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修班》祟祟狐首

5、惨烈

　　吴婷的被子已经由白染红，露出的一颗头颅无生气地倒在一边，巨量鲜血渗进床单，又从床板之间的缝隙流到床下，在下床的被单上迅速洇染开。
　　鲜血的味道在空气不流通的狭小房间，浓烈得让人几近窒息。
　　事实上，除了新生，其他经历过系统的考生心理素质都还算强大，他们明白，死亡并不会让人产生太大的恐惧，毕竟没有亲眼目睹，且死的不是自己，而真正让他们感到恐怖的，是吴婷被子隆起的形状。
　　那已经不是条状的人形了，而是坑坑洼洼，看起来十分稀碎。
　　没人敢掀开她的被子一探情况，光是想象，都叫人惨不忍睹。
　　女朋友死了，最为吴婷最亲密的男友，陆方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悲伤的情绪，他的眼中只有浓浓的恐惧，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
　　李温酒走过来，他人高腿长，床上情况一览无遗，看了半晌，视线最终停在靠墙的枕边。
　　时絮凑过去踮脚望了望，问道：“有什么发现？”
　　李温酒垂眸瞧她一眼，沉声道：“她的工作牌被剪成了碎片。”
　　一个“剪”字，让众人很快就将昨晚听到的“喀嚓”声联系到一起。
　　“还记得副馆长怎么介绍工作牌的吗？”李温酒问。
　　“工作牌是身份的唯一标识，没有工作牌的，就不是员工。”时絮想了想，道，“难道，工作牌就代表我们？”
　　“有可能。”李温酒点点头。
　　吴婷的死很可能和工作牌的损坏脱不了干系，但是没有一个人猜测她的工作牌到底是谁剪的，是吴婷自己，还是睡在她隔壁床铺的怂包男友，亦或是“鬼”，无人得知。
　　总之，要小心提防身边的每一个人。
　　时絮摸摸身前的工作牌，万分庆幸，自己的工作牌从戴上之后就没有摘下来，否则以她这衰样，第一个死的就该是她。
　　没人敢再靠近这两张满是鲜血的床，经过这里去卫生间时都要尽可能地保持距离。
　　周小舟洗漱完毕，愁苦地问时絮：“床上都是……我们今晚可怎么办呀？”
　　时絮似乎并不把这当回事儿，“别担心这么多，既来之，则安之嘛。相较而言，我其实更关心吴婷的尸体该如何处理。”
　　同样是新人，时絮的心态简直稳如一个混迹系统多年的大佬，周小舟心想，她真该向时絮好好学习。
　　接着就听时絮道：“毕竟，说不定我们根本活不到晚上呢。”
　　周小舟：“……”呜呜呜。
　　几人轮流进浴室洗漱，轮到洛流光时，时絮毫不客气地把他的床据为己有。
　　洛流光随意冲了冲头，出来时，头上盖着一块湿毛巾，水珠如汗珠，顺着额角滑落，浑身散发出少年独有的朝气。
　　看到自己床上大爷一样翘着二郎腿葛优躺的少女，他故作严肃地叉腰指责道：“时絮，停止你的强盗行为！”
　　时絮睁眼，眼珠子从下往上，轻飘飘地瞄他一眼，眼角瞥到的东西吓得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那向上抬高了十公分的门，就在这门底下，赫然插入了一双脚，穿着红色绣花鞋，鞋上还连着两截惨白惨白的小腿，无声无息的，乍一看，瘆得慌。
　　洛流光见时絮僵着身子，有些不对头，扭头往门边一扫，吓得一声惊呼，往时絮身后钻：“我的爹耶！”
　　洛流光发上的水甩了时絮一脸，随手一抹，冷哼：“呵，出息！”
　　她看第一眼时被吓了一跳，再看就不怕了，就像一些有颜色的漫画，看第一遍时□□焚身，多看几遍就索然无味了。
　　门外的人似是发现自己已经暴露，便敲响了门。
　　时絮离门最近，开门一看，是一个推着清洁工具的保洁阿姨。
　　保洁虽然脸型和身形都和副馆长不一样，但因为她皮肤冷白，且也戴着墨镜，竟让人产生她和保洁阿姨长得一样的错觉。
　　“做保洁。”
　　保洁阿姨冷冷落下三个字，便走进房间，连被子、吴婷、床垫三者一卷、一折，背到屋外塞进她的小推车里。
　　这个保洁人狠话不多，三下五除二就处理完上下两张床，还换了一套新的被褥。
　　虽然床铺焕然一新，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周小舟总觉得床上还残留着丝丝血腥味，站在其他角度瞟一眼，还恍惚能看到一片腥红。
　　但是眼下也只能凑合凑合了，或许真如时絮所说，她们活不到今晚呢？

　　*
　　由于宿舍空间狭小，众人约定如果要上大号，就移步宿舍外的公厕。
　　李温酒直接端了洗漱用品出去，省去了排队的麻烦。
　　时絮已经洗漱完毕，见李温酒要第一个出门，便下意识地想跟去看看。
　　毕竟剩下的八个人中，李温酒的考试经验最丰富，跟着他，总比跟着这群无头苍蝇来得强。
　　但是她必须找个帮手……
　　“洛流光，我想出去上厕所，你陪我去吧。”时絮摆出一副尽量和善的表情。
　　洛流光本来对这话没有做太深入的解读，但瞥见时絮那副老奸巨猾的猥琐笑容，脑中瞬间警铃大作。
　　他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惊悚道：“你上厕所要我怎么陪？跟你一起进女厕所吗？”
　　他之前对女孩子们手拉手上厕所这件事就感到无比好奇，想着如果将来遇到一个志趣相投的兄弟，不妨和他尝试一下，或许真的能挖掘到女孩子们的乐趣呢。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有生之年，他竟然连一个好哥们都没有，以至于今天沦落到要和一个女生一起上厕所的地步。
　　他甚至迅速脑补了一下自己穿着女装，和时絮手拉手进女厕所的画面，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场景，简直比刚才门底的脚还要恐怖。
　　时絮哭笑不得，这小子到底是看什么剧长大的，脑回路竟如此清奇。
　　“你去男厕陪我，行了吧？”
　　众人：“……”
　　洛流光听到“男厕”二字，这才放心，慎重思考了一下，只要不让他进女厕所，她想干啥都行。
　　他嘴上抱怨着：“我又不上厕所。”却还是站了起来，跟在时絮身边。
　　被洛流光这么一耽搁，李温酒估计都跑没影儿了，时絮二话不说拉着洛流光往屋外跑。
　　“废话少说，我快憋不住了。”
　　洛流光唯恐时絮改变主意把他拉进女厕所，另一只手按住她拉着自己的手，“你别冲动，别冲动啊！”
　　两人跨频道聊天，众人也跟着跨服吃瓜，宿舍男性多，笑点也比较开放，听闻两人的对话，笑得一个比一个夸张。
　　离开宿舍后，时絮拉着洛流光直奔男厕，路上小声跟他说明情况。
　　“相信我，跟着李温酒，准有好事。”时絮信誓旦旦。
　　洛流光怀疑：“他不就是去洗漱吗？”
　　“我当然知道！但你能体会到那种心情吗，就好像你看到有同学拿着作业去找老师，你明知道他是去请教问题，但你也会伸长脖子去多看两眼。”
　　“哦——”洛流光拉长音调道，“你就是闲得慌！”
　　时絮：……
　　两人快步往男厕跑去，经过中庭的时候，洛流光忽然拉住时絮，伸手指了指那个站在公告牌前，怀里抱着脸盆的男人。
　　时絮两眼一眯，这孙贼果然不安分，说什么洗漱，结果悄咪咪跑这儿来找线索。
　　李温酒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就见到这俩好闺蜜，亲密地手挽着手，同一时间看见他一般，故作姿态走过来。
　　“咦，李温酒，你也来上厕所吗？”时絮一脸偶遇的惊喜。
　　“我路过。”
　　李温酒的视线落回公告牌，又看了时絮一眼，薄唇轻启：“你要在这儿上厕所？”
　　时絮：“……”
　　洛流光掩唇给时絮小声出主意：“这个时候，要假装没听到。”
　　两人热情地走过去，时絮问：“你在看什么？”
　　李温酒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图书馆的规则。”
　　二人闻言一愣。
　　她还以为图书馆的规则需要自己试错领悟，没想到竟然有文字版本，而且还摆这么显眼的地方。
　　李温酒给他们让开位置。
　　时絮看到第一条规则，眉头就深深皱了起来。
　　【图书馆规则第一条：如果夜间在房中听到奇怪的声响，请勿高声求救，保持呼吸顺畅，正常睡眠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