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要对他好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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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霍克利家族早年是在被称为“钢铁之都”的匹兹堡发家、霍克利家族的每一任继承者也有着“钢铁大王”的美誉，但他们的住处散落全美，以不同的实际用途区分开来。虽然资本家大小姐很想带幽灵先生直接回加州隐居、过上没羞没臊的咸鱼日子，无奈卡尔生死未卜，他们还要留在纽约处理事务。
已经将家族产业交给长子打理的老霍克利夫妇住在纽约有名的上东区（Upper East Side），这里聚集着金融、投资银行的富豪们，这是纽约的“黄金海岸”，高楼林立，空气中都弥漫着金钱的味道和保守的价值观，有着一种由资本和时间锤炼出来的老于世故的魅力。
它的众多著名博物馆与世界顶级设计师专卖店流露出国际化大都市的城市品位，最好的私立和公立学校在潜意识中营造着阶层的概念。（注1）
这里，是把人类智慧变成财富的地方。
老霍克利夫妇的宅子靠近列克星敦大道，地理位置优越。
这是一栋5层楼高的充满现代化气息的别墅，配套设施齐：家庭自动化系统和安全系统，辐射地板取暖，壁炉，地下室，健身室和壁橱，优雅的正式客厅，独立的全套餐厅和舒适的书房。大理石主浴跨越整个房子的宽度，大理石地板从入口延伸到花园;图书馆和媒体室由两个大门形成一个完整的连接，两层中庭采用玻璃墙面，从屋顶天窗射入充足的光线。花园内桦木和枫树交相辉映，提供了一个安静、沉思的完美空间，可供进行小型和大型的聚会。充分种植的屋顶花园露台以便于主人能和大自然进行亲密的接触。
虽然大小姐在纽约也有自己的房产，但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同幽灵先生一起，先在父母家住上一些日子：一来是为了安慰他们为人父母的痛心，二是要让他们接纳自己的爱人，家庭成员之间理应互相打个照面。
纽约的繁华在晚上一目了然。这座世界第一大超级城市在夜幕下亮得像颗巨大的钻石，几乎可以满足任何一个人对关于城市的幻想。
晃眼睛的各色大灯牌，车辆呼啸而过的布鲁克林大桥，极尽奢靡繁华的大商场…若中世纪的七宗罪降临人间，首当其中会受到诸神惩罚的，必然是这个纸醉金迷的名利场。
霍克利老夫妇的女佣阿比（Abby）将红古铜大门一打开，年近五旬的杰奎琳?霍克利（Jacqueline?Hockley）夫人便率先快步走出来，一把将心爱的小女儿搂到了怀里。
“晚上好，妈妈。”少女虽然因一路风尘仆仆而感到疲惫，但面对至亲，她仍是强打起精神笑道。她不可以倒下。在卡尔回来之前，她要守好这个家。
杰奎琳是一位完全符合西方正统审美的英国美人：充满光泽的金色长发，宝石般透明的蓝眼睛，白皙无暇的皮肤，高挑丰满的身材。虽然她不可避免地因时间流逝生出白发与细纹，但若不是老霍克利威名远扬，仍会有大把的男人为她送上娇艳欲滴的玫瑰。
霍克利家族世代从商，虽然也有为同一阵线的政界同盟给予资金支持，但通过与贵族联姻获取声誉上的更高地位始终是每一代家主的选择。因此，家族的每一任主母都是来自不同国家的皇亲贵族。
跟卡尔选择的露丝?布克特不同，布克特家族虽仍保留着有名无实的贵族头衔，但家底早已亏空，甚至要靠夫家承担巨债；杰奎琳出身英国大名鼎鼎的格罗夫纳（Grosvenor ）家族嫡系，父亲是拥有半个伦敦、连英国女王都住在他封地上的威斯敏斯特公爵。
杰奎琳嫁进霍克利家，是当年惊动了欧美两大洲的下嫁。
虽然时代在变革，新兴的资产阶级地位已经在逐渐提高，但像威斯敏斯特公爵嫡女这样尊贵的身份跨越阶层嫁给商人仍算得上是史无前例的。有权有势的格罗夫纳家族并不需要用联姻来维护自身的崇高地位，何况对方是遥远美洲的商人。
事实上，虽然这时候贵族与资产阶级的联姻大多出于各自的利益考量，是一桩明码交易的生意，但老霍克利夫妇的结合，可是纯粹的出于爱情。
卡德维尔?霍克利（Cardwell?Hockley）年轻时同现在因热衷举铁而变得魁梧粗壮的身材可完全不同。在悠扬美妙的华尔兹舞曲中，来自美国的富家公子风流倜傥，一颦一笑皆带着美洲的阳光和热情，惹得舞会上的英国贵族小姐们小脸发红，夜晚辗转间满心都是那个男人。
让她们既失落又惊讶的是，这位英俊大胆的美国资本家拒绝她们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已经对舞会主人——威斯敏斯特公爵的爱女一见钟情。
若说这份惊讶最开始只存在于芳心无处安放的小姐们之中，资本家接下来财大气粗的行为却是实实在在的让整个伦敦都为之讶然了——泰晤士河上一簇簇绽放出“love Jacqueline”的盛大焰火；金丝雀码头矗立着的同美国自由女神像同等高度的杰奎琳美神雕塑；特拉法尔加广场上以杰奎琳为名的十四行情诗石碑…威斯敏斯特公爵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马上去白金汉宫请女王将这粗俗卑鄙的美国佬驱逐出境。
就在公爵臭着脸即将上马车时，裙琚翻飞的姑娘不顾女佣惊慌失措的劝阻，急急冲下楼堵住了自己的父亲。
公爵瞧着女儿红扑扑的脸，以为她因此事受到了极大的冒犯，不由更加火冒三丈道：“杰奎琳，你放心，我会让那小子永生再不能踏上英国的领土。”
杰奎琳瞪大美丽的眼睛，连连摇头：“噢，不，爸爸，您不能这样对您的女婿，”她顿了顿，羞涩道：“事实上，我们早就在一起啦。他只是想讨我开心，又刚好有那么一点钱…”
总之到今天，当霍克利夫妇的孩子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杰奎琳每次回娘家时，已经老得镶了满嘴金牙的公爵仍不愿见到拐走女儿的美国佬。顽固威严的老公爵同样嫌弃自家长相酷似年轻版阿诺德的外孙卡尔。
在莉莲小时候，老公爵总是将洋娃娃般可爱的小外孙女抱在腿上，送给她鸽子蛋大小的钻石玩儿，而后幼稚地挑衅卡尔：“我能给小百合玩钻石，你能吗？”
那时少年还因在哈罗公学就读同妹妹一起住在公爵外祖父的家里，尚未从父亲的手中接过家族产业。卡尔眼睛红红地望着宝贝妹妹被那颗该死的大钻石哄得服服帖帖，气恼地瞪着外祖父：“我以后会给她更好的！她指到的、没有指到的珠宝首饰，我都会通通给她！”
从那晚开始，成绩本就优异的少年更是像打了鸡血一样用功，常常彻夜学习，烛光经久不息。他要尽快丰满自己的羽翼，展现出更加可靠的模样，早日从父亲手中接过权利的手杖。
小莉莲虽然还未通晓人事，但敏感地觉察到了哥哥的郁郁心情和不甘。小姑娘放下祖父送的漂亮“石头”，伸出肉乎乎的小手臂缠住哥哥的脖颈，亲昵地亲了亲他的侧脸。
卡尔一手抱着她，一手握着羽毛笔写字，唇角微微上扬。
路过的老公爵从门缝中看到这兄妹互相依偎的温情时刻，慈祥地笑了笑：“狡猾的美国小子，要快些长大，好好保护妹妹啊。”
此刻，杰奎琳紧紧地抱着小女儿，一时没有说话。
沉默内敛似乎是英国人的通性，她虽然能够不顾世俗舆论、勇敢选择跟阿诺德结婚，只身一人来到全然陌生的美国，但那是她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出格行为。在大多数时候，她跟其他的英国小姐并无不同：沉默寡言、保守谨慎，重视家庭、礼仪和个人隐私。
在儿女面前，她并不是一位时常将爱挂在嘴边的母亲，但她的一举一动都能让孩子感觉到，他们有在被母亲好好地爱着：卡尔在老公爵面前吃瘪的时候，她会温柔地摸摸儿子的发顶，冷静而准确地将自己父亲别扭的小心思一一道出；在小女儿的教育和生活起居上，她亲力亲为，大到跑遍全美为孩子选择合适的学校，小到每天膳食的调整和安排，她都打点得极好。
她是霍克利家族最温柔坚定的力量，是阿诺德毕生最爱最感激的女人，是培育出一双优秀儿女的伟大母亲。
“欢迎回家，我们的宝贝。”儿子生死未卜，家族面临巨大变故，千言万语在嘴边，杰奎琳闭了闭眼，终是说了这么一句。
她松开小女儿，又细细地瞧了瞧女儿的脸，在见到小姑娘眼底淡淡的青色时心口一疼。
“杰奎琳，我晓得你有多想念我们的小宝贝，但咱们也不该冷落远道而来的埃里克先生啊。”中年男人的声音中气十足，带着一如年轻时的热情和爽朗。
阿诺德迈着稳健的步伐从屋里走出来，在拥抱过小女儿后自然地搂住了素不相识的准女婿。
幽灵先生向来极度抗拒与除了小莉莲之外的人进行肢体接触，此刻被陌生的岳父抱住，可谓变得“四肢僵劲不能动”。他脸色苍白，修长的双手悬在半空中无处安放，望向少女的眼中带着明晃晃的求助意味。
小莉莲与杰奎琳显然对阿诺德的自来熟和热情深有体会。当年威斯敏斯特公爵家受尽宠爱的小姐便是败在这位“匹兹堡社交能手”的开朗笑容中，舍弃英国的一切成为了他的夫人。
杰奎琳有些同情地看着这位内敛寡言的女婿，某种程度上，他们的性格倒是有些相似：外冷内热，爱上一个人便极尽忠诚。小莉莲的性子既随母亲又随父亲，她可不觉得这世上有男人能对撒起娇来的小女儿不为所动。
于是，杰奎琳轻轻地点了点小姑娘的眉心，语重心长道：“你啊，好好对人家，不要总是耍小脾气。”这一点上，小莉莲像极了阿诺德，都将她和这女婿拿捏得死死的，叫他们简直不知道怎样才好。
幽灵先生被岳父抱着，望着小姑娘同她的母亲亲亲热热地说着话，心里涌现出从未有过的——一种温柔的难过。那种感觉就像一望无垠的蓝色海水，一点一点将他吞没。
他一直都知道的，能养出小莉莲这样美好的孩子，一定是一个幸福而温暖的家庭。
可当他真真正正站在这里，感受着这份被人郑重相待的善意，却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被撒旦诅咒过的丑陋男孩到底何德何能。他从未想过、也从不敢想象，有一天自己会被上帝宠爱的天使温柔地爱着，并在她的仁慈和善良下得以来到天堂。
为报答小天使的爱与心意，他能做的，唯有将她的愿望悉数实现。
既然找到卡尔是他们的愿望，那他便倾尽全力，将人完好无损地给他们带回来。
这样，小莉莲对他的爱将会变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注1：对上东区的介绍出自百度词条。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要对他好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