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夜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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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思被香味吸引，在小摊前驻足。
卖鱼丸的老板亲手把鱼丸递到晏思手里。
遮住了脸也遮不住气韵的美人，难得有了发挥自己涵养的机会，微微颔首朝老板道谢。
在瀛山，虽然不是那么严谨，但仙尊的衣食住行都有法度，路边摊这种食物并非被刻意鄙视，但从来没有出现在晏思的菜单中。
粉嫩的鱼丸在贴近唇边之前，被一只有力的手截胡。
刚刚追上来阻止晏思的少年，像是某种被设定了程序的机械，用不让晏思感到疼痛的力道阻止着他。
虽然不容分说，但是对着这样的殷寒萧生不起气来。
晏思形式化地做了挣扎：“我病归病，连这个都不能吃？”
“如果师尊想吃，回去以后我给你做。”
“回去我就不想吃了。”
“等以后师尊身体好了……”
“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殷寒萧粉色的唇张张合合，像是在犹豫要不要为了一时的和平而说谎话。
热气腾腾的鱼丸被塞到殷寒萧手中。
“算了，我气饱了，剩饭给小狗儿吃吧。”
殷寒萧不知是不是被晏思的言语噎到，一声不吭地接过鱼丸，轻轻咬下。
晏思已经有些神游，看着暖融融的灯笼，还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人间。
忽然，衣领被扯了过去。
挡着脸的面巾也被掀开。
少年轻车熟路地挑开晏思的唇，弥漫着鲜香气息的舌尖探入晏思口中，让他也能尝到鱼丸的味道。
这样做的后果是，在味蕾记住新的味道之前，就先因为缠.绵的吻而沉醉了。
晏思视野的余光瞥向外面，夜市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对他们投来视线，但或许是因为把晏思误认成了女性，行人们不甚在意地移开了视线。
很难得的，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被默许了。
不多因为站在别人的摊前，晏思没有让这个奇特的吻持续多久。
晏思推开殷寒萧，把对方拉到人少的小巷里。
一回头，却看见少年在被他牵着走时，还在慢悠悠地啃着鱼丸。
真是一只忠实执行主人命令的小狗。
因为接连遭受痛苦而麻痹的心，在这时候像是裂开了条缝，酸胀的感情从中涌出。
晏思盯着殷寒萧嘴里的鱼丸，呼吸间自己的唇齿间也留有余味。
被少年舌忝弄的，究竟是鱼丸，还是自己的唇齿，抑或是难以平复的心绪，晏思自己也分不清了。
还好自己死得快，晏思想。
不然在殷寒萧之前，自己可能会先对看似美好的日常上瘾。
晏思忽然道：“你在这等我一下。”
殷寒萧被晏思甩开了手，没有第一时间选择追上去。
他毕竟不是真的在带小孩，实在上来说，虽然没有任何强制的契约，但他毕竟还是晏思口头上的狗。
主人离开了，狗狗只需要在原地等就好。
今天的师尊比平常安分了不止一星半点，师尊会因为逛个无聊的夜市而兴奋起来，只会让殷寒萧觉得瀛山罪大恶极。
不过师尊离开后，这个夜市仿佛变得比平常还要无聊。
殷寒萧咽下最后一颗鱼丸，仰头无聊地看起了星星。
这样的悠闲，真的会有下一次吗？他这样问自己。
类似的问题，晏思无暇去想。
他在半路上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刮掉了兜帽，于是被人截住了。
重新戴好兜帽，晏思隔着面纱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男人。
“你是什么人？”晏思语气淡然，却一开口就能让人听出尊卑。
男人显然受了伤，喘气声极粗重：“我是……云长老座下弟子。”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仙尊可能不记得我，可我认得您的气息。可仙尊从前的药，有不少是我熬制。”
晏思笑了声：“那你也该知道，现身于我面前，对你来说是件危险的事。”
“我作为人质被殷寒萧劫走，实际上却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人群中。若是你回去和瀛山通报，我必然没有好下场。”
瀛山的隐秘被揭开，每每会让气氛降至冰点。
男人跪在地上，被上位者的气息压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晏思淡淡道：“罢了，说说你的来意。”
男人的双腿有些发抖，不知为何，仙尊离开瀛山后，气势反倒更加强势，仿佛发自内心地增添了某种东西。
“仙尊走后，瀛山乱成一团……”
“宗主被叛徒打伤，又强撑着将邪修赶出去，已经受了重伤。云长老为了给宗主治伤，脸上再也没见过笑……”
“我一介弟子，无法担当大用，如今被邪修追杀，亦无法返回宗门……”
“还请仙尊知晓宗门情况，若是可以，还请您回来坐镇……”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股杀意便从身后袭来。
“在凡人聚集之地也敢动手，找死。”
晏思身影闪动，回来时，苍白的指尖往下滴着血。
男人惊愕地回头望去，却连具尸体都没看见。
他自是不敢问晏思是怎么杀了那来追杀自己的邪修，但就在他组织语言的当口，晏思的身影已融入人群，飘然不见。
殷寒萧嫌弃路边的土墙太脏，没往上靠，于是在晏思回来时，他还直挺挺地站在小巷中。
晏思为他递上了额外的三个鱼丸。
殷寒萧微微皱眉：“师尊还是去吃了？”
晏思摇头，在恶作剧一类的事情上变得相当坦诚：“我想看着你吃。”
少年没问为什么，安静地接过了晏思手中的鱼丸，大口大口地咀嚼，像是要以此表达自己的抗议。
“嗯……”
晏思轻轻叹了口气。
之前看殷寒萧吃鱼丸的心情，早就被不速之客打扰得烟消云散。这种时候看殷寒萧，又觉得有点无聊，干脆牵着少年继续在夜市里游荡。
两个小摊中间的地上铺了一块布，用劣质玉石打磨的饰品，在灯光下极抓人眼球。
晏思蹲下身来，认真挑挑拣拣。
殷寒萧一眼就能看出那些饰品的劣质，如果他想要，自己就能打造出品质更好的。少年嚼着鱼丸，从铺子上移开了视线。
直到蹲下的晏思，仰头朝他呼唤。
“小狗儿——”
殷寒萧眉头一挑，奇异地明白了晏思要他蹲下的意图。
但这个人是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那种侮辱性的昵称叫出口的啊？
摊主眼睛瞪得溜圆，好奇地看着并排蹲着挑选饰品的两人，被少年冷冷地瞪了回去。
晏思拿出一个白梅形状的耳饰，在殷寒萧冰凉的耳垂边比划。
“这个不错……”
殷寒萧后知后觉：“师尊想送给我？”
“唔，你之前送了我一个。”
殷寒萧忽然想伸手拨开晏思的面纱，看看自己亲手打的耳饰，有没有乖乖待在美人的耳朵上。
但他没有动。
即便没有拨开，他也知道，再次见面后晏思耳朵上就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因为自己之前的背叛，耳饰也被一气之下丢掉了吗？
或许是太放松了，殷寒萧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晏思沉默了一下，像是在努力回想，但其实第一时间就已经记了起来。
“我一直戴着，但因为师兄的苦肉计，被邪修打碎了。”
“嗯……我回去再给你做一个。”
“不用了。”晏思摇头。
这个话题截然而止，晏思认真地在少年耳垂上比划，最终还是觉得最初的那个更好。
“迎霜傲雪，很适合你的寓意。”晏思爽快地付钱，用殷寒萧的钱买了礼物送给殷寒萧。
雪白的梅花挂在少年耳朵上，随着行走而微微摇动，划破了少年周身的寂静。
在夜市的人变少、两人变得目标明显起来之前，晏思很有自知之明地牵着殷寒萧离开。
离开前，他最后回望了一眼暖融融的灯火，以及熙熙攘攘的人群。
只是出来散个步也会怅然若失，果然是因为死亡的气息逼近了吧。
这样想着，身体就变得沉重起来。
连骨缝里都透露着痛苦。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头朝着地上倒去，毫不意外地被少年的手臂稳稳接住，而后打横抱起，以最快的方式往家赶。
你看，在狗不会咬你的时候，养条小狗还是很不错的。
至少每次晕倒的时候，都会有人拼命想要接住你。
晏思努力睁开眼睛，隔着面纱看见殷寒萧不容乐观的神情。
可能连少年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会因为晏思的虚弱而紧张到这种程度。
明明并非合欢秘术的发作，只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而撑不住那颗跃动得犹如火焰的心脏罢了。
在一阵阵晕眩感把意识拖入深渊前，晏思努力抬手，扯了扯少年的衣领。
“保存体力。”殷寒萧不是很赞成，晏思此时说话的打算。
但他那自行其是的师尊什么时候听过他的建议，晏思一点点抓着少年的衣领往上挪，贴着少年的耳边问。
“还会有下一次吧。”
殷寒萧满脑子都是该用什么药给晏思调理身体，怔了一下：“什么？”
“出去玩。”晏思的笑意里透露着狡黠，冲散了少年心中的焦急与沉重。
“我喜欢出去玩。”
对方一字一句地重复着，殷寒萧却觉得有些咬牙切齿了：“……不愧是你。”
但谴责一个在痛苦中向往美好的人，未免太过夸张。
殷寒萧不知道自己心脏为何如此酸胀，连出口的言语也变得艰涩。
“会有的。”
他这一生说过不少谎，唯独这一次，连自己也想蒙骗。
“师尊会好起来，我会带你去更好的地方玩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