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倾城之不许倾城不语羞》知羞

3、第一集：玄奘身世，文殊孽缘

　　镇元子站在人参果树下不住叹气，时而抬头看看人参树，时而低头看向手中天地宝鉴显现的画面——
　　“限你三日为期，若能医治好我的人参果树，我便与你八拜为交，结为兄弟！”
　　“好好好！三天就三天！”猴头虽应承，目光却是精明地在面前老道身上打量了几下，便纵身跳上云头，翻筋斗而去。
　　——镇元子再次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啊，今天居然见到你了，你终于是回来了，看来，是时候将真相告诉他们师徒了。”急唤来清风明月二仙童，仙童拜首道：“师父有何吩咐？”
　　“你二人速去请三藏师徒五人前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切记，不得有误！”镇元子一脸的严肃，唬的二位仙童莫名心慌，领了吩咐后告一声“谨遵师命”便出去了。

　　同一时间，佛教道场峨眉山上，普贤菩萨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签，垂眸片刻后，唤来山神问道：“此次大劫，可有凡人来峨眉山上供香火？”
　　“菩萨容禀，确有凡人，只不过来者却是一名老道士，领着一个怀抱婴儿的老丈。”山神恭敬道来，“只是他们所拜乃是文殊菩萨神像，非是菩萨您的神像。”
　　普贤菩萨闻此略微低了低眉，又恢复神态问道： “可知是甚么时间来的？”
　　山神回道：“时间正是二十一天前，也就是此次大劫的第十二天。”
　　“二十一天前？莫非那个婴孩的出生，与三藏有关？”普贤菩萨暗自计算，甚是惊异，二十一天前，彼时众圣尚被无天关押在冥界，三藏算得悟空进入冥界，欲联系悟空反被无天干扰，于是三藏打算从轮回隧道出去冥界，不想片刻后回转而来，那时三藏神情甚为奇怪，用一句话形容便是“哀莫大于心死”，现在想来，和凡尘中见过的失去重要之人的表情，一般无二。
　　“菩萨……”山神欲言又止，普贤菩萨回神，道：“还有甚么？”山神这才开口：“小神记得，那两凡人所求，是为婴孩取名，以及为婴孩开智，且付出的代价是那老丈累世福德和所余寿运。”
　　普贤菩萨再次看了眼手中的那只签，冷声道：“所以，从签筒里抽到的签文，便是它了吗？”那只签本是不该放在签筒里的，是多余的，只是当初文殊菩萨自凡世渡劫归来后，非要坚持放在签筒里的，那时他还劝过文殊何必如此执着，凡尘一世既然过去了便成烟云，何苦自招因果，固然人间有诸多美好，可若再次陷入俗世之情，就不是劫数难逃这么简单了。
　　挥挥手让山神退下，山神转身出去却又回转而来，道：“菩萨，小神险些忘了，那个婴孩，好像和无天有关！”
　　“此话怎讲？”普贤菩萨震惊莫名，转头问起。
　　山神道：“因为那个老丈在抽到菩萨您手中那只签后说了一句话，他说‘既然这孩子是她的转世，取名就不必随谁的姓了，就叫她語还羞，替我告诉无天，我把阿羞还给他了。日后她若见到了无天，她若愿意，就让她随我姓陈吧！’，不止如此，那个老道士还称呼这老丈为优婆罗陀。”
　　乍闻优婆罗陀四字，普贤菩萨面如死灰，随即命令山神速速退下，待人消失，再不复庄严宝相之态，已然是冷汗涔涔，脚下踉跄几步险些栽倒，“文殊啊文殊，我的好师兄，不想你的侥幸竟然成了真，她真的回来了，就连曾经的世尊优婆罗陀都转世成了她的长辈，还确认了她的身份，可这又如何，如今她已然嫁了那无天，还被天道认可成了与尊，这下好了，我就算有心想要恢复你全盛时的正果修为再杀她一次，怕也是无能为力了。”
　　随后普贤菩萨打坐一番，那险些动摇的佛心总算恢复，然后就给远在五台山的文殊菩萨传讯。

　　“我说镇元老兄啊，你也忒小气，还以为你找我们过来是吃人参果呢，没想到却是吃这茶水！”厅堂里，猪悟能本性难改，食欲上来直接说出心里话。
　　“这呆子，那次和哪吒一起来五庄观的时候就闹着吃人参果，如今我义兄当面还敢如此妄言，师父你们不用理会，待老孙给他个苦头吃！”悟空说着，对那呆子施了噤声术，悟能苦着脸委屈巴巴看了看师父，三藏配合悟空故作不忍直视状偏过头去，又见悟空掩嘴偷笑只得作罢，拾起茶水一口喝完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沙悟净和小玉龙自是笑了笑，便继续喝着茶水。
　　三藏笑道：“大仙不必顾及悟能所言，有甚么事情，大可直言便是。”
　　“也好！”镇元子看了看三藏，抬手设下一道结界罩住了这间厅堂，道：“不知三藏你成正果之后，可有记起前世金蝉子的一切？”
　　三藏闻此愣了一瞬，放下了已至唇边的茶杯，正色道：“前尘旧事既成过往便是云烟，记不记得又有甚么打紧？更何况，轻慢佛法的是那金蝉子，非是我陈玄奘。”这一席话，反使得一旁四位徒弟愣神片刻，几个徒弟眼神相视，解开悟能的噤声术后，徒弟几个齐声开口道：“多谢师父，弟子悟了！”就见兄弟四人直接在地上盘腿而坐。
　　镇元子出言笑道：“好个圣僧，无怪乎金蝉子转世前将元神与魂魄剖而分入人间耶，当时我还不明，而今终是知晓为何了！”三藏皱眉，似是猜的些许，问道：“大仙这话，莫不是说我师徒几人俱是那金蝉子的魂魄，若真如此，那他的元神又是谁呢？”大仙自是摇头，说是不知。却听悟空惊道：“倘若义兄所言为真，许是悟空授业恩师——须菩提祖师了！却不知义兄可有证据？”大仙点头道：“证据便是天地宝鉴，它能告诉你们真相！”大仙这话才出口，就见天地宝鉴自动凭空飞了出来，罩住了师徒五人，随即自行显现出画面来：

　　——那个与三藏模样一般无二的正是金蝉子，纵使四肢被束缚，依旧是神情激动，挣扎个不停，四面八方传来各种不同的声音:
　　“灯果大会只有修得佛祖正果才可参加，就连菩萨果位都不能，金蝉子一个罗汉也敢私自进入，也不知是仗了谁的势。”
　　“你身为金蝉子师父，似乎很是偏袒啊，竟先我一步开口，不但定了他的罪说他轻慢佛法，还直接罚他下界轮回三十六劫磨难，说甚么让他重修正果，再归极乐！”
　　“世尊此言差矣，吾并非偏袒于他，这灯果大会何等重要，金蝉子不会不知，在明知不可为之下如此为之，其中缘由必然非同小可。”
　　金蝉子挣扎的动静停下了，他听到了那句“非同小可”，嘴角扯开一抹冷笑，低下头轻声说道:“知道非同小可，还敢贬我去轮回，凭什么认定我还会再修佛法呢，我本就是故意修佛法才进入你们佛教的，我不稀罕你们佛教，你们也休想牵制我来找到她。”说着，金蝉子伸手探入胸膛，找到被他分别藏于器官的那一魂五魄，施法将他们与那些魂魄融合，再一一将器官取出，径直扔向人间五个不同方位之地，他的修为跟着即将散尽，便立刻打坐于地，将元神炼成一颗珠子，拼着最后一口力气扔向人间，眼神迷茫地看着那个方向遗言般说出最后一句话:“我不能保护你了，若能重聚，让他们和我的转世一起，一起，保护，你！”
　　金蝉子消失的时候，四面八方的声音也消失了，但是很快又有两个声音响起:“你做为金蝉子师父，什么时候去轮回？”
　　“世尊无须恼怒，吾现在立下誓言，待到完成灯果大会所决定的事情，把那个人请来极乐世界，吾即刻便去轮回。”

　　“年少不认血脉亲，今悔仗势履犯危。若许繁华见倾城，谢尽长安与君还。”文殊菩萨念起手里那只签上的诗文，感慨道：“终于找到你了妹妹。普贤师弟，此番多谢了！”
　　“不敢当啊！我只怕你若去见了她，再次深陷情劫，岂不是害我再杀她一次。”普贤菩萨看着师兄那般神情，内心不虞愈盛。
　　文殊一愣，道：“师弟，你明知道她是我妹妹！师弟你可知，那与尊说她是禁忌之子，曾称与君，我便想到了这上面的诗文，再说你也知道，我妹妹，她也是禁忌之子。”普贤苦笑道：“你这是终于承认她是你亲妹妹了？再者，你说这话，可敢与我对视乎？”
　　“师弟，我知你当初提前引动我的天劫让我归位是为我好！只是我终究欠她，你也不要多想，我欠她的是一份真正的兄妹之情，再不是情劫了。”文殊说完这话，便离开了，却是让普贤愈加忧心了，自言道：“就算你所言是真的，就怕她不会信。当初你与她不知身世便情根深种，知晓后你却不告诉她反而为了逃避遁入朝廷，岂不知她早已放下并以兄妹之情暗中助你，你倒好，说终身不娶到最后还拿这首诗去哄她，分明是放不下罢了，若非我冒着触犯天条的危险，提前引动你的天劫不动声色让她一尸两命，你怕是要永堕轮回了。”
　　才说完话，普贤菩萨后知后觉：“那个与尊这一世好像是降生在蜀地的，距离峨眉山有着约八百里的距离，该不会这一世是为了找我讨要因果报复而来吧？”
　　掐算一番后，苦着脸叹息道：“唉！还真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与其等着她来找我报复，还不如我主动去找她呢！”
　　“师兄，你等等我！”普贤菩萨立即追出去找文殊了，临走留下一道神识，以防有人趁他不在来访。

　　——眼见师徒几个齐刷刷托腮沉思，镇元子不禁感慨万千：“三藏，你们既然看到了，当知晓天地宝鉴方才是先将你们一同照见了，才显现出这样的画面。”
　　悟空很快反应过来，开心道：“大仙的意思，我等自是明白，不过是让我们知道了我们师徒其实是一个人罢了，既是一个人，那我们便是一家人了，师父你说呢？”心道:师父果然是师父，竟然儒释道三家都学了，越来越喜欢师父了。
　　三藏这才正襟危坐，拱手道：“正好，今日见了这宝鉴也算是解了玄奘一桩心事，多谢了！”
　　徒弟们听言皆一愣，随即又互相对视，皆心神交流：“莫不是也和金蝉子有关？”
　　镇元子奇了，问：“倒不知是何心事，可否道来一听？”三藏却是故作神秘，道：“大仙可知连体人乎？”不等大仙反应，八戒第一个举手道：“师父我知道啊！连体人就是两个人生下来就共用一个身体，只不过凡间之人多视其为怪物，不管如何处置，皆会选择上报朝廷。”
　　三藏笑着解释道：“悟能甚得我心！实不相瞒，玄奘自出生起，便有个脊背相连的连体妹妹，却不知为何自胎里时吞噬了其肉身，导致出生后她成了魂魄依旧与我脊背相连。”
　　徒弟几个又一次愣神，大仙抚须道：“既是脊背连体，若肉身尚在，该是可以分离而活才是，不过成了魂魄的话，应该也可以分离的吧！”
　　悟空此时恍然道：“怪不得师父当时在五行山下见了我，想也不想就答应救我出来，原来师父不只是因为观音菩萨的话，竟是有打算让悟空帮忙分离连体？”
　　三藏意味深长地看着悟空道：“确实是有这想法，可惜悟空你却那般调皮顽固，又怕你血气方刚的性子，所以就没有告诉你了，一直将这秘密留到现在。”
　　八戒凑过去师父面前，道：“怪不得一直看师父驼着背，原来是这么回事。就不知是称呼姑姑还是师叔啊？她现在还在吗？”
　　“你们既拜我为师，也是拜了她的，也该叫她一声师父。”三藏轻轻推开悟能的长嘴，道，“只是，被困在冥界的时候，曾两次经轮回隧道，第一次没能成功，被正反旋风将她魂魄吸走入了轮回，第二次总算经轮回隧道离开冥界，好在有文殊菩萨所赠玉如意挡了投胎之危，我才幸免于难。”
　　悟空与师父自成正果以来便心有灵犀，能感应到师父心里所想，此刻突然想到一个事，惊讶着脱口而出：“那无天岂不成了我们的师爹？”
　　“啊？”悟空此言一出，惹得镇元子和一众徒弟吃惊不小，三藏解释说：“悟空说的没错，我正是怀疑与尊便是我妹妹的转世，所以我打算去天宫面见玉皇，请他准我以俗身下凡去寻亲，只要玉皇允了，佛祖那边就不用去解释了。”
　　去天宫的路上，徒弟们皆沉默不语，除了八戒：“师父，你如何确定与尊就是你妹妹的转世呢？她不是说与三界结下的冥婚，怎么成了无天了？”
　　沙悟净道：“二哥你忘了？那个时候，三界可是在无天手里！”
　　小玉龙道：“就是啊，她说是与三界结冥婚，未必不是在替无天做掩护，毕竟无天能够接管三界三十三天，也是得了天道认可的。”
　　三藏当初只告诉了悟空一人无天的过往，这个时候不便说，只暗中以心念告诉悟空：阿羞与妹妹一般无二，故而猜测妹妹许是阿羞的转世，所以才会这一世选择用这样的方法成全她和无天。于是悟空开口说：“所以，两位师弟的话连起来，岂不是说，与尊她是以三界的名义和无天结冥婚的？”又说：“师父，待会见了玉帝后，我和你一起去找那与尊吧，她不是说有个师父？到时候顺便问问就是了。”
　　三藏点头，另三个兄弟也跟着附和愿随师父一起，被三藏阻了，悟空懂师父意，拉过他们悄声耳语一番后，三人自是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