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完》南城故里

3、第 3 章

　　如果眼睛会说话，那么我看向你的每一眼都在说着我爱你。

　　可惜眼睛不说话，我爱你这件事只有我自己知道了。
　　手机里早早就提醒了我，提醒着我，再过几天就是谢晨的生日了。

　　算一算，谢晨就要三十了，我们认识了十三年了，可我时常都觉得十七八岁的我们还在昨天。一转眼就过去了十三年了，我们都成了曾经嘴里的怪大叔了。

　　现在的一切和我们曾经幻想过的三十岁的日子完全不一样，可以说毫不沾边。

　　三十岁的我们并没有像十八岁想的那样环游世界，也没有做到大胆的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更没有永远在一起。

　　三十岁的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大概怎么都没想到三十岁的自己不仅一事无成，还得了个必死无疑的绝症，每天重复在家等死，颓废的不那么像宋望了。

　　好像此时三十岁的自己怎么样都让十七八岁的我失望了。

　　对不起，没能成为曾经最想要的样子，反而让生活过得乌烟瘴气。

　　我有时就在问自己，与其这样痛苦的活着等死，为什么不能在自己还可以自理的时候死的体面一些？

　　最近全身都开始发痛，严重时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奢侈，我去医院开了些药，医生还是坚持要求我住院治疗，我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再不治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我还是那句话，不治了。

　　这些药只能起到短暂的控制，我要不停的吃，才感受不到那种蚀骨的疼痛。

　　但医生说药吃多了就会产生抗体，再吃就没用了，就只能任由它疼了。

　　我最怕疼了。

　　开完药时路过了一家蛋糕店，想着明天就是谢晨的生日就进店打算订一个。

　　十七岁后的每年生日都是我俩一起过的，最开始是刚在一起和父母闹得最厉害的几年，我们两只能做些杂工来维持单薄的生活。

　　生日时就只买得起一个面包，上面插着一支简单的蜡烛，因为怕蜡烛燃得太快，还没来及唱生日歌谢晨就匆忙的吹灭了。

　　未烧尽的蜡烛收起来等着下次我生日时还能拿出来继续用，想来那只蜡烛倒是买的挺值，硬生生的陪我们过了四五个生日。

　　谢晨总爱在生日那天吃一碗我难得下厨煮的面条，简单的白水面被谢晨夸上了天，他总爱说吃一碗我做的长寿面一定会健健康康的活着。

　　所以即便是后来我们手头宽裕了，蛋糕也能买的起花里胡哨的了，谢晨依旧要吃我做的那碗长寿面，一样的做法，无非是后来加了个蛋。

　　“您好先生，想买个什么样的蛋糕呢？”

　　店里的员工热情的招待了我，我对着她礼貌的点了点头，自顾自的看起了蛋糕。

　　蛋糕的款式太多了，多的让我遗憾，遗憾不能再陪谢晨多过几个生日了。

　　“先生是打算用在什么地方，什么场合呢？”

　　“就是给我爱人过个生日。”

　　“先生是几个人吃呢？我们店最近推出了不少新品，比这个巧克力。。。。。。”

　　我没有太仔细的去听她在说些什么，因为我觉得好像那些对我来说并不是很重要。

　　“就这个巧克力的吧，不用太大，两个人吃就够了。”我指了指她说的新品。

　　“好的，两个人吃我建议是六寸就够了。您先稍等一下，蛋糕需要先做，不过很快，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

　　这姑娘是真的会说，从我进来开始嘴就没停过，我对这店的印象突然就还不错，可能是她热情服务，也可能是店里放的音乐，我只觉得是个值得下次再来的店。

　　不过我是没机会了，就推荐给娜娜吧。

　　“先生您的蛋糕好了，这边可以免费写贺卡，您需要吗?”

　　“不需要，谢谢。”我摇了摇头。

　　“那先生方便留个电话名字吗？因为我们店里会记录每个顾客的信息，然后在每年的生日会给送些小礼物。”

　　她还挺敬业的，我本想说不用了，但觉得总这么据人家面子不太好。

　　“那你就留我爱人的名字吧。”我是收不到了，但既然每年都会送，就当是我每年送给谢晨的吧。

　　谢晨，一月二十三日。

　　“不对呀先生，按理说您爱人的生日应该是今天不对吗？”她有些疑惑。

　　“不是今天，但我怕明天就没有机会了，索性就给他提前过了。”我笑道。

　　“哦，我这边都登记好了，明年这个时候您爱人就能收到礼物了。”小姑娘甜甜的一笑，让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好的，感谢。”

　　“欢迎您下次光临！”

　　我离开那家店后又去了趟菜市场，买了些菜，买了点面条。

　　天气好了就愿意多在外面待会，不过为了能亲自下厨做点饭菜，也就没怎么呆便回来了。

　　我真的很少下厨，但这不代表我一点都不会，只是谢晨总说我跟着他吃了太多的苦，所以生活好起来了，也自然不想让我再辛苦。

　　好久没下厨，倒有些许生分，不是忘放盐，就是放了太多的油，再不济就是忘记下一步该干些什么了，我在厨房里笨手笨脚的做好几道菜，虽说卖相不怎么样，但总过是能吃得下去。

　　饭桌上整整齐齐的摆上了三菜一汤，蛋糕插上了蜡烛放在了一旁，我照例的下了一碗面放在了谢晨曾经的位置上。
　　面前空荡荡的多少是不习惯，我低着头吃着碗里的米饭，时不时的再往他碗里夹上几次。

　　今天还有点胃口，吃了不少的饭。

　　我收拾好餐具，将蛋糕移至到了桌子的中央，蜡烛被点燃的那一瞬间，我恍惚看到了坐在我面亲的谢晨，他带着生日帽，笑着看向我。

　　可一眨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我对空气唱完了整首生日歌。

　　蜡烛的火苗不停地晃动着，小姑娘送我不少的蜡烛，我也不用担心这支蜡烛烧尽后怎么办，我可以任由它在我眼前烧的精光。

　　可我没那么做，我把生日帽戴在自己的头上，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替谢晨许了个愿望。

　　我希望谢晨可以无灾无难的，健康的活着。

　　我如此真诚的希望他能比我幸运，比我幸福，无灾无难。

　　以一个过客之名，祝他能岁岁平安。

　　蜡烛一吹，便没什么念想了。

　　我切了两块蛋糕，一块放在我面前，一块放在谢晨的位置上。

　　我尝了一口，蛋糕做的真的很不错，巧克力味很正，但我也就吃了几口便停下来了。

　　我托着下巴，对着周围的空气自言自语起来。

　　谢晨，生日快乐。

　　我怕明天自己还能不能活着，所以就趁着今天还能活蹦乱跳的，提前给你过这个三十岁的生日了，我是真怕明天就起不来了。

　　以前无论你在哪，有多忙都会和我一起过生日，哪怕什么都没有，你都会在我身边，我这仔细一想，好像我们彼此最重要的日子都是有互相的陪伴的。

　　只可惜这次你三十岁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是该庆幸你不是一个人，娜娜应该比你记得都清楚吧。

　　你呀现在是个大忙人，我知道这些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讲出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啰嗦了。
　　记得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要总喝酒吸烟对身体不好，你胃不好别逞强，太辣的东西能离多远就离多远，记住曾经和我比赛吃辣的教训，硬生生的拉了一晚上。

　　对娜娜好一点，我能看出来娜娜是真的喜欢你，一点也不比我少，既然选择了要好好生活，就一定要和娜娜好好过日子，咱两的事以后没有人会知道了。

　　只可惜我见过你的婚礼，却见不到你为人父亲的样子了。

　　谢晨啊，饶有太多的不甘也在一天天的日子里渐渐但却了。

　　如果你认为现在我们所在的位置是正确的，那我便什么都不要求了，你只管往前看，过好你想要的生活，我们的之前我绝口不提。

　　我感受到每滴眼泪的滑落，它们全部滴在了那份未吃完的巧克力蛋糕上。

　　我看不到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或许狼狈不堪，但又能怎样，往后狼狈的事情多了。

　　我擦了把眼泪，扯了扯嘴角。

　　谢晨，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过生日了，明年我就不陪你了。

　　我坐在客厅里最后一次这么正大光明的想念着谢晨，没开灯的客厅只有我小声的抽泣声。

　　我知道无论我们曾经是多么的相爱，哪怕是一起度过了所有艰难的时刻。过去就是过去了，再次提起便只能用“曾经”这个字眼了。

　　我可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光明正大的想你，却不能光明正大的找你，没有你的日子真的太难熬了，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熬了。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爱他就是违背常理，是失去理智，是注定要尝尽一切苦难和受尽众人的嘲讽，可是，一旦我选择坚定不移的爱上他后，我就再也不能不爱他了。
　　只不过我就只能爱他到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