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联]剧透人》羊笔笔羊

74、第十二章：史蒂夫

　　史蒂夫回到复仇者基地的时候，制服上的血迹都已干得结了痂，和尘土、硝烟混在一起，让他从头脏到脚。
　　他就穿着这样一身制服，一路抱着娜塔莎，将她妥善安置在基地的ICU病房。萨姆跟在他身后，揽下了所有必要的交谈。

　　娜塔莎仍旧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在初步诊断之后，医生直言不讳地让史蒂夫和萨姆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因为如今“除了等待和祈祷”以外，他不认为复仇者有更好的选择。
　　但史蒂夫没有祈祷。他很久以前就不再向上帝，或是向任何人祈祷了。

　　“萨姆和我正在去会议室的路上。”他打开通讯器对托尼讲道。
　　“棒极了。”托尼回复，听起来毫不激动，“我们正等着呢。”尽管他才是那个告诉史蒂夫回到基地后立刻去会议室听简报的人。

　　当然，在昆式战机上，史蒂夫并没真的见到托尼，也并没见到巴基。战机上就只有萨姆一个人，因为被当作备胎留下待命而闷闷不乐。不过一见到史蒂夫浑身浴血地抱着娜塔莎，他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然后冲到驾驶室，把战机开出了在史蒂夫看来理当属于科幻级别的速度。
　　“斯塔克启用B计划了！”萨姆当时从驾驶室吼了这么一句，作为战机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解释。
　　而史蒂夫也没有多问，因为当时他心很乱。可现在，他开始感到有哪里不对劲，因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如果托尼想要找一个帮手，巴基都不像是他的首选。

　　会议室的感应门无声无息地滑开。史蒂夫和萨姆一前一后走了进去，一进门，他就先扫视了整个屋子，看到了托尼，还看到了失踪许久的克林特·巴顿，以及会议桌上那个巨大的、形似棺材的东西。
　　他的视线短暂地在克林特身上停留。娜塔莎的话又在他耳边回响起来，疯狂、难以置信，却让史蒂夫无法拒绝。
　　但眼下，他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

　　“巴基呢？”史蒂夫站住，然后发问。
　　紧接着，他看到托尼冲自己皱起眉，也能感到身后萨姆的僵硬。
　　克林特从托尼对面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但一言不发，只是紧盯着史蒂夫。
　　于是，史蒂夫又问了一遍：“巴基人呢？”

　　“呃，我觉得我们应该把注意力放到当务之急上。”托尼开口了，但头一次，他听上去有些犹豫，像是被搞糊涂了，“队长，我们可是有麻烦了。现在不是翻旧账的时候。”

　　史蒂夫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我知道。”他说，“但在我们从长计议之前，告诉我巴基在哪里？你把他带到哪儿去了？萨姆说你有个备用计划。”
　　“我？”托尼指了指自己，好像史蒂夫说的会是别的什么人似的。他瞟了一眼萨姆，无声地用口型问了什么，而萨姆快速地摇了摇头。
　　这两个人看着史蒂夫的神情，让他觉得胃仿佛被什么东西绞紧了。

　　“你带走了……”史蒂夫开口，然后看了萨姆一眼，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我最后一次见到巴基，他和你在一起。”
　　“哇哦。”托尼干巴巴地说，“哇哦，队长，这可是新的下限，即便是对你来说。”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史蒂夫问，双拳紧握。突然之间，不安像是浪潮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几乎难以忍受。
　　史蒂夫克制着把拳头用力砸在会议桌上的冲动，忍得几乎要颤抖起来。

　　“史蒂夫，”萨姆在他身后开口，直到史蒂夫转过身，和他四目相对，他才把话说完，“别这样，我们都知道斯塔克和这件事无关。把巴恩斯关起来的是罗斯，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不是几个月前就达成一致了吗？”
　　“关起来？”史蒂夫的心沉了下去，“哪里？”
　　为什么萨姆会说几个月前？这是某个潜伏已久的阴谋圈套吗？

　　短暂的寂静中，萨姆看了托尼一眼，摇了摇头，然后回答史蒂夫说：“我们不知道。”
　　接着，他终于把视线转回史蒂夫身上，看上去担忧而又迷惑不解，“队长，你还好吗？你这是……”他打了个手势，但史蒂夫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他觉得自己像是突然穿进了陌生宇宙，周围那些熟悉的人都说着奇怪的外国话。

　　“他感染了。”克林特开口，让所有人全都闭上了嘴。
　　当克林特绕过会议桌，朝史蒂夫走来时，史蒂夫也紧盯着他。他的心仿佛在燃烧，但火焰却是冰冷的。

　　“我不明白。”史蒂夫说，咬紧牙关，“这没有任何道理。他刚才还在战机上！我见过他！”
　　克林特说：“我知道。一开始这会让人非常混乱。”他抬起一只手，奇迹般保持了镇定，“队长，告诉我你记得什么。”

　　“我什么都记得！”史蒂夫终于一拳砸在了会议桌上，感到加强过的材质在他的拳头下只有些许下陷和变形，“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萨姆，告诉我这不是你们在联合起来耍我!”
　　他说不出“背叛”这个词，但他怒火中烧，几乎差点让自己相信这种可能的存在。

　　“巴恩斯被国务卿秘密逮捕，队长。”萨姆缓缓说道，“就在我们清剿里海营的九头蛇余孽之后。”
　　“不。”史蒂夫摇头，拒绝相信这可笑的谎言，“我就在那儿，这根本不是发生的……”

　　“因为你被感染了。”克林特又说了一遍，仿佛这能解释什么似的。
　　紧接着，他转向托尼，说道：“现在你信了吧。”

　　“还在消化当中。”托尼回答，但他脸上的神情就像脚下的地基正在摇撼，那是史蒂夫从未在托尼·斯塔克脸上见过的神情。

　　“相信什么？”史蒂夫哑声问道，然后，当没有人回答时，他提高声音：“回答我！”

　　“现实正在被……改写。”克林特在空气沉寂下来之后开了口，看了看托尼，然后与史蒂夫四目相交，“普通人感觉不到，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过去、现在、将来始终如一，因为他们的记忆也被篡改了，同现实一起。”

　　“什么？”萨姆问道，目光在史蒂夫和克林特中间来回打转，“你的意思是……队长的记忆被篡改了？”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的记忆被篡改了。”克林特回答，“我们的现实已经被篡改了，我们所有人的，但因为队长被感染了，所以他仍记得现实被篡改前是什么样。”
　　“不可能。”萨姆说，头来来回回转着，仿佛在观看网球比赛似的，“我很确定我的记忆没出错，那些发生过的事确实发生过。”
　　“事实胜于雄辩。”克林特叹了口气，“队长可不认为你记忆里巴恩斯被罗斯扣押这件事真的发生过。”

　　托尼摇摇头，用一只手使劲搓了搓额头。“我讨厌这个，”他说，“如果真有什么邪恶科学家发现了改变过去的法子并且操控了整个宇宙的命运，那个人也该是我才对，毕竟我可是上帝情结的金牌代言人。”

　　“托尼，闭嘴。”史蒂夫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去的，他始终看着克林特，“你说我被感染了，是什么意思？”
　　“那些生物，你一定与它们有过接触。”克林特说，“我们还没搞懂病毒是怎么传播的，但它会进入你的大脑，干扰你的思维方式，让你的记忆不再单纯受控于主链现实。”

　　“主链现实？”托尼听起来有点蔑视，又有点反胃，“你是认真的？”
　　“很不幸，我是认真的。”克林特对托尼说，“我试着向你解释很多遍了，但看起来你直到现在才开始相信。你破译的那些东西会是帮助我们结束这一切的关键，托尼，你最好振作起来。”

　　“如果我是被感染了才能记得所谓的‘未篡改的过去’，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史蒂夫打断他，“你怎么知道现实正在被篡改？”

　　克林特回过头来，望着史蒂夫，说道：“因为我也被感染了。”

　　萨姆后退一步，喃喃说道：“哦，这下棒极了。”
　　“我们在科罗拉多见到的那些……不明生物。”他问道，“他们也是被感染了？”

　　“没错。”克林特说，“超过一种现实同时存在，对于大脑是种致命打击。”他转向史蒂夫，“队长，我很抱歉，但渐渐的你会失去理智，不是开始伤害别人，就是开始伤害自己。”

　　“那些不明生物就是因为这个才攻击别人的？”萨姆问道，“我是说，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

　　“那些是被挑选出来的，自残的已经淘汰出去。”克林特回答，“九头蛇原本想培养一批预言家，但后来还是觉得疯子军团更符合他们的企业文化。他们还真的研究出了控制那些疯子的办法，但显然不太靠谱。”

　　“预言家？”史蒂夫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杰西卡·莫兰？”
　　“她当然也被感染了。”克林特说，语气斩钉截铁，“比我们所有人都早。”

　　托尼这时长长地叹了口气，把手从额头上放了下来，双臂在胸前交叉，低着头对克林特说道：“我加入。”
　　“很好。”克林特说。

　　“等等！”萨姆这时举起双手，“你俩给我打住。在你们重组乐队之前，这里还有两个人等着更详尽的解释呢！”
　　“你还想知道什么？”克林特问，他听上去没有不耐烦，只是有种深深的厌倦。
　　史蒂夫却是发问的那个：“你说现实被篡改了，被谁篡改？”
　　“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事。”克林特回答，“找出那个混蛋，然后了结这一切。”

　　“而这里的睡美人显然就是我们的重要线索。”托尼说着朝会议桌走了一步，把手放在那个棺材上面，“如果足够幸运，也许我能在你和小鸟化身僵尸并且吃掉所有人的脑子之前找到问题答案。好在之前我黑进了奥创的系统，找到了他们的老巢……”

　　“你告诉他们了？”史蒂夫无视托尼的喋喋不休，直视克林特的双眼，“你告诉他们你的真实身份了吗？”

　　克林特微微一僵。

　　“娜塔莎告诉我了。”史蒂夫继续说下去，“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告诉他们，或者由我来说。”

　　一旁，托尼扬起眉来，然后吹了声口哨。
　　“看来今晚是没个完了，嗯？”他说着转向克林特，“想加入忏悔大队吗？”

　　“看起来我别无选择。”克林特说着目光挨个扫过萨姆、托尼和史蒂夫，然后他伸手抓住自己的头发一拉，一个假发套便脱落下来，露出下面的满头灰发。
　　然后，克林特把脸埋在双手中用力搓了搓，在抬起头来的时候，他脸上忽然多了许多皱纹，像是刀刻上去的一般。

　　他就这样冲着所有人微微一笑，说道：“好久不见，伙计们。我也很想叙叙旧，但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就在这时，会议桌上的棺材“砰”的一震，紧接着，一阵激烈的敲打声从里面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