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衫飞白马》晓月津

10、第 10 章

　　安静的屋内落针可闻。
　　季清下意识抬手按住衣襟，衣服下信封的触感还在。
　　路引和户帖都还没给她。

　　他慢慢走到桌前，垂眸看着那一方洁净的丝帕。
　　上面的枫叶暗红，在灰蒙的光线下，竟显得刺眼。

　　甫一回身，他走向更亮的院中，大踏步离去。
　　桌上已然干干净净，杯子隐在阴影后，所有的画面都消散在它浑黑的曲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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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僻处一家练武场内，此时尘沙飞扬，打斗之声四起。
　　司吹怜扬手飞丝而出，丝带霎时击中来人的致命之处，内力穿过丝带打进体内，血迹马上喷涌而出。
　　她立时旋手收回之后再转向其他目标。

　　就算以眨眼之速，还是躲不开血迹。
　　丝带尖端已染血了。
　　司吹怜皱眉，这就是她不喜欢用丝带的原因。
　　待会一定要把它仍得远远的，她想。

　　大风卷起地上的沙土。
　　眼前像是升起了一层纱幔，让人视野一下变模糊许多。

　　司吹怜估摸着手里的丝带应该是用不上了，正想将它扔到风里，却敏锐地瞧见有一个黑影正极速朝她而来。
　　她立马收回丝带，想趁黑影未到，摆出迎击的姿态。
　　却突然有一股内力从手下丝带贯穿而来。
　　她急忙将丝带脱手，旋身躲开那一击。

　　这是掌风！
　　玄电掌。
　　司吹怜看着来人，一身黑罩衣将踏矮小的身子罩地严严实实，甚至看不见他的脸。

　　江湖有自己一片天地，削杀谱背后定有门派支持，司吹怜也没想到来的是玄电派的长老。
　　她仔细想了想，也没想出这人是玄电派哪位长老。
　　因为玄电派四大长老之首洪锦，已是她的手下败将。
　　玄电派的其他人在她这里几乎没有姓名。

　　可惜......她吃了魔教的催功丸，不惜身体，不惜结果，也只能发挥出那时的三成功力。

　　哼，不管来的人是谁。
　　到她面前了，她就会全力迎击！
　　司吹怜一甩丝带，染着姹紫萱色的缎子直直向外抛去，在达到最高点时猛地转向，劈向罩衣下见不得人的瘦骨。
　　没想到却被他轻巧躲过了。

　　司吹怜握着劈空的丝带，眼神微凝。
　　她明显感觉身体经脉乱行的速度加快了，这样拖下去可不妙。

　　放手一搏才有希望，就算自己只剩下三成功力也不是这种无名之辈能够轻易打败的。
　　她轻然一笑，将手中的丝带扔开，赤手迎接那人凌空而下的一掌。
　　矮小的黑影身姿灵活，在空中传来嗤嗤的诡异笑声。
　　他枯骨似的手劈出一掌，垂直从司吹怜头上落下。
　　‘刺啦——’
　　飘在半空的丝带被劈成两截，掌风倏然而下，朝着司吹怜劈来。

　　她在心中暗笑玄电派都是专劈人脑瓜子的蠢货。
　　明明有首屈一指的轻功，偏要练学人家练劳什子掌法，这套掌法除了从空中劈下的狠重让许多人无法招架外，再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司吹怜凝着体内还能流动的内力，在掌刀到达的一瞬间，出掌相抵。
　　玄电掌的手被药炼过，掌风宽大，想要躲开几乎不可能，只能以自身内力一拼，方有活路。

　　黑影倒垂在空中，像一个黑布口袋。
　　两人手掌未相接，只有两团几乎看不见的内力在死命拼杀。
　　司吹怜看着那口袋里的一双嘀溜转的邪似的眼睛，笑得轻蔑。

　　她太知道怎么惹怒别人了。
　　只要让他出上那最后一招，她便能够反击了。

　　黑影好似看透了她的想法，又桀桀笑了两声，像山谷中的回音在她的耳膜上撞来撞去。
　　司吹怜心中不爽，抬手抹掉嘴角流出的血迹。

　　要不是为了离开魔教自废内力，在天倚阁又生受了楼蓝的毒掌。
　　这种级别的角色哪有嘲笑她的机会？！

　　她情绪起伏变大，勉力凝聚起来的内力突地有些不稳。
　　她现在使用的内力，是用邪功练就的，对身体伤害极大。

　　“噗嗤！”
　　司吹怜吐出一口血，笑着擦了擦嘴角。

　　衣袖下的手动了动，垂下的指尖缓缓现出几根银针。
　　如果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她只能出手，这几根针淬了毒，是她最后的保命手段。

　　她还想跟他好好玩玩呢！
　　可是性命到了紧要关头，她没有其他选择。

　　黑影看她势弱，再也忍耐不住，抬手再注入一道内力，这下她必会五马分尸。
　　司吹怜将他的动作瞧地清楚，决定硬生生接下这掌。
　　另一边已经没了动静，现在这个时机，正好合适！

　　突然，一股邪毒的真气入体，司吹怜再支撑不住，侧身倾倒在地上。
　　刚刚一闪而过的剑光晃疼了她的眼睛。

　　来人武风强势，一出现便将玄电的长老压制住，不到三个回合，对方已成颓势。

　　司吹怜躺在地上，望着他动作潇洒流畅，上下翻飞的身影，数年前的那一幕又恍然出现在眼前。

　　那一次，别的门派联合来魔教剿杀教众，她练功走火入魔，捂着胸口在后山凄惨奔逃。
　　她被数人包围，无路可走之后倒在石缝中，那些名门正派看她孤立，偏偏不愿意杀她。
　　那几年，她在与正道的几番对峙中取得上风，外面就开始传她是魔教妖女，将她形容得如魔烟媚骨，魑魅魍魉。
　　那些人起了歹意，想要把她凌辱一番再行杀掉。

　　她只能无力地握着一块尖形的石头以求自保。
　　幸而锦衣卫探案路过此地，陡峭的后山上，只有季清上得来。
　　他在察觉那群人的意图后救下了她，数名正派子弟在他手下走不过一招。

　　季清在确认她还活着时就离开了，连她的正脸都不屑于看。
　　她的视线透过石头缝，记下了他的身影。

　　练武场，司吹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侧头在心里预估了一下恢复的时间。
　　再有一炷香，她可以最后一次聚起内力，放出杀招。
　　“你小心......”司吹怜喘着气道，“不要和他对掌。”

　　她说迟了，玄电派长老已经出了最终招，此招一出，必须有人对掌，否则必被掌风冲击名门，九死一生。
　　周围真气乱飞，季清正欲接掌，却被半路冲来的司吹怜拦截，他只能手掌，让不断后退的司吹怜靠在他的胸膛上。

　　季清不用看就知道，她根本支撑不住。
　　他抬手一刀挑飞那只枯干可怖的手掌，推开司吹怜，自己硬接下了大部分的真气。
　　他制住体内乱窜的真气，一刀将意欲反抗的玄电派长老刺了对穿。

　　在扑哧一声过后，难听的笑声终于消失了。
　　司吹怜倒在地上吐血，脸色惨白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