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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帝隐狮别折缘由,乡藏石庵承“佳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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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水汇之处,有国久与海内隔,崇山峻岭,弥瘴……当今系蛮越。据《全州志》载,立国于足复之蛇殁后,近朝以来曾向北出使……五年之内,有言天星倒坠,落于东南,属异兆。”——
这已经是一个月一来第二十三次,朱钺忍不住去回想坐上车之前老师最后一次找她谈话的内容,犹记得那时老师提及这一段落,脸上高深莫测的表情,以及他老人家破天荒大方了一回请她喝的好茶。
茶的滋味儿已经是记不得多少了,因为朱钺此时搭乘的正是去往东南的车队,从身体至心灵都已经在漫长旅途的舟车劳顿中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如若此时有人问她,对于此行任务目标的展望的话,估计也只会得到一个蔫蔫巴巴的白眼作为回答。
换言之就是不抱任何期望。
朱钺是中河南朝人,本来出生在远离中河的两个政治中心的偏远边城,按理来说可以平平淡淡度过普通人的一生——谁知她那个自称“天不再造之才”的老师就因为整理自家老破书房时候翻到一本据他所说是前朝遗册的卜书,用了不知多少手段从繁华的故都平水一路寻至边城篙岗,愣是把当时还是个小丫头片子的她从一众男女娃娃中提溜出来,啥也没解释,甚至拜师礼也没收就不容拒绝的将她收为徒弟。再之后从无基础认字开始教学,直至前不久学完商贾之术还被老师丢进闹市历练一番勉强算是出师了……转眼又被转托给一位身份保密但就连她也看出来是位大人物的麾下,而那位大人还偏偏就是被贬往东南与中河间界之地——荒无人烟的陆中岛湖“大息”。
对此种种,朱钺只能后知后觉地感叹:“果然没有自己寻上门的好事,天上也不会掉肉馒头……可怜我到那里人生地不熟,可算有‘好日子’过咯……”
入夏之初的东南之地,有陆地东边、海上来的湿热风,山头林立、水脉网络,又使得这片地带不至于受曝晒,山林中草木生发、飞禽走兽活跃;山谷中雾瘴内敛、巨兽醒转。而位于东南的西边界丛丛丘陵中的狮别郡正是夏季农忙和入山伐树采集之时。
“狮别郡一年到头来大小节庆无数,逢六月里祭祀郡内主要河流漓河的大小支流的活动尤是闹腾,一系列活动得从头至尾进行将近一个月。
“然而在此期间,祭拜何方神祗这一点,在各个村乡却又是不统一的。
“五月中旬,原本驻守于本郡的石庵村的联络使向京部发书汇报,当地祠庙出现了异常。
“据可考消息,当地所祭祀之神在当地被称为——“阿满尊”。
“信仰建立时间溯源粗略估计大致在二百余年前。时值中河王朝迭代,事变频发,故猜测是为北人渡东南时所携带信仰。至于为何在近期显露形迹我等尚未能得知。
“……种种不便,万望京部指派专门人士亲自来此,再行商议。
“——陆月廿贰,马民。”
楚眠草草叠好手中的草纸,竖起手指在嘴边比了比噤声的姿势,对身旁歪过头来看密信的一个与其身高相仿的纤瘦的人压低声音淡淡地说到:“读那么大声,这些东西可是都看得明白了?”
“我自小读书,虽然后来头脑意外受创,识得字、明事理也无大碍。”似乎是衣物宽松不合身,那人一边目不斜视地盯着楚眠的眼睛回答,一边频繁地拢着自己宽大的袖子。
楚眠斜睨她一眼,眼神先是空邃,旋即恢复正常的淡然,目视前方:
“你叫啥名。”
“陛……不、楚大人何故问——”
“无关勿言,只说现在,你的名字。”
“……墨舒年。”
楚眠似乎是想摇头但又克制住了,只是说了句:“就凭你现在的斤两,即便是认字也相当于一字不识。”
未等墨反驳,原本坐在马车左侧的楚眠起身掀开帘子往驾车的后背望了两眼又粗略看看车外之景,不消片刻复又坐回原位却没有再盯着看她:“等会儿下车按出发时安排的来。”
稍微顿了顿,补了一句:“切记,墨司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