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为真》宇文曌

65、长夜漫漫回首多不堪

　　陆石屹回到16楼，只觉得自己很累，困意袭来，现在只想睡觉，一切都等睡好了再说。陆石屹睡的并不安稳，这种困倦的感觉很熟悉，自己一遇到伤心事，第一反应就是困，非常困，只想长时间睡觉，跟家里决裂以后，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不出所料，陆石屹梦里又回到小时候。

　　陆石屹是重组家庭，妈妈带着6岁的自己改嫁，10岁的姐姐跟着爸爸留在原来的家里，跟着妈妈来到了陌生的继父家，继父家里有一个哥哥，后来妈妈又生了一个妹妹。一开始都还好，不过是换个地方生活，哥哥沉默寡言，对自己和妈妈总是冷冷淡淡的，妹妹出生后，妈妈跟继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可爱的妹妹身上，陆石屹总是悄无声息的那个，妈妈总在讨好哥哥期望换他一个笑脸，妹妹的出生给继父和妈妈带来了无穷快乐，只有陆石屹，处在尴尬的位置上不上不下。

　　虽然没有关爱，陆石屹过得还是挺自得其乐的，直到两年后继父破产负债，从大房子搬到小房子，从买的房子变成租的房子，妈妈整日抱着妹妹哭泣，继父整日喝酒抽烟，不久就开始打妈妈，打哥哥，打自己。再后来就是外公看到自己身上大伤小伤不断，给自己找了个儿童剧客串角色，从那时候起，自己就开始挣钱了。妈妈终于从照顾家庭中解放出来，专职给陆石屹做经纪人。

　　妈妈每天陪在自己身边，关心自己累不累，渴不渴，要求自己好好拍戏，全程陪护，一开始，陆石屹非常开心，自己完全占有了妈妈，从来没有单独拥有过妈妈，现在妈妈的心里眼里，仿佛只有自己，妈妈的眼里再次有了笑意，仿佛回到从前风平浪静的日子。童星的生活并不稳定，妈妈开始托各种关系给自己找资源，空闲时间被安排学习各种乐器，陆石屹变成了家里最忙碌的人，每天的时间表都是满的，睡觉都变成了奢侈品，经常是在客车上睡醒，妈妈就开始收拾，给他换好衣服上好妆。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14岁，那一年，他开始变声了，变声期的男孩子声音特别不稳定，一些综艺节目唱歌是不可能了，他的身体在长高，脸上开始冒痘，很多剧也接不了了，幸运的是，这几年他赚了不少钱，家里的大房子是不用想换回来了，只是重新买了个小房子，陆石屹久违的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每天都是上课，放学回家，两点一线，日复一日，没再有艰苦的剧组生活，也没有后台备演的紧张，哥哥不再对自己母子冷眼相看，反而有些讨好的意味，妹妹跟自己反而不亲近，不知道是不是她成长的这些年，自己跟妈妈都不在身边的缘故，她对陆石屹反而有些敌意，会故意问陆石屹为什么不跟自己和哥哥一样姓李，反而姓陆。

　　每每提及此事，陆石屹总感觉局促不安，仿佛他们才是温馨团结的一家人，自己始终寄人篱下。妈妈不再给自己奔忙接戏接商演，心思又放回妹妹身上，陆石屹理解妈妈，妹妹两三岁就被丢回爷爷奶奶家，妈妈一直陪着自己，对妹妹自然心存愧疚。陆石屹又被打回原形，再次形单影只起来，如果只是孤单，日子反而没有那么难过，也可能不会再有韩国训练的事情了。

　　正当陆石屹盼望平静度日，早些成年独立出去的时候，爸爸找来了，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陆石屹妈妈靠陆石屹做童星赚了不少钱，爸爸也打起了陆石屹的主意，想拿回陆石屹的抚养权。这时候的陆石屹，与普通的青春期孩子无异，对新家的价值也已经榨干殆尽，妈妈同意拿一笔钱，把抚养权让给爸爸，双方达成一致，去办理了抚养权转移手续。正值暑假，陆石屹被丢回了八年未归的家，见到八年未见的姐姐，清瘦局促，对这个多年未见的弟弟，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只是把房间整理出来，给他换了新的床单被单，做了一桌子菜欢迎弟弟回家。

　　回到家的当天夜里，陆石屹闻着晒出太阳味道的被子舒服地睡了一夜。第二天，爸爸就问起以前进剧组出商演的事情，并提出想让陆石屹继续进组拍戏，自己做他新的经纪人，陆石屹如实相告，自己现在没有什么商业价值，爸爸当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当天晚上，妈妈给陆石屹打电话，指责他告诉爸爸自己现在没法继续赚钱的事情，刚挂了电话，爸爸就脸色阴沉地回家，不多时，姐姐房间传来哭声，爸爸摔门出去了，陆石屹悄悄来到姐姐房门口，姐姐正在跟朋友打电话哭诉。姐姐今年刚考上大学，爸爸说出不起学费，让她自己解决，或者干脆嫁人算了，反正就算读了大学，一个女孩子也没什么好前途，不如早些嫁人，能换回些彩礼，少了一个人吃饭，还能减轻家庭负担。

　　几天后，陆石屹找到妈妈，提出让妈妈承担姐姐的学费，妈妈没有问陆石屹回家过得怎么样，住的习不习惯，吃的好不好，爸爸对他怎么样，姐姐近况好不好，反而各种诉苦，自己辛苦为陆石屹考虑打拼才在这些年积下些钱来，现在家里也是勉强支撑，没办法给姐姐支付大学学费，再加上，姐姐当年就是判给爸爸的，自己没有义务给姐姐付钱。陆石屹失望而回，姐姐最后还是辍学了。九月份开学，姐姐南下打工，陆石屹开始了住校生活，姐姐工作后，爸爸更加不靠谱了，赌博、喝酒，终日无所事事，每到周末学校放假，陆石屹既不想回家，也不敢回家，好的情况是爸爸喝醉了在家睡觉，坏的情况就是喝多了在家乌烟瘴气开牌局，还会半夜把陆石屹叫出来让他表演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