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不可被感化》逢行

22、夜不归宿

　　鸟鸣比阳光更早，黄芩在闹喳喳的鸟叫声中醒来，收拾东西出门。

　　一出门就看见谢楚言往小院走来，她小跑过去，“说好在大门碰面，你怎么过来了？”

　　谢楚言：“怕你迷路。”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黄芩噗嗤一声笑出来。

　　谢楚言：“我想也是，可惜我嘴笨。”

　　黄芩：“走吧走吧，先去吃点东西再出发。”

　　离开之前，她给小满传信说要出门几天，让对方自己好好练习术法。

　　北风城的实际距离比令牌上说的还要远一些，黄芩实力不够高，无法维持长时间御剑，中间停下来歇过好几次，终于在黄昏时分赶到北风城。

　　期间谢楚言主动说要带她，被黄芩拒绝，她不想一直接受帮助，灵力耗尽再恢复的过程也是一种修炼。

　　城池的容量比镇子大得多，黄芩像是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进入城池后见什么都新奇。
　　她来到这里这么久，每次去到的不是村落就是镇子，还是第一次接触繁华的大城市。

　　不过虽然地域面积广阔，人口数量多，但是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路上行人稀少，显得有些冷清。

　　城主听说青云宗来人，赶紧带人过来迎接，“两位一路赶来风尘仆仆，城主府备有薄酒，为两位接风洗尘。”

　　赶了一天的路，黄芩确实有点累，和谢楚言一起进入城主府。

　　城主准备的晚宴十分丰富，堪称满汉全席，酒是上好的葡萄酒，甚至还有歌舞表演。
　　靡靡之音响起，宴席上其他作陪的人喝得微醺，东拉西扯不动声色地吹捧青云宗的两个客人。

　　城主拿着酒杯走近，敬酒道：“两位今日来到寒舍，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请两位一定要尽性而归，才不枉我等精心准备。”

　　黄芩意思意思地拿起酒杯和他相碰，酒水触碰一下嘴唇后立即放下，“城主，我们还是先聊聊城中妖兽作祟的事。”

　　“你说妖兽啊，那个不急。”城主摆摆手，“两位远道而来，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谈那些事情。”

　　黄芩：“万一今晚妖兽再次出手伤人怎么办？”

　　城主：“我已经命人彻夜巡逻，要是发现妖兽的踪迹再汇报给两位，你们只有两个人，就算一整夜都在探查，也不如人多好用。”

　　这话说得有点道理，黄芩没有反驳，只道：“喝酒误事，不能多喝。”

　　城主拍拍脑袋，“对对对，两位仙长有要务在身，是我糊涂，来人啊，拿出最好的茶煮给仙长尝尝。”

　　桌面上的酒换成茶，站在黄岑面前倒茶的是两个男子，一个长相偏成熟硬朗，另一个阴柔文气，前者拿茶壶倒茶，后者双手捧着茶杯。

　　黄芩准备伸手接茶，对方手臂一晃避开她的手，把茶端到她嘴边。

　　他身体一倾，往黄芩的身上倒，温温柔柔道：“仙子，你喝。”

　　听到声音的一刻，黄芩手臂瞬间冒出一层鸡皮疙瘩，警觉地看他一眼，快速往后挪动，没让他倒在她怀里。

　　黄芩：“茶放下，你走开。”

　　文气男抛出一个幽怨的眼神，看得黄芩牙酸。

　　茶水放下，文气男退开，黄芩刚刚松口气，硬朗男忽然凑近单膝跪在她旁边，桌面的茶水再次被捧起来。

　　黄芩：……

　　黄芩：“你也走开。”

　　两个男人互换眼神，见她态度强硬，行了个礼后退出宴客厅。

　　黄芩正要跟谢楚言吐槽，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他旁边围着两个不同风格的女子，两人对上视线，谢楚言朝她微微一笑，挥退身旁的两人。

　　城主将他们的表现看在眼里，表情发生些许变化，笑道：“是不是茶不合口味，我再给两位换一批。”

　　黄芩正准备开口，谢楚言抢先道：“我们是道侣，不用城主准备茶水，我们喝清水即可。”

　　说完，他朝黄芩使了个眼色。

　　黄芩张开的嘴又合上，谢楚言不会看不出来城主的想法，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他在外行走的经验比她多，她还是先老实闭嘴，静观其变。

　　“原来如此。”城主哈哈一笑，“是我唐突，吃菜吃菜。”

　　一顿饭吃完，城主喝得醉醺醺，一个晚上都在吃喝，关于妖兽的事一点没提及。

　　黄芩不太高兴，“北风城的城主不够称职。”

　　谢楚言：“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把妖兽的事情查清楚，如果城主不配合我们，工作会难做许多。”

　　黄芩：“我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忍了下来。

　　城主府的家仆把两人领到一间房间前，双手捧着一个芥子袋递过去，低着头道：“两位仙长好好休息。”

　　“只有一个房间吗？”黄芩疑惑。

　　家仆急忙道歉：“是小人失职，城主说是两位道侣，所以小人自作主张改成一间房，两位要是不想住一起，另一间房就在隔壁，小人立刻去清扫。”

　　谢楚言：“不必。”

　　他拿走家仆手中的芥子袋，示意黄芩进门，黄芩抬脚走进，身后大门关闭。

　　谢楚言把芥子袋递给黄芩，“是我太冒昧，说我们是道侣，还请你不要见怪，城主在试探我们，适当的退步可以减轻他的警惕。”

　　芥子袋里是满满的灵石，黄芩捏着芥子袋久久没有说话。

　　不喝酒，不求色，不敛财，与城主不是同类，事情就难以推进，奢靡腐烂是常态，清正廉洁反倒是异类，何其讽刺？

　　黄芩：“休息吧，早点抓到妖兽，早点离开这里。”

　　她实在不喜城主的作风，一秒都不想在城主府里多待。

　　房间里的床只有一张，谢楚言主动道：“我晚上避开人出去，你安心睡吧。”

　　黄芩：“不用，我可以拿被子打地铺睡。”

　　她对男女大防并不会谈之色变，可以接受在一间房里睡觉，她把谢楚言当朋友，相信他的人品。

　　谢楚言抱起被子，“我睡地上，你睡床上。”

　　黄芩懒得和他争，随他去了。

　　她穿着外衣躺下睡觉，今天确实累得狠了，头一沾枕头就着，想再说句话都来不及。

　　一夜无话。

　　次日，两人起了个大早，城主府的家仆起得比他们还早，出门的时候有人在门外候着，怕他们不认识路，特意过来等着给他们引路。

　　昨晚黄芩生气城主的作态，没注意观察城主府里的景色，今天一看，城主府里处处奢华，无处不精。
　　餐桌上摆的东西不多，三碗黄米粥，一盘清蒸鱼，两碗凉菜和一笼包子、一笼饺子。

　　食物看似平常，里面的材料不知是用什么食材做成，味道各有鲜美之处，黄芩的食欲却在城主的喋喋不休下逐渐降低。

　　北风城城主：“这煮粥用的米是金镶玉贡米，精心挑选，颗颗饱满，天山雪水浸泡后熬制，鱼是南海雪鳞鱼……”

　　“城主，说说妖兽的事吧。”黄芩打断他。

　　城主：“你说妖兽啊，它昨晚没出现，在你们来之前一共杀了十八人。”

　　黄芩：“我们收到任务的时候，死的人有十六个。”

　　“那我们也没办法，实在抓不住啊，要不然怎么会向你们求助呢？”城主摇头叹息。

　　黄芩：“其他信息呢？”

　　城主：“没了。”

　　黄芩：“没了？！”

　　她心头火起，“妖兽一般什么时间出现、有没有被人看见过、偏好杀什么特征的人，这些信息呢？”

　　城主眼珠子一转，“哎呀，这不是等着你们来查吗，我们都没这个能力啊。”

　　这饭是彻底吃不下去了，黄芩气都气饱了，起身离席。

　　城主脸色变化，咬咬牙掏出一个芥子袋放在桌上推向谢楚言，“这位仙子真是性情直爽。”

　　谢楚言笑笑，“她向来心善。”

　　他站起去追黄芩，身后，桌子空空如也。

　　黄芩骂骂咧咧，痛斥城主素餐尸位，说到口干舌燥，喝一口谢楚言递来的水。

　　她说：“我们今天把城巡一遍，晚上守城。”

　　城主的人不靠谱，只能自己查。

　　走了一天，两人多方打听关于妖兽的事，妖兽出没没有任何规律，非要说死者的相似之处，大概是他们都出身贫寒，孤家寡人，生活窘迫。

　　深夜，黄芩守在平民区，因为妖兽的缘故，路上少有行人，偶尔有一两个也是喝得醉醺醺的醉汉。

　　黄芩放出神识锁定这片区域，今晚大概率会无功而返，但她不甘心，硬要试一试。

　　天空阴沉沉的，空气黏腻沉重，看样子又要下雨了。

　　东边忽然传来一道惨叫声，黄芩立即赶过去，在她旁边的谢楚言反应慢一拍，落后一步，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他眉头慢慢拧起，去往另一个方向。

　　黄岑赶到时，地上只有一具被掏空心脏的尸体，余光瞥见前方角落有动静，她赶紧追上去挥出一剑打在妖兽身上。

　　妖兽发出一声嘶吼，手里的心脏掉落在地，急忙往巷子深处逃去。

　　巷子四通八达，黄芩一时追不上，偏偏天空不作美，瓢泼大雨落下，模糊她的视线。

　　她四处追寻不到，这才发现谢楚言没有跟上来，又返回去找人。

　　雨越下越大，她听见左前方有声响，天空隐隐亮起白光，她担心是谢楚言遇到问题，赶紧御剑飞过去。

　　她喊道：“谢楚言！谢楚言你还好吗？”

　　谢楚言听到喊声，手中动作一顿，妖兽趁机摆脱他的桎梏，反手往他脸上攻击。

　　妖兽的全力一击能量不弱，谢楚言后退半步，脸上传来尖锐的刺痛，他脸上闪过一丝异色，顾不上妖兽，连忙转身往其他巷子走去。

　　动静消退，黄芩越发着急，拼命释放出神识搜寻，终于捕捉一丝剑气。

　　她追过去，只见穿着白衣的身影一直往前冲，雨下得实在太大，她看不清是个什么情况，见他弯着腰，担心他受了伤。

　　她加快速度跑过去按住谢楚言的肩膀，担心道：“你怎么……”

　　话没说完，谢楚言转过身面朝她，让她剩下的话都卡在嗓子眼儿吐不出来。

　　光线非常暗，只有周边房屋里透出来的模糊的光，即使听到动静，也没有人敢出门查看。

　　雨幕里，谢楚言头发散乱，灵力防护已碎，大雨冲刷着他的身体。

　　他的脸变成两半，一半是平时里俊美如仙的洁白无瑕，另一半犹如恶鬼，爬满密密麻麻的黑线，像是树根一样在皮肤表面凸起，十分狰狞可怖。

　　谢楚言盯着话语戛然而止的黄芩，像往日一样勾起嘴角，问道：“害怕吗？”

　　杀气冲天，扭曲成怪物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