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夜之谜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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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nk of me,
想起我
think of me fondly,
柔情的想起我
when we\'ve said goodbye.
当我们已经说了再见
Remember me, once in a while -
偶尔想想我
please promise me you\'ll try.
请答应我你会试着这样去做
When you find that,
当你发现
once again,
再一次
you long to take your heart back and be free -
你渴望让自己振作、自由
if you ever find a moment,
如果你曾找到一瞬间
spare a thought for me...
想着我
We\'ve never said our love was evergreen,
我们从没说过我们的爱能永存
or as unchanging as the sea -
或者像大海一样不曾改变
but if you can still remember,
但是若你能一直记住
stop and think of me...
停下来想想我
莉莲懒懒地同夏尼兄弟坐在歌剧院的豪华包厢里，当全场观众如痴如醉地沉浸在舞台上这位名叫克里斯汀·戴耶的无名小卒天籁般的美丽歌声时，少女棕色眸子里的清冷显得与周围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当最后一幕的三重唱结束时，观众们全部站了起来，掌声、喝彩、尖叫，激动不已的克里斯汀最终晕倒在同伴的怀里，仿佛为了这场演出，她献出了自己的灵魂。
著名评论家圣维在一篇题为“新玛格丽特” 的专栏里，记下了这一精彩的瞬间。在这位资深的艺术家眼里，克里斯汀不仅仅是在用技巧演绎，更是心灵的彻底投入，他这样评论道；“我们只能将她想象成初恋中的少女，否则无法理解她究竟是怎样创造了奇迹。虽然这种说法并不妥当，但是，只有爱情才能让女孩儿产生令人震惊的转变。
我们知道，两年前在音乐戏剧学院的那场入学考试中，克里斯汀是那么的不起眼，而今她却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演绎。假如不是丘比特的神箭，那么也许她为了拥有美妙的歌声，像奥斯特狄根一样将自己的灵魂卖给了魔鬼。”
此刻，菲利普·夏尼伯爵也像其他观众一样，激动地站起来拍手喝彩。
莉莲一身奶油色的荷叶边褶皱袖裙装，两层的褶边镶有穗子、金属饰边与蕾丝，显得纤弱柔和。设计师选择莉莲同音的百合为印花织物，写实的花卉形成蔓延的动感，给人以奢华浪漫的视觉效果。少女起身从容地理了理衣裙，而后同其他人一样鼓掌。
虽然她对所谓艺术一窍不通，却也能从观众的巨大反响中猜出这位一鸣惊人的戴耶小姐即将轰动整个巴黎。
这很有意思，不是吗？少女微微眯起潋滟的桃花眼，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若不是卡洛塔的临时缺席，这位毫不起眼的小角色怎么会有机会走上舞台，顶替著名的西班牙女歌星呢?为什么她要将自己的才华隐藏到今天？是哪位大师的教导让她完成了这样巨大的蜕变？
务实的资本家小姐思索着这一桩桩机缘巧合的背后，是否存在着某种必然的联系。
当伯爵与莉莲回过神来时，这才发现身边的劳尔竟然一脸惊恐，面无血色。
“你们没看出来，克里斯汀病的很严重吗？”劳尔幽幽地说。
“我倒觉得你很憔悴。你哪里不舒服吗？”伯爵望着自己的弟弟，微微蹙眉。
劳尔没有回应他的话，颤抖着起身：“我们走吧！去后台，她第一次唱得这么好。”
伯爵诧异了一瞬，随即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他已经明白，这些日子以来为什么和劳尔说话的时候，劳尔总是心不在焉，只有在谈到歌剧院时，他才会眉飞色舞，津津有味了。
若有所思的伯爵低头望向眼前娇小的少女，正想细细解释几句，却见她眼里含着狡黠的笑意：“若是我没有猜错，戴耶小姐便是劳尔哥哥那位许下终生誓言的青梅，是么？”
歌剧院的悬挂式分支吊灯富丽堂皇，金灿灿的光星星点点地洒进那双棕色的眼睛里。饶是见过巴黎情场上太多风韵美人的伯爵，此刻也微微怔神。
有些人天横贵胄的珠光宝气是天生的。
小莉莲似乎生来就是这些精巧细致、金碧辉煌的人间恢弘之美的一部分。她永远是光，永远代表美好。她是被上帝偏爱的孩子。
伯爵失笑地摇摇头，绅士地朝娇贵的少女伸出手：“完全正确，小莉莲。现在我们一起同劳尔去看看吧，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弟弟如此失态的情形呢。”
夏尼兄弟护着身后的少女，费力地推开前面的观众，来到后台。
年轻的子爵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竟然不经意将手套撕破了。伯爵与少女看在眼里，却默契地相视一笑，没有点破。
这是资本家大小姐第一次来到剧院的后台。她看着攒动的人头：有些人正急匆匆地赶往休息室，有些人向演员化妆间跑去。机械师和剧务的叫声此起彼伏，一群大呼小叫的演员掺杂其中。他们从擦肩而过的工作人员口中得知，剧院的机械组负责人布凯刚刚在这里上吊自杀。
“麦尔斯先生说布凯的尸体悬在舞台地下三楼牧场布景与拉瓦尔王布景之间，太可怕了。”
“唉，更可怕的是发现尸体的机械工们说，在现场，他们竟然听到一种奇妙的音乐，就像为死人演奏的安魂曲。”
“我早说过了，地下室一定有鬼！
见多识广的伯爵自然觉得这实在是无稽之谈。从小接受高等正统教育的莉莲亦下意识把人们的话当做迷信。
但是，一夜完成蜕变、用灵魂献祭歌声的无名歌女，用绳子自缢、绳子却不知所踪的离奇命案…这个世界最大的剧场，似乎藏着很多秘密啊。
少女找到了比夏尼庄园的藏书室更有意思的地方，她决定下一次要好好逛逛这座结构复杂的宏大建筑。
另一边，勇往直前的年轻子爵却被妖艳的芭蕾舞学员们在走廊挡住了脚步。她们摆弄出风骚的姿势，用放肆的眼神与轻佻的话语挑逗他。
这座充满浪漫气息的繁华城市，似乎天生就是孕育罗曼史的温厚土壤。从历史到现在，从不缺乏贫穷善良的姑娘寻觅到如意郎君的传奇故事。
夏尼子爵家底丰厚、年轻英俊，无疑是这群日日辛苦练习、盼望出人头地的小女生们眼中最最理想的对象。更何况在她们身边，便有索尔莉小姐勾搭上夏尼伯爵的先例，在这样机会难得的时刻勇敢一搏，若能换得子爵的垂怜，那她们的下半生该有多么肆意快活啊？
无奈的子爵只能不给予丝毫理睬，紧跟着医生挤进化妆室。
“医生，需要请这些人离开吗？这里简直令人窒息。”子爵鲁莽发问，毫不掩饰怒意，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医生点点头，将所有的人赶了出去，只剩下子爵和一名女仆。
克里斯汀渐渐苏醒过来，浑身却在不停地哆嗦。当她转头看见面红耳赤的子爵时，颤抖得却更厉害了。
片刻后，化妆室里的三人推门而出。在门口低声交谈的伯爵与莉莲抬头望向这个情绪低落的年轻人，都有些诧异。
医生礼貌地同他们问好，在告辞前对子爵宽慰了几句：“今晚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一直都很温柔，很有礼貌。也许她只是现在不想被打扰，想一个人静一静罢了。”
伯爵虽然向来疼爱弟弟，却并不是毫无原则的溺爱。他一直觉得劳尔的性格有些柔弱，或许在情场上跌个小小的跟头能让弟弟更成熟些。
伯爵安抚地拍拍劳尔瘦削的肩膀，转而微笑着询问莉莲：“想看看休息大厅里的雕塑和绘画吗？有人说那里豪华得像一个装满金银珠宝的首饰盒，我想小莉莲或许会有些好奇？”
金银珠宝？首饰？资本家大小姐的耳尖敏感地动了动。伯爵看着少女无意识的可爱举动，实在忍不住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聪明的伯爵显然晓得少女真正钟意的是什么。
事实上，两人都认为需要给这位可怜的年轻人一点单独消化情绪的时间。他们暂时告别子爵，沿着走廊一路漫步。
“...菲利普哥哥，其实您不用一直陪着我。如果有约的话，我一个人在附近逛逛也可以的。”莉莲虽然没见过那位“笨蛋美人”索尔莉小姐，但夏尼兄弟让她蹭吃蹭住还陪玩，对于一位客人来说，他们已经做得足够多了。既然他们让她的巴黎假期过得宾至如归，她也应当成人之美，做个懂事的姑娘。
伯爵朝她眨眨眼：“要是离开眼前这位又漂亮心肠又好的姑娘，连上帝都会叫我去忏悔的。”
拥有一两位美丽动人的女伴，既是他作为单身贵族有资格享受的生活，又是上层人士一种展示自己身份地位的舞台，像索尔莉小姐这样风韵迷人却无甚心机的女演员便是春宵一刻的好选择。
虽然古老的皇室专制已经宣告终结，但平民与贵族之间依旧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索尔莉小姐是他的情人，但也仅仅只能是情人。伯爵可以给予她华美的珠宝、服装和宠爱，却绝不可能给予她名分，这一点在当时的社会来说是再合理不过的。
于情于理，老练精明的伯爵都不会舍下这位来自美国钢铁大亨之家的霍克利小姐：霍克利家的产业遍布全球，在他的老友、那位同他一样颇有手腕与远见的卡尔·霍克利的带领下，垄断集团已经强势崛起，老牌贵族的日渐衰落似乎已经成为无法避免的现实，与新兴的资产阶级建立良好的互助关系是保住家业的唯一出路。
更何况，谁能不喜欢这位娇美又聪慧的小姐呢？抛开卡尔对于自己宝贝妹妹让人咂舌的珍视程度，伯爵也会为了这位难得合他心意的小姐竭力把关好亲事。
莉莲微微颔首，不再多劝。当灯光璀璨的休息大厅近在眼前时，少女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莹白如玉的小脸上难得浮现出几分歉疚，声音轻柔道：“抱歉，菲利普哥哥，我的绿松石戒指好像掉在了化妆室门口。”
那时人多拥挤，她与伯爵站在门外百无聊赖地聊天，随手摘下戒指放在手里把玩，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遗落的。
虽然一枚绿松石戒指在资本家大小姐几层楼的衣帽间里实在算不得什么，但她也不至于败家到可以随意弃之。
伯爵闻言，体贴地提出要陪她一同回去寻找。
少女看一眼伯爵有些干燥的嘴唇，这一次的拒绝却是带了几分强势的坚持：“谢谢您的好意，我知道戒指掉在了哪里，很快就能回来。若是可以，您不妨先去看看今晚准备的是哪几种饮品，等会好给我做个推荐？”
伯爵知晓她的好意，心中一暖，便也不再多说，揉揉她的发丝后转身进了休息大厅。
今天除了克里斯汀的一战成名、布凯的离奇丧命，其实也是德比思、波里尼两位歌剧院经理的辞职欢送会。人们都已经去了休息大厅参加欢送仪式，一路上虽有灯光相伴，但到底是寂静的。
莉莲远远地看到劳尔靠在门板上的高瘦背影，悄悄止住了脚步。
年轻的子爵痛苦地攥紧拳头。屋内竟然传出了低沉缥缈的男声：“克里斯汀，你必须爱我！”
此刻不仅是子爵，连向来波澜不惊的莉莲都感到几分惊异。她联想到工作人员口中的“地下室幽灵”，竟觉得暴露在空气中的细嫩脖颈染了几分寒意。
紧接着，她听到了那位戴耶小姐带着哭腔的颤抖声音：“您不能怀疑我！我只为您一个人歌唱！”
莉莲挑了挑眉，她被这位神秘的导师勾起了好奇心。
“谢谢你，我的孩子。你的灵魂太纯洁、太美了！天使也会为你感动。”
然后，屋内再没有响起任何声音。
痛苦的子爵仍然不愿离开。为了避免被人撞见，他躲进了阴暗的角落。他深爱着克里斯汀，因此他更想知道那个可恨的男人是谁。
突然，门开了，克里斯汀独自走了出来，紧接着她关上了门，却没有把门锁上。
克里斯汀离开后，走廊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子爵打开门钻了进去，屋内漆黑一片。
“你在哪?干嘛要躲起来！”子爵高喊道。
黑暗中，他的呼吸声清晰可闻。爱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行为的鲁莽。
“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离开这里！你这个懦夫！我一定要看清你的真面目！”
子爵点亮屋内所有的灯，开始四处搜索。
硕大的镜子后，带着半边面具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陷入疯狂绝望中的子爵，锐利的眼中带着面对蝼蚁时的鄙夷与傲慢。
男人骨节匀称分明的手中安静地躺着一枚颜色纯正、质地绝佳的绿松石戒指。他百无聊赖地低头摩挲着冰凉的戒指，刻在银边上的“L·H”字样在幽暗的通道中泛起一点柔和的光。
“一位粗心大意的L·H小姐。”
男人的嗓音如暗夜繁星般低沉悦耳，掺杂着几分盛满毒药的诱惑与虚假的温柔。
他再抬眼，却正好对上了站在半开的化妆室门口、属于充满美国人的冒险精神的少女若有所感般的视线。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夜之谜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