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陷落进爱情线》虾写

11、轮回

　　嘈杂人声，咖啡奶香。
　　她又回来了。

　　为什么？

　　许信呆呆凝视眼前一切景色。

　　门口，红棕头发女人弯腰盯着玻璃柜：里面架着一支联名钢笔，尾部激光刻出空心三角logo，中央是一条短横。
　　价格：4699。

　　这样的logo四处都有：女人挽着的黑色皮包左上方、咖啡厅大理石台面桌角、男人的黑色皮鞋根部，不胜枚举。

　　“难道说，我并非重生，进的是轮回局？”她抓了抓脖子的瘙痒处，“但我这次....明明没发生什么意外，触发条件，不是死亡吗？”

　　不对，死亡......
　　在回来前，王晓死了。

　　之前隐隐怀有的预感再次占据上风，或许自己真的具有某种使命，必须让庄秋律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此时，身后传来对话声。

　　“我说过，不要再让你的人跟踪我。”顾何朗的声音依旧清冽，不含丝毫怒意。
　　“我没有。”敦凝一拍桌子，颇为气急。

　　顾何朗喟叹一声。

　　“敦凝，我们不合适，分手吧。”
　　“为什么？”
　　沉默。

　　熟悉的对话让她一时间怔忪。
　　但不可缓和的矛盾摆在她面前：让楼警官避开灾祸、和温杭商量如何上告庄秋律。

　　她劝说自己：你和顾何朗的缘分，不尽于此。

　　许信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赶忙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身后，敦凝再次抓住咖啡杯....
　　一个深呼吸，抬手就往对方脸上砸去。

　　咚。
　　整背咖啡正中许信的背，白色T恤瞬间被污染。剧痛从脊柱传入大脑，只感觉身后一片滚烫。

　　好嘛，忘了。

　　她摸了把身后的湿濡，手心一片咖啡香。
　　周围议论的人声再次响起，她回过头，看见冷漠瞧她的敦凝双手抱胸，顾何朗眉眼下坠，格外歉疚。

　　“您没事吧。”顾何朗蹙眉歉意地微笑，将纸巾递过来。但在看到她的脸的瞬间，闪过一丝错愕。
　　只是太快，谁都没看见。

　　“我没事。”许信摆摆手，现在这件事不重要。

　　顾何朗并未呵斥敦凝，询问她，“这样，万意广场这边商场很多。您这样也不好出门，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买件衣服您套一下。或者您若着急，我也可以直接赔钱给您。”

　　敦凝只觉自己像空气一样被人晾在一边，冷笑道，“哼，不用麻烦你。小姐，多少钱我赔给你就是。”

　　旁边，王晓也过来了。
　　她递过来几片湿巾，能更好消除污渍。

　　这次看见王晓，许信才注意到对方盘起的头发下，脖子、肩头、耳垂，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
　　而手链、耳饰，都是价值上千的经典款。熟悉的三角logo，简直就是庄秋律，TRA集团太子爷的专属狗链。

　　许信并未接过湿巾，攥了攥包的袋子，朝两人摇头。
　　“不好意思，我有急事。不用赔偿。”

　　她想对王晓说些什么，或者留个电话。
　　但此时对方不认识自己，如此举动会被当成骚扰。

　　敦凝上前一步拉住她，虽着一身白裙，但眼神凌厉，傲然道，“我从不亏欠任何人。你说多少，我赔。”
　　拉住自己的手稍稍收紧，许信知道对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

　　但是。
　　许信一抖手臂，强行挣脱。
　　敦凝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下三白眼，不笑时颇有阴冷的味道，让人脊背发凉。

　　“我不需要你的赔偿。”她不喜欢‘敦’这个姓。
　　转身离开，任凭敦凝打量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连。

　　敦凝再想追上去，被顾何朗死死拦住。

　　-

　　警局。
　　许信到时，温杭正窝在杂物间打消消乐。

　　“你怎么来了。”温杭头也没抬就知道是她。
　　“过来.....有件重要的事找你商量。”许信将塑料凳拖过来，左手搭在她肩上。

　　温杭打到一半退出程序，回头问，“你怎么身上一股咖啡味？”
　　“啊....”许信摸了摸背，只觉得麻麻的。

　　温杭察觉到她的动作，立马拽过人。瞟了眼外头，没人，这才撩起背后衬衫。
　　微红。

　　“你干什么了，幸好没有烫伤。”温杭眉头皱起，无奈地呼出一口气，“还是要涂药，我出去给你买烫伤膏。对面就有药店。”

　　许信摆摆手，“等下我出去买。现在有个急事。”
　　“等下再说，如果不及时处理会出大问题。”

　　“温杭。我真有急事。你就听我说。”许信将人按回座位，“我马上去买，你先坐下。”
　　温杭抿了下嘴，“行，你说。”

　　“是之前录口供的失误。楼警官还没出发吧，不要抓错人了。”这次的提醒显得更为游刃有余。
　　温杭愣了下，舌尖来回舔舐门牙，圆圆的眼睛眯起来。

　　“楼哥刚出勤，你....”她看向许信。
　　“我去买药膏，你给他打电话。”

　　温杭纠结几秒，还是低头拨通了楼卓的手机。

　　稍长的平刘海垂下，遮挡住温杭焦急的眼神。举起手机的右手腕处挂着一串檀木珠子，是楼卓送的。
　　同上次一样，第二通电话让楼卓成功避开危险。

　　许信望着对方以防万一的表情，心中刹那间涌出一股冲动——将一切和盘托出。

　　她会信吗？
　　即使相信，这种告诉对方，只会徒增烦恼和危险。

　　“你赶紧的。”温杭并不知道楼卓究竟避开了什么，说话间挥挥手，“小心长水泡。”
　　许信笑着点点头，出门买药。

　　回来后，温杭帮她涂药，“还有别的事吧。”

　　“我今天在咖啡厅碰见一姑娘，应该....和你当年情况相同。她有告庄秋律的想法，但你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温杭捏着药膏，恍若游神般盯了她半分钟，轻声说，“你想让我帮她。”
　　“....也是，帮你自己。”许信转身，微微伏下，让自己由下而上地望向温杭的眼睛，“她有伤情鉴定，也可能有其他证据。我们需要打TRA集团一个措手不及。”

　　温杭下意识搓了搓自己手臂的皮肤。
　　“没有做出反复洗澡的傻事，倒确实比我当年聪明。”她眼中有泪光闪烁，嘴角含笑，流露出几分母性。

　　“只是....”
　　温杭思考下，得出结论，“还是有金钱纠纷。”

　　“是。应该也是被照片胁迫，答应成为情人。”许信背过去，想到她之前在宴会卫生间独自啜泣，“在宴会....”
　　“宴会？”温杭疑惑。
　　“没事没事。”许信摆摆手，心中骂自己傻。现在宴会还没发生。

　　温杭没在意，只坚定道，“好。只要有能将那个畜生重新送进去的希望，我都愿意试一试。”
　　她放下药膏，“但王晓那边，你先和她接触。”
　　“为什么？”许信感觉到微凉的药膏，稍稍活动脊椎。

　　她知道温杭的决定不会是因为害怕，但还是不理解。

　　温杭轻叹道，“很多事情没发生前，谁都无法预料自己会做出什么判断。相信十几年的，其实很容易放手；当年自以为的底线，实际上没有任何用处。”
　　她举起手机晃了晃，“当年因为我的愚蠢和懦弱，丧失良机。我不能让手机里这些等了好几年的其他人，白报着希望走上法庭。我需要观察她的行为。”

　　“哇，帅。”许信内心酸涩，脸上还是笑容满面，装作轻松地拍拍手。

　　既然是拯救，为什么不能再早一点。
　　老天爷的金手指也太不给力了。

　　温杭则一脸无奈，“你不记得了吗，这是当初你告诉我的。”
　　“啊？”许信长大嘴巴。
　　“果然不记得了。”温杭抓抓头发，望着杂物间中央塑料小桌上的巧克力味Pocky，回忆起两人初遇。

　　也是夏天，空气阴沉得可怕，老天爷憋着怒气，闷雷隐隐作响。

　　许信坐在公交车站等候位上发呆，她当时一书封神，脑子里始终恍恍惚惚。
　　而温杭挂着满身名牌，贵气逼人，挟着过夜酒气，暴躁地坐倒在她身边。

　　为什么说是‘倒’，因为人倒在她怀里，三秒睡着。

　　“你当时开玩笑说，路边的男人捡回家会有危险。路边的女人捡回家，会有故事。”

　　许信哈哈勉强笑了两声，发现自己是真的记不清了。
　　这句话必然是在之后撰写《温小姐的信》期间写的，但过去的一切在她的脑海中都混沌游离，看不清晰。

　　她只好开玩笑说，“结果是别人家的土土文学，刑警队长和青春少女的救赎言情。我真是不应该在这里。”

　　温杭却笑得开怀，像是千年顽石上开出花来。

　　许信看她高兴，心里也暖暖的。
　　不合时宜的冲动在这份友谊面前生长飞快。

　　“温杭，如果我跟你说，我现在进入了跟奇幻小说一样的情况。在5月19日到6月20日之间轮回，你信吗？”

　　温杭眨眨眼睛，“你的新创意？”
　　“不是，现实，三次元，我就在轮回里。”许信踌躇下，舍弃了楼卓的预言。

　　“比如，我知道你晚上和楼警官约会，去万意广场。但楼卓会发生意外。”

　　怔怔盯她半晌，温杭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摇摇头，“许信，这个不好笑。”
　　但紧接着看见许信依旧严肃的表情，沉默下来。

　　“我不知道。”温杭缓缓出声，“就算预言发生，我也不确定会不会相信你。”
　　许信低头笑了，“那如果在小说里，你会信吗？”

　　“嗯，会。”温杭说，“这样，就说明我们这场官司，一定会赢，不是吗？”

　　许信打的回家，躺在床上举着手机发呆。
　　这次，他没有打来。

　　半晌，她才慢吞吞地自己输入一串号码，然后保存：顾何朗。

　　她盯着这个联系人，渐渐睡着了。
　　明天，去和王晓见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