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0、近在咫尺 ...
-
陆凛知被黄芩抽一巴掌后老实了,两人重新启航,连续走几天后进入新的城镇。
今晚短暂休整,明天一鼓作气出发,天黑前就能抵达封西州。
两人找到酒楼坐下,陆凛知殷勤地忙前忙后,又是拉椅子又是擦桌倒茶。
黄芩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观察他的状态,他脸色倒是与之前一样,但动作有细微的迟缓。
陆凛知摸摸脸,朝她一笑,问道:“看我做什么,难道是终于发现我长得好看,觊觎我的美色?”
“你身体还是不舒服吗?”黄芩奇怪道。
她返回救人的速度不慢,他应当没受太重的伤,一路慢慢走养伤,各种好吃好喝好药伺候,按理说现在该恢复如初才是。
“身体的老毛病,过段时间就好了,你这么关心我,我真是太感动了。”陆凛知笑着把话题岔开。
黄芩对他的玩笑话习以为常,他也就嘴上说两句,从不做出任何冒犯举动,不然他俩早一拍两散了。
点的菜还要等一会才上桌,黄芩喝着茶水,听酒楼里的其他人交谈。
正是饭点,酒楼里坐得满满当当,环境太过嘈杂,听得不是很真切,但后桌的人嗓门实在高亢,在他说完之后,其他人都安静下来。
浑身横肉的莽汉嗓音如雷,“青云宗的觉海真人被他徒弟牧行之杀了!”
黄芩听到熟悉的名字,喝茶的动作一顿,陆凛知察觉到这一刻的停顿,朝她扫过一眼。
酒楼里响起一片细碎讨论声,这年头弑师不是稀罕事,不过大家都是偷偷动手,毕竟面上还要过得去。
“弑师?真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收尾不干净,他怕是顶替不了觉海真人的位置。”
“我听过牧行之的名字,向来心狠手辣,没想到连恩师也杀,怕不是入了魔道?”
“这事我知道,最新消息是牧行之被青云宗宗主关押,被折磨得不轻。”
……
青云宗是一流宗门,觉海真人更是分神期修士,一个徒弟竟然能把他杀了,算得上一件大事。
聊起八卦来,不论男女都热情高涨,出了这样劲爆消息,大家都议论纷纷,说得最多的还是牧行之到底如何做到杀死觉海真人。
牧行之任务做得多,抢夺的资源也多,认识他的人更多,如今他一朝弱势,多得是人想落井下石。
店小二把菜端上来,黄芩垂着眼夹起一块嫩豆腐,豆腐被分成小块,在筷子尖颤颤巍巍,她的手很稳,没夹碎也没掉落,豆腐安稳进入碗中。
陆凛知:“青云宗宗主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估计牧行之在他手里活不了多久。”
“他怎么会贸然去杀觉海真人呢?”黄芩想不明白。
这话展露出的意味不一般,陆凛知问道:“你认识他?”
黄芩瞥他一眼,答:“认识。”
“人各有命,生生死死谁也说不准,吃个鸡腿。”陆凛知把鸡腿夹到她碗里。
黄芩咬着鸡腿,耳边是其他客人的谈话声,话题依旧围绕着牧行之,他们说他残暴狡猾、阴险毒辣、不择手段,对于他的悲惨结局很是快意。
他被所有人孤立在外,即使他提供给觉海真人无数修为,成为觉海真人的垫脚石,也没得到任何回报,反而更引人厌弃。
黄芩:“我们快到封西州了。”
“再走两百里就到了,你要是嫌慢,我们明天不走路,改御剑过去,我俩轮流御剑。”陆凛知露出一口大白牙。
黄芩没有回答,沉默着吃完整顿饭,她放下筷子,看向加快进食速度的陆凛知,桌上剩余的菜被他一扫而空。
“你这样看我做什么?”陆凛知吞下最后一口饭。
黄芩摇摇头,耳边的讨论声已经换了个话题,她拿起茶壶给陆凛知倒一杯茶,“没必要强行吃完。”
大厨大概是手抖了,盐放得有点多,不至于无法入口,但吃完必定要渴到半夜。
陆凛知:“咸点没什么,比饿着好。”
酒楼里的人陆续散去,两人往外走,清风一吹,食物的味道散去,空气分外清晰。
陆凛知说起封西州的事,“封西州里有独立学堂,只要交钱就能进去学习,老师和弟子之间没有太多联系,老师不管弟子学不学,弟子也不用给老师提供额外的东西。”
“还有这种地方?”黄芩惊讶。
陆凛知:“毕竟师徒相杀的事情不少见,两者之间钱货两讫最方便,不需要额外的牵扯,不过这样的学堂老师能力参差不齐。”
黄芩:“听上去比拜入宗门好得多。”
陆凛知规划未来,“我知道你不想加入门派,我们可以租一个小院,种种花养养猫,然后进入学堂学习,在未能出师诊病之前,我可以杀妖兽赚钱,我们早晨看朝阳、晚上看月亮……”
“我暂时不能去封西州。”黄芩忽然出声打断他。
陆凛知脸上笑容凝固,多出几分神伤,一双弯弯桃花眼看向黄芩的眼睛,“为什么,你不想和我一起吗?”
黄芩:“我要去青云宗。”
“青云宗?”陆凛知错愕,而后很快反应过来,“你要去找牧行之?”
黄芩没有否认。
“你们什么关系,你那么在意他?”陆凛知眉头紧紧拧起。
见黄芩不说话,他按住她的肩膀,语速急促,“你知不知道青云宗宗主是分神期,你一个金丹期过去就是送死?”
“我知道,所以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才做下的决定。”黄芩和他对视。
“我不能抛下他不管。”
陆凛知手臂逐渐用力,“可是我们即将到达封西州,你很快可以拥有新的未来,你不是一直想要安宁平静的生活吗?”
幸福近在咫尺,难道要放弃吗?
黄芩抬手按住他的手背,他的体温一直没有变化,不冷不热,像一截木头。
黄芩:“你去吧,摆脱痛苦的过去,去过好日子。”
她没有反驳陆凛知的话,眼神坚定,她很少用剑,可她本身就像一把剑。
“你非要回青云宗不可?”陆凛知从牙缝里一字一句挤出这几个字。
黄芩:“是。”
陆凛知:“能不能放弃回去,跟我一起好好过日子?”
黄芩想了想,“我只是回去救人,把人救出来后,我和他照样会分开,我还会去封西州,如果那时候你依旧在封西州的话,我就去找你。”
“你们什么关系?”陆凛知又问。
黄芩张张口,把“兄妹”两个字吞回去,是她活在回忆里,一直把牧行之当成哥哥,她是成年人的灵魂,所以记得那段相依为命的过去。
对于牧行之而言,当时他只是个孩子,后来的生活或许模糊了他的记忆,他变得陌生,已经不是曾经的哥哥。
最后她说:“是我小时候的邻居。”
陆凛知气笑了,咬牙切齿道:“什么邻居值得你去送死?”
黄芩:“一个很好的邻居。”
“全世界大概只有你觉得他好。”陆凛知不屑道。
黄芩:“可能吧,我又不能改变别人的想法,其他人怎么看是他们的事,在我眼里他是个好人。”
陆凛知:“他好还是我好?”
黄芩无语,朝他翻了个白眼,从他手中挣脱,“你要不要这么幼稚?”
“快点回答我。”陆凛知掐住黄芩的脸蛋。
黄芩口齿不清道:“你你你,你天下第一好,行了吧?”
陆凛知低头笑笑,松开她,伸手摸摸她的头,“我跟你回去。”
黄芩感受到头上的力度,白他一眼,“你跟我回去干什么,去送死?”
“呸呸呸,别说晦气话,我还等着抱得美人归,期盼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要是你一去不回我怎么办?”陆凛知笑嘻嘻道。
黄芩发现,有时候陆凛知也是个犟骨头,不管她怎么说,他都硬要跟着他回去,她都有点后悔提前把这事说出来。
两人针对回去、谁回去开展一番激烈的争辩,正如陆凛知没办法劝黄芩不回去一样,她也同样拦不住硬要跟着的陆凛知。
深夜,床上的黄芩睁开眼睛,今夜云深雾重,没有月光照进窗口,屋内光线黯淡。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从陆凛知的房间走过去,去到走廊尽头下楼梯。
店小二在柜台处趴着桌子熟睡,听到动静后抬起头来看一眼,见到是她后没说什么,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客栈晚上会有人出入,所以大门并没有关紧,黄芩拉开客栈大门走出去,刚走两步眼前一花,撞上一堵肉墙。
鼻子被撞得一酸,眼睛刹那间蒙上一层水雾,她还没看清来人,一只手搂过她的腰。
熟悉的声音响起,陆凛知凑近的大脸逐渐变得清晰,“阿芩,大晚上你打算去哪里?”
黄芩哽住,恶人先告状,“大半夜你不睡觉,站在客栈门口干什么?”
“赏月啊,今晚月色甚好。”陆凛知睁眼说瞎话。
天空灰蒙蒙一片,连颗星星都没有,月亮更是不见踪影。
黄芩扭头往回走,陆凛知跟在她身后,“你出来做什么,难道不是和我一样赏月吗?”
黄芩:“闭嘴吧你!”
明知故问!
心思被拆穿,今晚是走不掉了,不如先回去睡个觉,养好精神明天再出发。
来往的动静引起店小二的注意,他看着下楼又上楼的黄芩,真是搞不明白现在的人在想什么,他摇摇头,继续打瞌睡。
走廊有灯,但不知道多久没换过里面的珠子,光芒微弱。
陆凛知还在追问,“着装整齐,精神奕奕,动作猥琐似贼,你不会是想偷偷背着我离开吧?”
“你话怎么那么多!”黄芩气得踩他一脚,“你才是贼!你个大晚上不睡觉蹲门口的老鼠贼!”
本来没什么,他越说越让人生气,腿长在她身上,她想走就走,堂堂正正。
陆凛知“嘶”一声收回脚,“下脚真重啊,我可不是老鼠,我是守老鼠的猫,这不是正好抓住一只大老鼠吗?”
一个茶杯从旁边的房间里飞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怒骂,“你们不睡觉我要睡,要打情骂俏滚出去!”
陆凛知下意识拉开黄芩躲避攻击,走廊很窄,黄芩一时没站稳扑进陆凛知怀里。
杯子落地发出清脆声响,陆凛知黑下脸,准备去找人算账,黄芩下意识抱紧他的腰,“走吧走吧!”
是他们吵闹在先,确实理亏。
感受到腰腹上的温度,陆凛知表情由阴转晴,转身回抱,下巴轻轻摩擦她的头顶。
这回轮到黄芩黑脸,重重给他一个肘击,在他因痛松手后断然离去。
陆凛知捂住腹部,下手这么重,真是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