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贝壳里的星星》苭甜

38、藏起来

　　“你们听说了吗？昨夜学校对面网吧出了事。”
　　一大早坐在前面的女生一脸惊讶的说。

　　落星媞和姜雯刚坐下就被她逮住了。

　　昨夜？
　　落星媞下意识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一幕，心里咯噔一下，面色不变！

　　“出什么事了？”姜雯向来对这种八卦事件充满好奇，见女生脸上表情夸大，又故作神秘语气让她顺着问道。
　　收到回应，女孩儿来了劲，伸长脖子小声说：“那网吧外出现了打架斗殴事件，打人那男的最近总是在这附近转悠，听说昨天直接把人打死了。”
　　“什么！”姜雯听到最后，震惊的将声线拉高。

　　不仅仅是她，落星媞听到最后眼里也闪过震惊和难以置信。

　　昨天她只是见到了陈燃打了一拳，后面就被俞樾昼拉走了，走的时候那男生是半晕状态。
　　怎么最后……？

　　女生见姜雯太过激动，连忙拉住她警惕说：“你小声点，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今早有学生看见有警察来学校调监控，看来消息不假。”
　　警察都出动了，那必然事情不小。

　　落星媞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有一块重石压在上面，喘不过气来。
　　放在桌下的手不由攥紧，她明明看到了！

　　懵圈的状态上了一节课，她不停走神，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个男孩儿的声音。
　　脸上的恐惧和绝望，昏暗灯光刺激着大脑神经，灯下那张脸愈加清晰。

　　掌心传来的刺痛将她拉回现实，教室里一片哗然，都在讨论那件事。
　　姜雯也忍不住好奇，凑到脸前小声议论：“星媞，你觉得是不是真的啊？那个男生真的那个了吗？”

　　“死亡”这个词平时听起来很正常，在很多人口中不过是玩笑话。
　　可当真正直面它的时候，谁也不想提起。

　　落星媞也很迷茫，轻摇了下头，没有说话。
　　在没有出消息的时候，她不想去相信最坏的结果。

　　出了这件事，班上氛围笼罩着灰烟，上课时都拿着手机不停刷着，想要尽快知道结果。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这件事的影响，落星媞一整天都没什么精神，老师讲的话也听不进去。

　　捱过难熬的课程后，她收到了俞樾昼的消息，说在教学楼下等她。
　　这句话仿佛成了一个信号，收拾好书直接跑了出去。

　　下楼脚步加快，毫无间隙踩在阶梯上。
　　见到俞樾昼那一刻，什么也没有想就扑进了他怀里。

　　闭着眼睛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温暖暂时驱散了一天的烦闷，像是乌龟缩紧了壳里。

　　头顶传来问温柔抚慰的声音：“怎么了？受欺负了？”
　　俞樾昼双手圈着怀中女孩，察觉到她状态和平时不一样，想起今早听到的消息，眉头轻皱。

　　落星媞摇了摇头，不说话。
　　两人就在大众视线中拥抱着，让她短暂逃避现实。

　　半晌，落星媞从他怀中退了出来，见他耐心等候的表情，增添了一些勇气。
　　缓了缓她长叹一口气，怅然道：“我今天早上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一句话俞樾昼就什么明白了，和他所想没差。
　　他都已经听到了这个消息，落星媞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偏偏这件事两人昨夜恰巧碰到了，没出这个消息之前，就已经影响到了落星媞。
　　更何况那个施暴者她还认识，换做是谁听到都会有一时间恍惚，无法接受。

　　落星媞心思太过细腻敏感，她容易察觉带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
　　当初陈燃约姜雯出去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了，但起初会认为自己想太多，到后来肯定心里猜测，又害怕伤害到别人迟迟不敢说。

　　俞樾昼牵过她的手，主动将她拥入怀中，沉声安慰道：“不要想太多，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可是我看到了，包括我在内，如果有一个人阻止了，结果会不会不一样。”落星媞语气里带着失落和后悔。
　　在场明明又那么多旁观者，没有一个人出声阻止，她也是其中一个。

　　“相信我，即便你阻止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不要去做假设。”

　　旁观者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更多是无能无力，谁也不想被人踩在泥坑下，昏暗世界里想要找到一束光，首先你自己要成为发光体！

　　有俞樾昼在，落星媞好了许多。
　　送她回寝室的路上，落星媞忍不住问：“陈燃跑了吗？”
　　昨晚动手那个人除了陈燃以外似乎没有见到别人了，嫌疑人只能是他。

　　见女孩儿脸色是稍显平和，俞樾昼轻声应道：“嗯！”
　　没出事之前会把殴打当作很酷很骄傲的事，出了事之后除了逃避和后悔，更多的是恐惧。

　　“吃完饭回寝室好好休息，不要乱想，心里难受给我打电话。”俞樾昼往她碗里夹着耐心说。
　　从昨晚见到那一幕到现在，他对那件事毫不关心，一如往常那般淡定。
　　然而在见到落星媞失魂落魄的模样时，他没有办法淡定。

　　他们没有融入进食堂嘈杂环境中，在某一个频率，某一个时间里，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自己。

　　—

　　回到寝室，落星媞不再去想那件事，她坐在椅子上准备看书分散注意力。
　　中间起身接水的间隙，她看见姜雯眼里无神坐在一边，手里拿着手机，眼睛看着屏幕却没有聚焦。

　　“怎么了？”她走过去关心道。
　　眼睛扫向手机屏幕看见了一张照片。

　　她整个人身体怔住了，一时间浑身冰冷，寒气蔓延全身。
　　照片中的人是陈燃，场所就在学校网吧外。
　　夜晚灯光昏暗，照片很模糊，那一袭红头却不会让她认错。
　　就像是地狱中正在燃烧的恶魔，渴望鲜血！

　　她看向姜雯，眼神呆滞。
　　即使脸很模糊，可她还是认出来了。

　　一时之间落星媞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因为她早就知道了。
　　“这照片哪里来的？”她换了个方向问道。

　　照片中只有陈燃凌厉的侧脸，他嘴角肆意上扬的幅度，眼里尽是不屑。
　　即使没有被打的那个男生，大家也心知肚明了。

　　“于橙橙发给我的。”姜雯说话都没了力气，整个人像脱了水的海绵。

　　于橙橙就是今早最先说出消息的那个女生。

　　“她怎么会有照片？”落星媞皱眉问道。
　　照片距离很近，一看就是站在陈燃身旁的人拍到的。

　　“她男朋友经常在那家网吧上网，认识到了里面的人，从他们手里拿到的照片。”姜雯解释说。
　　她垂下眸看着照片，呼吸缓慢，眼里布满血丝。
　　和最开始的落星媞一样，难以置信。

　　唯一不同地方在……陈燃是她曾经喜欢过的人。

　　落星媞还在思考应该怎么安慰，姜雯像是一时间内心笃定了，直接崩溃把头埋在双膝间，痛苦哭泣着。
　　她沙哑着嗓子，一字一顿地说：“怎么会是他？为什么是他！”

　　听着她的抽泣声，从有声变为无声，泪珠不停落下。
　　滴在地板上，打成一个圈，悄无声息打在了心里。

　　落星媞伸手轻轻拍着她正在小幅度抖动的背，语气带着颤抖：“陈燃已经跟你没关系了，你没有必要为了他伤心，不值得！”
　　“我知道，是喔眼瞎看上了他，我知道他爱玩，但也没想到他会杀人。”
　　吐出最后两个字后，姜雯身体抖动幅度加大了，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害怕。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落星媞语气平静了些，一直以来，她都不是为陈燃，而是为被陈燃伤害的男生。
　　看样子也是个学生，年纪尚小，像高中生。身材瘦瘦弱弱的，脸很白，是缺乏营养导致的。

　　现在警方还没有出消息，应该是还没有抓到陈燃。
　　他肯定是躲起来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儿。

　　落星媞安抚好姜雯，她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走到学校门口，她看见对面停有两辆警车，没有看到警察身影，应该是在网吧里面。

　　“同学，你也听到了那个消息吧！”旁边门卫叔叔打开窗户，看着她说道。
　　落星媞还没有回应，他又接着说：“今天一大早警察就来调监控了，可也只是看到了那个人的背影，听说被打那个孩子是一中的学生，晚上下了晚自习回家，没想到倒霉遇到了这样的事。”

　　说完门卫叔叔不由叹了一口气，看向网吧，为那个男生感到惋惜。

　　一中的学生？
　　和落星媞是同一所高中，看样子他就是一个书生模样，斯斯文文。

　　网吧里的警察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手机，距离有些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看样子应该是通过监控看到了陈燃的脸。

　　天空阴沉沉，一阵风刮过三角梅树干，白色三角梅凋零落在地上，又被风吹起，飘在空中，像没有躯体的游魂！

　　──

　　这件事过了一个星期，仍然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最坏的消息，陈燃的照片在网上流传，猩红的眼神，头上顶着红发，被传成了“红发杀人狂。”
　　落星媞对这些不感兴趣，她只是很好奇，陈燃会躲在哪里？

　　甚至已经找出了陈燃高中时的资料，又同时在三中的的学生认识他，在网上发着关于他以前的事迹。
　　鱼很腥：【陈燃当时就在我隔壁班，高中他就很爱玩，高三的时候他去酒吧还被学校记了大过。】
　　刺眼阳光：【他就是一个不良少年，别看他长得一脸清秀的模样，女朋友一个接一个的换，听说他喜欢重口味的。】
　　正在低谷奋斗：【最开始他还跟三中的校草混在一起，就是南城高考状元，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校草也不跟他玩了，他还死皮赖脸缠着别人。】
　　寒窗苦读：【还能因为什么事，一定是人家发现他心术不正，不想和他那种人有交集呗。】

　　看到这些评论，心里百感交集。
　　就连俞樾昼也被牵连其中，成为了讨论的话题。

　　要上课了，罗星媞正准备收起手机，就见老师给她发了消息。

　　辅导员：【落星媞，你来趟行政办公室，有人找你。】
　　有人找她？
　　罗星媞犹豫片刻回复：“好的老师！”

　　发完后起身跟姜雯说了一声：“辅导员找我，等下点名帮我解释一下。”
　　“辅导员找你做什么？你去吧，我等下帮你解释。”姜雯一疑惑着答应说。

　　来到办公室，落星媞从门口看进去，里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棕色皮衣，头发梳理整齐，脸上表情严肃。
　　她心里有些忐忑，礼貌敲了下门。

　　“来了，进来吧！”辅导员见她站在门外，伸手招呼道。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也跟着站了起来，眼睛上下打量着落星媞。
　　审视的眼光让她有些不舒服，似曾相识的感觉。

　　落星媞轻皱了下眉头，看向辅导员说：“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知道跟面前的男人脱不开关系，心里已经有了猜疑。

　　“不是我找你，是我身旁这位。”辅导员伸手示意了身边人，接着介绍说：“这位是谭警官，前几天出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谭警官找你主要是想和你了解一下情况。”
　　“找我了解？那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吗？”落星媞猜的没有错，她指甲掐入掌心，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同样的事情之前也有一次，高一那年因为她父亲进了一次警察局。
　　狭小空间里，女孩儿强撑回答着一个又一个问题，直到口干舌燥，对方仍没有给她倒一杯水。
　　步步逼问，没有关心她是否想要回答，只想套取有用信息。

　　谭警官见面前的女孩有些紧张，缓了下脸色，指着面前座位板正说：“你先坐。”
　　落星媞看着他眼睛，没法拒绝，也不能拒绝。

　　坐下后，谭警官直接进入了主题，左手拿着一个下笔记本，右手拿着钢笔准备记录。
　　“你和陈燃是什么关系？”男人语气强硬，问出问题后微微眯了下眼，注意着女孩脸上表情。

　　落星媞几乎没犹豫，坦率直言：“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