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冬时》饮水诗集

7、生日面

　　“姑姑，为什么我们每天都这么防钟爷爷？”

　　沈若离知道姑姑的女儿是怎么死的，可是这事不关钟爷爷的事，他也因此很愧疚，为他的儿子这事受了很多年街里邻居的白眼，看着属实可怜。

　　“儿子做出这种事，他老子能好到哪里去？”

　　这件事一直都是林京词心里的一根刺，她朝门口狠狠地“忒”了一声，眼里写满了厌恶。

　　沈若离闭上嘴巴，心知自己提起了什么不该提的事，仔细想想如果换成自己，也不会原谅一个害死自己女儿的人的父亲，她往门口深深瞧了一眼，低下头去。

　　与此同时，林京词很疲惫地路过她，揉了揉她的脑袋，叹了口气道：“这种事情只有做了母亲才会懂，还有，你今晚收拾一下被子，明天我给你带学校去办住宿。”

　　沈若离乖巧地点了下头，可是脸上没有显露出喜色，她瞧着姑姑解围裙的背影，突然好想留在家里不住校了，好不容易家里添了点人气，一想到明天以后除了假日，又只是剩她一个人，她就有了种对不起姑姑的感觉。

　　林京词察觉到身后没有什么动静，一回头就看见小姑娘果然在怔怔地看着自己发呆。

　　她发笑着调侃她：“怎么了，你这两天怎么老是喜欢发呆，作业写完了没有，写完了就早些上床睡觉，明天不是还有升旗仪式吗，要早十分钟去学校的。”

　　沈若离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小跑着往浴室洗漱去了。
　　没一会儿，她又从浴室出来，声音硬气几分：“今天开学考，哪来的作业呀！”

　　话落，她轻轻哼了一声，傲娇地甩了甩头发转身洗澡去了。

　　林京词笑着摇摇头，把围裙挂在了墙上，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关了厨房的灯。

　　第二天

　　院里还没有全亮的时候，巷子里的路灯都还没有到熄灭的时间。

　　沈若离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林京词坐在床头，手里捧着碗面，呼哧呼哧地吃着，床头上摊开着一本书，正津津有味地看着。

　　“姑姑？”

　　“呀，醒啦？来，把这碗面吃了，都要坨了，我还给你煎了个鸡蛋，本来想到六点整喊你的，是不是香到你了？”

　　林京词见她坐起来，把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拢了拢，递给她一双筷子。

　　沈若离没忙着接，她的目光追随着姑姑手上端着的面，虽然灯光很昏暗看不太清楚，但是她闻这味道，是熟悉的鳝拌面...

　　她从姑姑那接过那碗面，小心翼翼地捧着，又轻轻地放到姑姑支起的小桌板上，不知道为什么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姑姑，过生不都吃清汤面吗。”沈若离虽心知是姑姑特意准备的家乡面，但还是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那你要这样，我就不给你吃了，赶紧给我起床。”林京词作势就要收走餐具，床上的小姑娘立马求饶，把那碗面死死捧住不松手。

　　“不是要吃清汤面吗，哼，我拿去给你重做碗。”

　　沈若离憨笑了两声，连忙认错：“错了错了，姑姑你也是知道我有多想阿能面的，这湿面你是怎么买到的啊。”

　　“你以为就南方有湿面卖啊，傻姑娘，不过这里的面条不比我们那的口感，这是我今早起床擀的，既然是你过生，那这面的每一道工序，都是我亲力亲为才好。”

　　沈若离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迫不及待地就挑起面往嘴里送，面上一片满足。

　　林京词慈爱地看着慢慢吃面的侄女，心里一阵感慨，是啊，她也好久没有吃过正宗的阿能面了，明明读书那会，总是去吃上一碗的。

　　看着那碗面渐渐空底，她凑上前轻轻吻了一下沈若离的额头，轻声说了句：“生日快乐。”

　　窗外的风铃被风吹起，发出清脆空灵的声响，院墙上也不知什么时候跃上了只黄白花的野猫，许是瓦片上积着厚厚的雪，它的爪子走一步陷一步，走了两三步以后又跳到了钟家的屋顶上，因为太阳已经挂上，它找了个正好能被日头晒着的角度懒洋洋地卧下，翘起一只腿，用力地舔舐着身上的毛。

　　“姑姑，你看，鸡腿猫。”

　　林京词顺着她的目光往屋顶上瞧，也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拍了拍她的脑袋催促道：“走啦，再不快些，要迟到咯。”

　　随着院门被轻轻合上，屋檐上掉落了些雪，惊动了那只野猫，它警惕地往西周看看，发现没啥情况后，阖上眼睛，舒服地打起了小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