觉到你的弱点......”红邵可这样说着,还未说完,染桐末已经推开红秀丽房门,将其放在了床上。
“大哥,我太累了。”
“邵可,我太累了。”
“可...好吧...好吧你先去休息了。”红邵可紧闭双眼,下一秒恢复平常,看着染桐末离去的背影,轻轻说了声“我知道,谢谢你,可这句话是作为红邵可理应说的。而身为黑狼的我,也必须同时为皇上考虑。”
“你太理智...”不过或许那并不是理智。
“但那绝对不是好事。”那确实不是好事。
染桐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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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依旧是照常流逝,红秀丽有时会觉得太无聊了,或许会怀念曾经一度忙乱的时光。这是染桐末一语不发坐在红秀丽身边,而红秀丽另一侧是满脸宠溺的茈静兰,茈静兰笑着说习惯就好了,红秀丽依旧是郁卒地摇晃着头,染桐末嘴角抽搐看着茈静兰,附和地说习惯就好了。
习惯实际上是一种太过令人难以把握的东西。
然而时光流逝,兜兜转转,当红秀丽以为自己与那皇庭已无交集的时候,在一次出去买菜时回来,发现家门口是一个昏倒的大汉。红秀丽惊讶地冲上前去,却被染桐末拦了下来,染桐末右手拽着那大汉脖领子就往家里走,红秀丽满脸黑线看着那大汉的头“咚”“咚”“咚”地不停地敲击在门框上,地板上,树干上,台阶上,而明显始作俑者在挑拣着障碍物多的地方走着。
染桐末突然间粗暴地动作,红秀丽一时习惯不来,而那大汉终于在疼痛中转醒,抬眼看着女子那熟悉的银发灰瞳,兴奋地扑了上来,“末我终于活着看到你了。”
然而男子的兴奋并未如实传递给染桐末,染桐末轻轻抬了抬眼,左右手嘎嘣嘎嘣响了几下,“浪燕青你想活的话就离我远点儿。”
浪燕青终于发现疑似有洁癖的好友的素裙上被自己排上了好几个大黑手印,一脸恐惧地连连退后。
那晕倒大汉,自然是那本该是茶州州牧的,浪燕青。
而实际上浪燕青就是只猴子,对着太阳活蹦乱跳,还以为自己天天向上。这不,刚缓过劲儿,也不管染桐末待不待见他,一直就在身边转悠着叨叨叨叨。红秀丽看着染桐末的眼神已从诧异转为了同情,浪燕青这时肚子配合地咕噜一声响,更惹来了红秀丽掩面轻笑。
染桐末叹了口气,拎起菜篮子就走向厨房,回头客套地问了一句“你想吃什么”。原本等待的是同样客气的“我饿了好几天随便什么都可以”诸如此类的话,然而浪燕青注定不是平常人,他张口便是一系列菜名,一口气长的不像是饥饿好几天人该有的底气。
于是这一天的茈静兰回到红府,等来的并不是一句自家小姐温柔的“静兰你回来了”,而是死党气急败坏甚至都有破音的一句惊天大吼,
“给我拉出去埋了。”
许是觉得不够劲儿,又补充道,
“活埋!!!”
茈静兰当时就明白这红府来的客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