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不可被感化》逢行

21、去做任务

　　光似乎照不到巷子里面，巷子内部光线阴暗，所贩卖的物品清晰呈现在黄芩眼中。

　　一排排铁笼子紧挨在一起，像是市场里的动物屠宰区域，只不过笼子里装的不是鸡鸭，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眼神疲倦麻木的人。

　　她瞳孔放大，往前走出一段距离，看得更清楚一些。

　　笼子里的“商品”分类摆放，小孩放一堆，女人一堆，男人一堆，成年人都是青壮年。

　　这是个奴隶市场，贩卖人口。

　　她迈步进入小巷，想象中的酸臭味并没有出现，巷子里没有多余的异味。
　　“商品”们穿着简朴，身上还算是干净，这当然不是出于摊贩的好心，而是他们想让货物更好卖出去。

　　一眼看去，铁笼密密麻麻望不到头，黄芩难以描述此刻的心情，这一幕冲击力不可谓不大，让她的大脑空白片刻。

　　这条巷子确实安静，摊贩们并不主动上前招揽生意，顾客们可以自行挑选，看□□就能带走，一口价不打折，没有相互讨价还价的声音。

　　牧行之跟在黄芩身旁，语气不掺杂任何情绪，“你救不完。”

　　即使把这条街的所有“商品”都买下，明天摊贩又会带来新的一批，要是想动用武力手段强行让摊贩不再贩卖人口，那更是不可能。
　　奴隶市场经营多年，势力稳固，范围广阔，犹如大树地下交错纵横的根系。

　　凭一人之力想要改变，无异于蚍蜉撼树。

　　黄芩：“我知道。”

　　视线扫过附近的笼子，刚刚她听到有人在喊她，进来后却没了声音。

　　仔细搜寻，她看见有个摊贩捂住一个女孩的嘴，把她从笼子里拉出来，手臂长短的短鞭甩在女孩背上。
　　女孩发出的声音被手紧紧捂住，发出沉闷的破碎音节，鞭子每落下一次，她的身体便剧烈颤抖一次。

　　黄芩走过去，满脸横肉的摊贩抬头看她，“买货？”

　　黄芩：“放开她，她是我妹。”

　　被捂嘴殴打的女孩，正是之前有过短暂缘分的小满，当时她和牧行之停在镇子上养伤，碰见被老板拖欠工钱的小满。

　　摊贩冷着脸，眼神不善，“什么你妹，这是我的货，你要是想买可以，十万灵石。”

　　黄芩：“她不可能主动卖自己，人是你强行掳掠而来，凭什么给你钱？”

　　摊贩顶着个死鱼眼，冷笑一声，“人是我从别人手里买到，我花了钱和心思，自然是要卖出去赚钱，要是人人都跑到我面前说这个是她妹，那个是她姐，我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巷子里的其他摊贩纷纷转头看过来，眼神如出一辙，他们动作如此同步，且安静不语，无端令人毛骨悚然。

　　笼子里的人反应也出奇地一致，他们并没有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而是继续呆呆地目视虚空。

　　黄芩还想再争辩，牧行之已经果断掏钱。

　　拿到钱的摊贩态度并没有变得热络，松开小满把人往前一推。
　　“行了，她现在是你们的了，要不是她根骨不好，说不定早就被哪个宗门捡走，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

　　小满扑进黄芩怀里，紧紧抱着她的腰，她身材瘦小，才到黄芩的肩膀高。

　　黄芩带着小满离开，路上询问对方怎么会到这里来。

　　小满：“你们走后不久，有两个仙人在城里打架，死了好多人，我娘说镇子不吉利，要带我去投奔亲戚，结果路上又碰到仙人，她死了，我被卖了。”

　　她的语气过于平静，不哭不闹，也没有悲伤，反倒让黄芩不知该如何安慰。
　　她去买了一些食物给小满，小满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她摸摸小满的头。

　　黄芩：“我不能带你回宗门，不过可以在镇里租个小院让你住，我会经常下山看你，顺便教你一些功法，你觉得怎么样？”

　　她住在青云宗已经是给牧行之添麻烦，又花了那么多钱把小满买下，不想再给他增添更多负担。
　　虽然小满根骨不算太好，但勤加练习总能学到点东西，至少能有一些自保的本事。

　　小满没意见，因脸颊过瘦而显得分外巨大的眼睛看向黄芩，“姐姐，谢谢你。”
　　她灰暗的眸子重新点亮，蒙上一层水雾，重复道：“谢谢你。”

　　黄芩轻拍她的背部，摇摇头没说什么

　　房子很快定下，黄芩交给小满一些丹药和符箓，又在院外布下阵法，买了一些食材留给小满，交代她尽量不要出门。

　　小满乖巧点头，站在院子门口挥手送他们离开。

　　回去路上，察觉到黄芩郁郁寡欢，牧行之问道：“你已经帮了她，为什么还是不高兴？”

　　黄芩：“我帮得了一人，帮不了所有人。”

　　牧行之：“这世上没有救世主，谁也帮不了所有人。”

　　黄芩沉默良久，轻轻开口道：“我也是利益既得者之一。”

　　她花的每一个灵石都来之不易，她的安稳生活是建立在有牧行之的基础上，在这个世界上像小满一样的人太多，生如浮萍命不由己才是常态。

　　脚下的剑飞速行驶，牧行之转身面朝黄芩，抬手捧住她的脸，“不要想太多，这个世道，谁活着都不容易。”

　　黄芩抓住他的手背，在他掌心蹭蹭，“我知道。”
　　她伸手轻轻抱一下牧行之，“还好我有哥哥。”

　　牧行之轻轻拍打她的背部，没有说话，他不理解她的想法，故而无法安慰她。

　　等到小院，黄芩调节好心情，“能帮一个是一个，小满年纪还小，我可以教她向善，如果有其他的孩子，还可以开个学堂一起教导。”

　　孩子是社会的未来，改变思想从娃娃抓起，总有一天世界会经历变革，崩塌后重建，迎来崭新的天地。

　　牧行之欲言又止，嘴唇紧抿，默不作声。

　　黄岑找到目标，斗志满满，没有注意到牧行之异常的沉默，高高兴兴回房间制定行动计划。

　　次日，牧行之和黄芩把买来的花苗种下去，灵泉往下一浇，有点焉巴的花苗瞬间恢复活力。
　　黄芩叽叽喳喳，规划着未来大计，牧行之配合着她挖坑填土，不对她的计划提出任何意见或评价。

　　等黄芩说完，他才开口道：“我要去做任务。”

　　黄芩经常做宗门任务，没太在意他的话，“去呗，要去多久，要我陪你吗？”

　　牧行之：“要去半个月，你不用陪我，好好在院子里待着不要出门，要是有人来你也别理会，要是半个月后我没回来，你就避着人离开青云宗，保命的东西带好，想去哪……就去哪吧。”

　　他难得话多，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好像要一去不回似的。

　　黄芩：“去那么久啊，我又不是小孩子，能照顾好自己，你才应该多注意一点，当心别受伤了。”

　　牧行之还想再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抬手摸了摸黄芩的脸。

　　黄芩喊道：“诶诶诶！手上有泥，别往我脸上蹭！”

　　牧行之：“我下午出发。”

　　“那么急？”黄芩一愣，赶紧站起来。
　　“得先把东西整理好才行，丹药要多带一点，辟谷丹也得带上，万一饿的时候没饭吃能应急……”

　　她碎碎念着要准备的东西，使劲往牧行之的芥子袋里塞，塞得满满当当。

　　黄芩：“早去早回，我在家里等你。”

　　“家”这个字眼，对于牧行之来说十分陌生，他从来不把青云宗的洞府当成家，这世上没有他的家。

　　可从黄芩嘴里说出来，好像给小院施展了法术，让他觉得这个洞府并不是冷冰冰的住处，而是一个确实有温度的家。

　　牧行之出发，小院安静下来，黄芩无事可做，拿上刻有功法的玉简见下山去找小满。
　　一整个下午，她都待在山下，在教导小满修炼的同时，潜移默化地给小满传输“仁”的概念。

　　她并没有系统学习过关于“仁善”的内涵，她能够形成这样的性格是由家庭、学校、社会共同塑造，只能尽量给小满传达她的理念。

　　小满懵懵懂懂，“我会努力记住的。”

　　黄芩点到为止，不说太多枯燥的内容，要想改变世界主要还得靠她自己努力修炼，等她成为一代大拿，有能力开宗立派，自然可将理念向世界传达。

　　傍晚，返回宗门时，黄芩在路上遇到谢楚言。

　　谢楚言：“好久没见到你了。”

　　说话的语气莫名有些哀怨，黄芩大大咧咧道：“我哥不太待见你，他最近情绪起伏比较大，所以我想让他先冷静一段时间。”

　　“现在他冷静了吗？”谢楚言问。

　　黄芩：“现在他出去做任务，大概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谢楚言笑而不语，看来牧行之还是不够冷静，不然不会冒着死亡的风险伸手要化厄丹。

　　觉海真人的徒弟正常来说三个月会固定出一次任务，这些任务难度不低，甚至可以说九死一生。
　　除非像牧行之这次一样伸手要东西，其他时候没有人会主动去做任务。

　　去了好啊，最后死在外头不回来。

　　所有想法都在刹那间，谢楚言笑道：“既然他不在，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可以邀请你和我一起去做任务？”

　　黄芩：“当然可以，正好我计划着找点事情做。”

　　两人当下便去往执令堂，谢楚言指着一块令牌道：“这个任务怎么样？”

　　令牌上显示，北风城最近出现一种吃人心的妖兽，来无影去无踪，没人知道它是什么东西，目前已经有十六人被挖心而死，人心惶惶。

　　黄芩：“会不会有点远？”

　　她对周边地图有所熟悉，北风城距离遥远，从宗门过去至少要一个白天的时间，而且怪物不明，难以捕捉，任务难度不低。

　　谢楚言玩笑道：“牧行之不在，你不用晚上赶回来照顾他，在外面过夜也没问题，还是说你担心我对你不利？”

　　“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黄芩否认。

　　想想也是，之前被牧行之管得太严，她养成晚上必须回家的习惯，他现在不在，管不着她，她爱在外面待多久就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