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山琴女》幻纷

4、旧人

　　以琴比试的日子定在这月十五的月圆之夜，地点就是洛阳城外的青竹楼。
　　而在此之前，琴心与韩木被安排在南风小筑里居住。随着时间的流逝，比试的日子即近，可奇怪的是南风小筑里并未传出丝毫琴音，也未见他们走出小筑半步。这怎不叫人担忧三日后的比试。
　　“琴姑娘，三日后就开始比试了，你整日抱琴坐在这里，却不练琴，你这是什么意思！”初旋一身红衣如火，娇美的面容一脸傲慢。
　　琴心也不理她，眼儿低垂，一直落在琴面上。
　　“铮——”初旋恼怒地抽出佩剑，直指着她：“你到底练是不练！”
　　琴心面冷下来，盯着她，清冷的双眼似要穿透她的身子。
　　初旋一惊，带剑的手不禁抖了抖，划过她的眼角，鲜红的血渗出染上她雪白的面纱上，红的刺目。初旋愣住了，她缓缓收回剑。艳红的衣裳似乎暗了几分。她有些无措道：“对不起……”
　　看着比自己小上几岁的初旋，琴心心里一颤，徐徐起身，不自觉地把手覆在她是肩上，轻声叹道：“旋儿。”
　　顿时，泪水盈满了初旋的眼，看着抱琴直立的人，那双熟悉的清雅温柔的双眸又重现，终于她抑制不住了，泪流满面，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的……她抚琴说笑，双眸清雅温柔。
　　南风小筑，清风拂起月池千层的细浪，空气中飘浮着草木干净的气息。
　　“琴姐姐……”初旋咬着唇，低声唤道。身子僵硬着，似乎不能动。突然，她猛地一提气，竟在须臾间失去了身影。
　　五年前，她与她的母亲来过风雨楼，当时的楼主还是谢华岩的父亲谢青云当位。那时，她琴艺惊众人，时不时的被谢爷爷称赞。而她，初旋便和她认识了。她们年龄相仿，又是少年心性，自然很快地熟识了对方以姐妹相称。然而若不是琴心母亲的事，想必她俩断不会失去这段金兰之交，也就不会出现初旋每日对她摆脸色，怒言相向的情景，她是在恨他的离去，也恨自己不能帮助她。
　　远处，韩木低叹，目露悲色。望着静伫在风中的人，小琴，你若永远无法打开心结，你的琴便只是装饰，永远也不会有你的情。甚至……比不上他的魔音。
　　风拂过，带起他转身离去的月牙色衣袂。一分清白，一分决意。

　　夜间的双华楼。
　　轻歌曼舞，杯盘狼藉，男女轻声细语举杯相饮，轻软的气息，旖旎的风光。
　　然而，他一身月白长衫，清隽温雅的面容不沾一点尘气，是与烟尘格格不入的清流。可他却站在这销魂窟，顿时吸引了千百双迷惑的眼，声乐既止。
　　韩木淡然一笑，直径走上楼，似是熟路地进入一间厢房。等众人回过神来，那白衣公子已没了影子。而一旁艳妆风姿犹存的老鸨红叶一脸着急不安，额上冒起了细小的冷汗。那厢房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姑娘们也担忧地看了一眼老鸨，不知所措，一时的暧昧气氛也淡了消了。
　　幽暗的房间里，自韩木进入时就瞬间亮起了灯火。明媚的烛火盈盈飘动，散发出异样的味道。比楼下的情味更浓郁几分。甚至多了分诡异。
　　突然，一红影掠到韩木的身后，消瘦苍白的手伸出自他的腰身怀抱到他身前，扣紧，指骨清白。
　　韩木站住不动，任那人抱紧自己，让细微的喘息声在耳际响起。
　　“珞，你回来了对吗？”低哑细微的声音，却千般柔媚。双手逐渐上升，坏绕住他被衣领遮住的脖子上，苍白的指顺着敞开的衣领伸入，抚上他莹白的皮肤。微凉的呼吸紧贴着他。
　　韩木覆上他的手，阻止了他深入的动作。他的手也是苍白的，却不若红衣人那般毫无血色得似森然白骨。
　　“若音，你是知道的。”韩木闭了眼又徐徐睁开，似想到不悦的事，眉头微蹙。
　　若音黯然垂下手，走至烛火下。那是一张十分惊艳的脸，白皙剔透的皮肤似乎可以被视线穿透。狭长的丹凤眼盛着烛火竟显出异样的红光，美丽得不可方物。殷红的唇似喂过血般，红艳迷人。而这一身惹眼的红衣更添了许多女人的妩媚。这样的人，美得亦人亦妖，亦男亦女……
　　时间至深夜，双华楼提早闭门歇业。一切都安静着。
　　姑娘们似受不了这过分的安静，有些烦躁不安起来。而红叶一脸担忧颤颤巍巍站在那儿。看着楼上那烛火已灭了许久的厢房，一脸猜测。想起先前厢房里突然迸发的桌椅破裂的声音，夹着几句低吼般的争吵。然后看见那清隽公子衣衫不整地狼狈被赶出来。猛地关门声惊动了所有人，似要把整栋楼震塌了般。随后只见那白衣公子愣站在门口晌久，低低地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去了。
　　似是过了很长的挣扎，红叶战战惶惶地走向那厢房。俯下身子：“君主，你……没事吧……”
　　“滚——”一声暴喝，夹着杯子“呯——”地在门口碎裂开的声音令所以人心里一颤，惊恐地看向厢房。她们从没有见过君主如此生气失态过，即使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侍女梅雪的背叛也不曾让他露出一丝愤怒，只有残忍的笑容。而今——那厢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