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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绿篱仙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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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篱仙宗,山门前。
两根石柱擎天,一根绿意盎然生机活现,藤蔓将立柱绑成一只大粽子,另一根光秃秃黑魆魆,像刚被雷劈过。
黑乎乎这根底下,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咋一看与宝瓶村的感应石一模一样,这是大号。
此刻,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围着石头转圈圈,两颗绿豆大眼睛好像掉进石缝里,佝着身子找啊找。
“小瘪犊子,哪里跑。”
听见声音,白胡子老头立马昂首挺胸,左手托腰,右手缕着胡子咳嗽。眼睑一垂,宗师风范尽显。
他缓缓回头,本想教训一下出言不逊的弟子。
结果,迎来批头盖脸一顿骂,“你,就是你,又偷老子东西,吃了豹子胆不是。”
白胡子见状,眼球左右挑了挑,见四下没人,这才弯下身子,谄笑,“师叔为何动气。”
只见一半人高的白袍小孩儿,跳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胡子,“老东西,少给我装蒜,都当上掌门了,真不得了,随随便便偷东西,那位师父教你的。”
“哎哟~”
他忍着剧痛,被小孩儿一路揪着胡子牵到山门那黑黢黢的柱子前。
小孩儿开始哭诉:“师兄唉,你教的好徒弟,好本领,坐上掌门不认人,将所有资源揽入口袋,师弟我好容易的积蓄,就被劫掠一空。你倒是过了雷劫,希望你没被劈死,但你这徒儿仗着法力高深欺负我这小老头,我苦啊,师兄你死没死,没死下来管管!”
“......”
白胡子双手捂着下巴,弓着腰艰难道:“误会,误会啊!”
“误会个屁,”他跳起来,一巴掌挥在他头上,乱了他的束发。
“在我离情殿偷东西,宗门上下,哪个有这胆子,就算有胆子,哪个有这实力,既有胆又有修为,除了你...”
他一边吼一边跳,下巴翘的老高,眼睛凶恶的要吃人,说道气处,又招呼一巴掌。
“还有谁。”
颜渊可谓是世上最倒霉的掌门了,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上代掌门渡劫消失,他修为不高,临危受命。本来修为更高的陆长老和小师叔都是掌门候选。但陆长老忙着捉魔头、斩情念,已经消失十年有余,小师叔又正好闭关。
宗门不可一日无主,他只得临阵磨枪,没想到接下的却是个烂摊子。
绿篱仙宗也曾辉煌过,不过那是他师父在的时候,南天一带,若谈到绿篱,那个修仙者不流露向往之色。
蹡蹡陆离掌宗门,绝念二仙镇南天。
内外有序,声名远播。
可好景不长,颜渊接手不过几十年,绝念二仙相继消失,蹡蹡堕入红尘,陆离隐退。
宗门弟子青黄不接。
他本独木难支,唯一靠得住的小师叔也渡劫失败,重修一世,还偏偏辈分比他大。
身处艰难怎么办,他只得密切关注宗门外的通灵石,若是某个仙裔村出了好苗子,也好别被其他老怪抢了去。
好巧不巧,就在他发现通灵石异常时。
师叔到了,当头就骂。
“真不是我,”他焦纹皱眉,“我发现通灵石异常,正看着呢,话说您老丢了啥?”
“丢了啥?”
小孩儿气笑了,单手插着腰。
“搁这儿给我装,装...啊~好你个老壁灯,厚颜无耻了不是。”
“师叔,冤,真冤啊!”
两个老怪物吵架,宗门静悄悄。
主要这种情况,关乎掌门颜面,便不是小事。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小孩儿正怒火中烧,突然扭头往拐角一探。
“出来。”
石头后,溜出个腰间束剑的年轻小子,穿着绿篱仙宗统一修真服,还是最外门的小白衣。
颜渊抬手挡住老脸,不敢动。
小白衣颤颤巍巍走出来,埋着头,也不敢看。
“老...老祖宗好,掌门师...”
话未出口就被颜渊一个咳嗽咽回去。
小白衣一抖,差点没被两位大神的威慑震倒。
“你是谁,在这干啥。”
师叔发话,颜渊也只好涨红着脸听着。
“守...守山弟子,樊...樊...”
“烦、烦、烦,烦死了...”小孩儿挥挥衣袖,“可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
小白衣立马闭上眼,“弟子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
他知道,小家伙多半是一无所知了,若是他不说话,他能在那儿跪半天,也不知道谁的徒弟,一代不如一代。
颜渊咳嗽下:“退下吧!”
小白衣打着结巴,壮着胆子:“山...下有符讯。”
“那你还结巴,把舌头捋直了,说。”
“是,”他将通讯符抬过头顶,一张张画面便显现在空中。
恰好是宝瓶村祭祀,神光冲天,百人朝拜,又戛然而止的那一幕。
###...
村上的筵席,桑兰吃了很多次。
寿宴磅礴大气,喜宴锣鼓喧天,丧宴庄重简洁,但这庆祝选拔仙苗的筵席,她还头一次吃,村里还给取了个不太合适名字‘升仙宴’。
听说升仙宴上还有剑舞,不过这些都与桑兰没多大关系。
她草草吃完,给阿婆说句累了,就回到自己小炕头。
只有在这里,在晚上,她才能享受独属于自己的宁静和喜悦。
这天晚上,她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中,一位踏剑的仙子,从天上来,拖着长长的云彩。
她一步跨出,仿佛就带动整个山海,挥手一剑,长天分裂,一声轻笑,整片天空都在颤抖。
长剑凌空,带着浑然的剑气,缓缓靠近,刺入她的眼。
冥冥中,一窜晦涩难懂的话不停在耳边响起,她明明不会字,却能懂那些符号的意思。生涩的玲珑文在脑中飞舞,然后组成一组组有规律的线,线编织成一个金色的人形。
人形握出一个圆,口中好像念叨着什么,每吐一个字,周围的线跟着震动,像呼吸,又像心跳......
她脑中闪出一个念头,“练气。”
这就是大家吵着,抢着都想拥有的成仙之法。那个人形的轮廓是什么,灵根?
桑兰忘记笑了,实在是被梦中的画面给震的。
若不是脸上那只熟透的小脚,撑住她的下巴,她都没发现,天亮了。
她的眼里没有光,仿佛还沉寂在昨夜的梦中。
“练气,”她喃喃道。
然后,就被脚丫子用力一蹬。
下牙磕着上牙,彻底醒了。
这时,她还没意识到,崭新的一天已然开始。
...
放牛娃,通常是对小男童的称呼,用在桑兰身上不适合,她喜欢别人叫她采桑女。
不过她通常是两样活计一起干,她是放牛娃的采桑女。
放牛娃还是小娃娃。
幸的是,小娃娃不惹人烦,即使他调皮捣蛋,牛也不会用尾巴抽他。
他通常坐在牛背上,牛尾巴没那么长,赶苍蝇还来不及呢!
他喜欢揪着牛颈子上的一撮毛,牛也不会烦躁,依旧低头吃草。
也只有他在牛背上,桑兰才敢完全放下心,老牛不会让他摔着。
此刻,小桑兰坐在河边发愣,手中的草叶被吹成两截,曲子断了。
这是二傻子经常吹起的。
二傻子这个人,不知道他大名叫啥,但吹起口哨曲子,倒是一把好手,桑兰就学了一下,打发无聊的日光。
她又想起,昨晚的仙人,还想起聂如意、葛二郎,她盘着腿,十指扣出一个圈,自然而然的观想梦中的小金人。
呼吸、心跳。
她缓缓闭上眼,仿佛看透了自己的身体,每一缕毛发,每一滴汗。
时间很长,太阳很暖。
好像每个毛孔都包裹在母亲的怀里,这种感觉仿佛让她找回了先天的快乐。
她悟出一个词,“先天练气。”
于是,一个念头在她心中产生。
她要悄悄练气,然后惊艳所有人。
为此,桑兰还专门制定了修仙计划,只是她不会字,都把这些藏在脑中。
早上醒来,趁着小牛角睡懒觉的功夫,练气一盏茶。
若是将洗碗的功夫,和洗衣裳的时辰归为一处,又多出一盏茶,还是练气。
最多的时间,还是放牛的时候,只要招呼好老牛和小牛角,至少可以练气一个时辰。
当然,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默默修炼,所以一切都在悄悄的进行。
渐渐的她发现,练气除了神清气爽,提升体力之外,她还能气息外放,直接一边练气,一边洗衣刷碗。
练气时间,加一盏茶。
桑叶自动飞回背篓,练气时间再加一盏茶。
时间大概持续一月,桑兰发现,睡觉的时候还能梦见那金人,然而她在半梦半醒间,呼吸冗长,手脚自动盘旋成梦中的样子。
没错,练气时间加了整整一夜。
一开始不是并不是这样。
然而某天,她睁眼发现自己坐在床头,才意识到自己一晚上都在练气,还好小牛角裹着被子呼呼大睡,并没有什么异样
......
时间一晃就是一月,桑兰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层次,因为她只是偷摸修仙,无名师指点。
摸石头过河,每一步头要踩得极稳。
但她隐隐感觉到修仙有几个大门槛,她现在算是初窥门径,但对于梨花婶这些重伤人的话,却是不再放在眼里了。
一入仙门,世间凡尘皆为蝼蚁。虽然她离这个境界为时尚早,但她观想那仙女的姿态就是如此。
但梨花婶下一句话便引起了她的好奇。
仙门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