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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云升客栈,同塌而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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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镇里的云升客栈。
云升客栈内。
掌柜一瞧二人风度便知不是寻常人也,赶忙走出柜台,上前问道:“呦,二位可是生面孔,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啊?”
阳昤环视了客栈圈,道:“住店。”
掌柜笑道:“诶,好嘞,小二,两间—”
还未等掌柜说完,归舟便立马打断道:“一间。”
“啊?”掌柜一下哑口了。
阳昤疑惑地看了眼归舟,眉间微皱,对掌柜道:“两间。”
“诶,好—”
归舟又立时打断,“掌柜的,一间。”
“……”阳昤一脸震惊又不解的表情,他实在不明白归舟这是在搞哪一出。
掌柜的左右为难,听谁的也不是,“二位客官,你们到底是要一间客房还是两间客房啊?”
“两间!”
“一间。”
就在僵持不下时,一位跑堂的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掌柜的,只剩一间上房了。”
掌柜脸色一转,立马赔笑道:“二位客官不好意思,上房只有一间了。”
“……”
归舟耸了耸肩,像是得逞了一般,“你看,只有一间了。”
“哼。”阳昤觉得归舟真是莫名其妙,气囊囊地就走开了。
客房内。
阳昤盘腿坐在软塌上,问道:“归舟,你是诚心与我作对吗?”
归舟摇了摇头,走了过来,“你自己数数看,咱们身上还多少银两。”
当铺里当来的一袋子的钱,如今已经快见底了。
“……”的确不多了。
归舟笑道:“不多了吧?”
“……我花的又不是你的钱。”阳昤将钱袋收回怀中,心里也在打鼓今后该怎么办。
“……”的确,归舟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无半点银两傍身,吃穿用度都是靠别人。
“哼。”阳昤哼哼了一声就猛地躺倒在了床上。
归舟轻步走到床前,往上拉了拉他,“你先起来。”
“干嘛?我好困,要睡觉。”
“你先起来嘛。”
“你怎么那么烦人呐。”
“……”
归舟手上力道骤然一僵,阳昤心想莫不是自己说错了话,腾地一下就弹了起来。
阳昤道:“嗯,我起来了。”
归舟的脸瞬间就挂上了笑,“闭上眼睛。”
“啊?”
“闭上眼睛。”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那……不闭行不行?”
“不行!”
阳昤一脸狐疑地闭上了眼,心慌之际,便觉得有什么物件搁到了他手上,“……”
“好了,睁开眼睛吧。”
是一快方方正正的帕子。
打开帕子,里面躺着的正是那串额链,“这不是方才你在集市上—”
归舟不自然地挠了挠耳朵,耳根似乎有些发红,“送给你的。”
“送给我的?”不是要送给哪家姑娘的吗。
归舟道:“我不太会挑东西,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原来是送给他的,可是为什么要送他这种女孩子的东西呢。
“用我的钱买来送给我,还问我喜不喜欢?”阳昤嘴上这样说着,手心却一直在抚着额链。
“我—”
“为什么送我这个?”
买额链的想法是自孤舟见到阳昤额上咒印的那一刻就想好了的。
他终日缠着额上的绷带不愿解下,定是要因为不想让人发现那印记。
归舟深深地看向阳昤,道:“就觉得它挺适合你的。”
“适合?可这不是姑娘家带的吗?”他没弄错啊,这就是女孩子的首饰。
归舟摇头道:“谁说只有姑娘家可以带了,在西域诸国,红石额链是男女通用的首饰。”
西域,看来归舟还知道些西域的事。
阳昤摩挲着手里的额链,忽然就想到了什么,“是因为我额头的咒印吗?”
“……”原来他的想法根本瞒不住他。
阳昤抬起头来看着归舟,继续问道:“很难看是不是?”
“不是,不难看!”
其实那额链他戴与不戴他都不在乎的,他怕的只是阳昤在乎。
半晌过去,阳昤未说任何话。
归舟心口一沉,瞬时就慌了,蹲身下来仰头看向阳昤,“阳昤,我根本就不关心什么咒印,有没有那个东西,你在我眼里都一样好看。你若不喜欢这个额链,丢了它也好砸了它也好都行。我不知道那天水下那条白绫意味着什么,但它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它缠住了你,缠住了过去,它是一种束缚,是苦痛对你的束缚。”
“归舟?”阳昤被归舟连珠串似的一大堆话惊到了,他什么都不了解又好像什么都了解。
“替我解下来吧。”
“什么?”
归舟还没反应过来。
阳昤笑着指了指额头。
“嗯,我帮你解。”
额上的手动作很轻,小心翼翼得像是生怕弄疼了他。
而每当指尖划过额头,阳昤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是共鸣又仿佛是纠缠,归舟的一举一动好像总是能带动他。
绷带解开的一瞬间,那诡异的咒印便露了出来。
是诅咒,是禁锢,还是怨恨。
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就是让人不忍心直视。
“好深的咒印。”归舟情不自禁地抚摸了起来。
“……”因为归舟手上的动作,阳昤皱着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见阳昤这般模样,归舟忙停下了动作,“是我弄疼了你吗?”
阳昤摇了摇头,看向归舟道:“不疼。”
分明蹙眉强忍着,怎么可能不疼。
“你干什么?!!”
一个轻吻落在了阳昤额间的咒印上。
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归舟做出了这样的举动,就像鬼使神差一般,他就是不得不这样做。
“对,对不住,我……”
火热的唇,滚烫的额,双唇触及的地方,似乎连咒印都疯狂跳动了起来。
阳昤面色如常却胸如擂鼓,就连声音都有些变了,“你,你吓死我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现在,阳昤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
“对不起。”不止是阳昤懵,归舟也懵得很。
此刻他眼里噙着泪,就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一般。
过去,他看到了过去,仅仅是一瞬间,便让他心疼得滴出了血。
照理说阳昤的过去与他无关,可他却不明白自己对他是怎样的感情,疼惜,怜悯,亦或是愧疚。
他彻底乱了。
啪嗒一声,豆大的泪珠就从阳昤的眼眶中连续蹦了出来。
“……”阳昤先是一愣,后又觉得好笑了起来,分明是他忽然之间被轻薄了,怎么这轻薄别人的人还哭起来了呢。
眼下的气氛奇怪到了极点,是归舟该和他道歉还是他该给归舟道歉啊?
因为他这样子,就好像是他弄哭了他似的。
眼看归舟的泪根本没有停下的趋势,阳昤只好妥协了,“咳,额链,替我带上吧。”
什么,他没听错吧。
归舟忽地就擦干了眼泪,抬起了头,“嗯。”
有趣,他到底是真哭还是假哭阳昤都不知道了。
二人走到镜前坐了下来。
归舟从未给任何人戴过首饰,显然不太熟练,不知道怎样才算将额链戴好了,戴漂亮了。
“应该好了。”
“应该?”
“嗯,好了。”
的确不奇怪,甚至有点好看。
阳昤看着镜子里的归舟,问道:“好看吗?”
“好看,你怎样都好看。”归舟答得毫不犹豫。
若说阳昤平日是一副世家贵公子的模样,如今就是一副西域王子的模样了。
阳昤皱了皱眉,佯装怒道:“我说的是额链。”
归舟不忙不慌地点头道:“嗯,额链也好看。”
分明问的是东,他却非要说西。
阳昤瞪了镜子里的归舟一眼,“额链好看,也不用一直盯着我的脸吧?”
镜中倒映出归舟局促的脸来,“我……”
阳昤偷笑了一下,起身走回床榻,朝里侧身躺了下去,“困了,睡觉。”
“嗯,睡觉。”归舟也走过去躺了下来。
阳昤侧卧着,想伸展却伸展不开,“归舟,你别挤着我啊。”
归舟连忙往床沿挪了挪,“睡在一个棺材里的时候也没觉得挤啊?”
阳昤猛地一个翻身,脸就快要凑到归舟面前,“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这么宽的床,你干嘛非要贴着我。”
归舟被阳昤的举动吓了一跳,此刻,阳昤的鼻息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他脸上,那一双鸦羽似的睫毛也像是化作了痒痒挠一般,骚着他的心。
“我,我睡那头。”
不是吧,这种时候他居然有了反应。
归舟赶忙掉了个头,睡到了另一边,这种窘态,他打死都不想让阳昤发现。
“嗯?”阳昤见归舟扑腾一下就挪到了他脚头,疑惑地笑了笑。
此刻归舟极力地半蜷着身子,不想让阳昤看出些什么来。
而阳昤的脚尖正好就在轻轻落在归舟胸膛前面不远的地方。
归舟弓着身子忘前挪了挪,瞬时就将阳昤的双脚带到了怀里。
“……”阳昤虽然闭着眼,可还并未完全睡着。
归舟偷偷看了阳昤一眼,见他双目紧闭,便低声自言自语了起来,“他的脚怎么这么冷啊。”
怀里的那双脚冰冷似寒铁,归舟紧紧捂着,想让它暖起来。
从未有人像这样为他捂过脚,就连爹娘都未曾。
不知是脚暖了还是心暖了,阳昤浑身都觉得畅快极了。
归舟看着怀中比他小上许多的脚,忍不住偷笑了起来,“人这么高,脚却这么小。”
说完,他又伸手在阳昤纤瘦的脚背上轻轻地摸了一下。
紧实滑腻,说得上肤如凝脂。
“嘶……”阳昤忽然浑脚尖一缩,连同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归舟见阳昤动了,试探道:“阳昤,你睡了吗?”
“……”阳昤沉默不语,假装睡着了。
无人回答。归舟见他没有动静,一双手就又不禁向上攀延起来,“粉嫩嫩的,怎么连脚都这么好看……”
仿佛是触电一般,阳昤从头到脚都不受控地酥麻起来,这种感觉好奇怪好难受,他不喜欢。
“杀人了!杀人了!”
“救命!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