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所谓日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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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西天，晓光初现。便是凡间之人，此时也大多数还在睡眠之中。
然而，就在天边初初泛起了一丝鱼肚白时，云浮小世界、青徽仙宗聚灵峰的峰顶上，一大一小两人已开始了每日的功课。
只见聚灵峰顶石坪上，一男子立于前，不过身着最朴素的白色法袍、长发以玉冠挽起。男子手持一柄成人手臂长短的铁剑，脚扎马步，正重复着劈剑、刺剑的动作。
一少年在后，同样身着白色法袍，头发以布带箍成小髻。少年手持的铁剑略短于自身手臂，重量也远比男子手中之剑轻。此时少年与男子呈同样的右手持剑、腰扎马步的姿势。一大一小两人，以同样的频率练习着劈剑、刺剑动作。
明明是最枯燥无味的基础动作，这一男子一少年却都练习的十分专注。那男子显然练剑已久，这最基本的一劈一刺间，都引动着极品灵气围绕他流转涌动。
可贵的是那少年。不过十岁上下的年纪，一双眼便能牢牢地盯在自己的剑上，黑棕眼中精气流转，全心全意投入在练剑上，丝毫不为任何外物所动。
两人剑式一致、剑气相通，不需要刻意用眼睛观察，少年就可以跟上男子的节奏。
这清晨练剑的两人，无疑便是聚灵峰沈灵祁溶师徒。
沈灵在练剑上从来不走捷径。昔日沈灵初入仙门、跟随太上长老修行剑法，日挥剑三万下，剑式基础打的极为牢固。才有日后修行玄天剑法时的一日千里。
所以祁溶习剑入门，沈灵也要求他日挥基础剑式一万下。什么时候剑招能成为身体的自然反应、举手投足皆带剑意，什么时候才开始修习剑诀。
在沈灵看来，剑修若是基本剑招都习不牢固，何谈修行剑法、以气御剑，更不论修习力巨大的剑阵了。
祁溶是初习剑道，可沈灵陪着他一起练这些重复了千万遍的基础招式，竟也不觉得枯燥。习剑本就是沈灵修习岁月中最感兴趣的之事，更何况带着自己的徒弟练剑，更是其乐无穷。
“气守丹田，运气上臂，力透指尖。”沈灵不时停下，纠正祁溶的姿势。他一出声，祁溶便立刻变式调整，也不叫累，汗水浸湿了白袍，一招一式依旧一丝不苟，目视前方，双眼晶亮专注。
一万剑招练完，太阳已爬上高头。师徒两人便原地坐下休息，沈灵运转灵气闭目打坐，祁溶则将放在一旁的早膳取来，先倒了一杯水，送到沈灵手旁。
“师尊，您辛苦了，喝杯水吧。”
沈灵睁开眼，微微点头，接过那杯水。
祁溶见他喝下水，才低下头快速解决起早膳来。哪怕只是持一柄最轻的铁剑挥舞一万下，对现在的他而言，依旧是一个竭尽全力才能完成的任务。
“细嚼慢咽，莫要鲁莽。”
“是，师尊。”
练过剑后，沈灵便引祁溶入洞府内，为祁溶讲解灵气修炼之法。祁溶提出自己修习中的不懂之处，沈灵再一一解答。
午后，祁溶在竹舍内自行修读沈灵为他挑选的剑诀、阵图、星运，以及其他修炼常识的书册。晚饭前，祁溶会主动再去竹林里练一会剑，复习早上的基础剑式。晚上再回到竹舍，在灵脉上修炼灵力。
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久而久之，沈灵便发现，祁溶这个小少年并不以自身天赋为傲，反而更加勤奋苦修，其修炼刻苦程度，甚至远超过青徽仙宗的其他弟子。可见其心性之坚毅。
对此，沈灵大感欣慰，与之对应的便是更对那煞星之说嗤之以鼻。
祁溶拜入聚灵峰后，沈灵也曾重新运转窥命之术一探祁溶之运。但除了探得祁溶命往正宫、必有一番作为外，不曾探得任何讯息。沈灵便干脆不在意之前所见星图，只倾囊相授、全心全意投入于祁溶的教导中。
有时祁溶傍晚在竹林练剑，沈灵便会暂时中止修炼，悄悄去看。他不欲打扰祁溶独处状态，便只躲在一棵大树后。
祁溶起初并未发觉，某日沉浸于剑式内舞到大树那边时，竟感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不由得一愣。他脑子转的极快，反应过来后，却也不出声。只悄悄将又往回舞了几步，离那棵大树远了些。
沈灵原本见徒弟转到树旁，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还以为要被发现了。该如何解释，他堂堂长老、为师之尊，却在这偷偷摸摸地看徒弟练剑？
却见那小小少年舞到大树前时，剑式竟自动拐了个弯，又舞回原处去了。沈灵顿时松了口气，心里略感奇怪，但到底是庆幸占了上风。
后面沈灵依旧每日偷偷地观摩祁溶练剑，祁溶皆不靠近那棵大树。
两师徒一个偷看、一个却乐得装作不知道。久而久之，竟也成了习惯。
日月更替，山河变迁。时光飞逝，一晃眼间，便已过了三年。
这日午后，祁溶自山下领取了本月份例回来。小小的少年早已不同刚入聚灵峰。此时的祁溶已洗去凡尘，浑身围绕着充沛的灵力。虽然个子还不及成人，但亦是四肢有力、剑意涌动，旁人观之，必不会仅把他当成了一个翩翩儿郎，而更是一位道意不凡的修者。
昔日布条扎成的小髻也已拆下，变成了整齐束在脑后的一股黑发。右手掌心内印着一道本命灵剑剑纹。黑棕双目微微拉长，雅致的五官间多了一丝不可侵犯凛冽之气。
祁溶提着本月份例的储物袋，脚生灵力，不过十余息之内，便从聚灵峰山脚下攀上山顶。他走到山顶右侧的一处洞府旁，在洞府门上轻叩三下，石门便自行打开。
祁溶步入洞府，一白衣修者正在蒲团上打坐。
只见那修者黑色长发妥帖散落背后，玉冠束发，眉心一枚银白剑印。一身白色道袍，无任何装饰。
长眉入鬓，水眸琼鼻，薄唇微抿，双眼微闭。面目淡然，脊直如剑。虽没有任何灵气从他身上显露出来，却令人丝毫不敢轻视其功力。
沈二长老在青徽仙宗里，并不是容貌最出众的，但在祁溶眼中，他却是那世上最好看的人。
“份例已取回了？”白衣修者神色淡然，悠悠开口。
祁溶行了一礼，才道：“已取回。师尊，今日徒儿在云霄峰领取份例时，遇到了十二长老。”
“哦？”白衣修者未睁开眼，只是眉头微蹙，似有不解。
过去三年里，沈灵一心教导祁溶，除了途中为祁溶本命灵剑的材料前往了一趟三长老的宝金峰，竟是不曾迈出过聚灵峰一步。这也导致了如今沈二长老对于青徽宗之事件和外界琐事，几乎是两眼一抹黑的状态。
沈灵只记得他上一次见到十二长老，还是在青徽宗开山大典上、十二长老收下了一名天子不错的弟子之时。
沈灵那张脸向来是面无表情，但在祁溶的面前，他的表情总会多一些，像是剥离了外在的一层寒冰，露出更多人的姿态与鲜活来。
所以师徒相处三年，祁溶不说对沈灵心思了如指掌，也能靠着沈灵面部的几丝神情，便推断出他此时的想法来。
知道沈灵心里疑惑，祁溶解释道：“师尊，十二长老是为竹阴秘境开放之事。十二长老说，竹阴秘境十年一开，机会宝贵，如今临近开放之日，宗门有意组织一批弟子进入秘境历练。弟子业已入道，可以参加此次历练，或许能对修行有所裨益。“
竹阴秘境？沈灵闻言，不由得双眉微蹙。
他睁开眼，向祁溶招了招手，示意祁溶在身旁的空蒲团上坐下。才道：“竹阴秘境，是与天华秘境、林海秘境并称云浮三大秘境的地方。纵使它是三者中危险性最小、也是唯一限制高修为修者进入的秘境，个中危险，也远甚于普通野外。“
祁溶道：“师尊放心。师尊教导过徒儿，修行之人当脚踏实地，量力而行。徒儿自知还需加强实力，不会急于进入秘境的。“
祁溶本以为沈灵是关心则乱、不放心他下山，便直接否认自己想去秘境的想法，好叫沈灵放心。但只见沈灵听了他的话，竟是完全睁开了眼，眉宇间还带上了几分纠结之色，一时间叫祁溶也有些抹不得头脑。“师尊？”
沈灵此时的想法，确实与祁溶所想有所不同。
沈灵自修道以来，专注修炼，除了老掌门之外，几乎未对任何人有过情感。这三年来与祁溶的朝夕相处中，沈灵几乎是将修道以来能倾尽的所有感情都给予了这个孩子，将祁溶当成自己的亲子般培养，师徒感情极为深厚。
所以乍一听十二长老想让祁溶进入秘境，沈灵第一想到的不是别的，却是祁溶如今不过才年岁十四，自保还不足以，如何能在秘境中历练。
但祁溶的话，反倒提醒了他。这三年来，祁溶的修为增长之快，沈灵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可以说，哪怕十年前拜入青徽宗的弟子，如今有一部分人都不一定赶得上祁溶的道行，更不必说与祁溶同届的弟子了。弟子天赋卓绝，沈灵固然高兴，但他也常常思索这种卓绝的来源，以及可能产生的危害。
沈灵隐隐感觉，祁溶体内除了命星之力，还有着一些他并不了解之物。而此物不是聚灵峰拥有的，乃至不存在于青徽仙宗内。所以，让祁溶适时地出去历练，或许对祁溶日后的修炼更加有益。
是以沈灵纠结了一会，道：“十二长老的说法未必有错。阿溶，为师这三年来只顾专心教你稳固根基，修习剑招，确实不曾训练你实战。虽说是希望你根基扎实，但也有思虑不周之处。既然宗门有此机会，想必在安全上能有所保证。你便回复十二长老，秘境开启时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所谓日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