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不迟》沈蕴光

5、第五章

　　陈随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但他的怀里还抱着一袋面包。
　　“快拿毛巾擦擦，别感冒了，你身上还有伤，会不会发炎啊？刚出门就下雨了可以回来等雨停了再去买的，快点去拿毛巾。”
　　姜启蜇有些心疼，奈何腿上腿上还打着石膏，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在嘴上絮絮叨叨。陈随听话的拿起来毛巾开始擦拭身体。
　　“待会儿我再出去买个桶，趁雨还没停接点水给你擦擦身子。”陈随也是刚回到二层，那天搬得仓促什么东西都没带下来，现在这个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一点必备的生活用品，一点也没有宜居的氛围。
　　听陈随这么一说，身上的尘土与干掉的血又刺激得姜启蜇浑身发痒，他有轻微洁癖，但是眼下陈随又没有伞，外面的雨又有愈演愈烈的形势，他不能让陈随再出去了。
　　“我没事，你就用毛巾沾点雨给我擦擦就行了，别出去了，等雨停了再买点家里需要的东西。”
　　陈随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他把面包递给姜启蜇，拿起毛巾仔细的给他擦脸。
　　“你在外面累了一天了，你先吃吧。”姜启蜇打开袋子，里面只有四块大面包，这点分量怎么能够两个成年人吃的，他拿起一块塞进了陈随的嘴里。
　　陈随就叼着面包继续给他擦脸，姜启蜇的五官很标准，剑眉星目，一双杏眼目光炯炯，是很英气的长相，而且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嘴角是天然下垂的，整个人的气质又变成了疏离的冷硬。但是现在他闭上眼睛，整个人都软了下来，任由着陈随摆弄，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陈随有总有一种天然的依赖感。
　　陈随帮他把身上能擦的地方都擦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姜启蜇感觉现在神清气爽多了。
　　“地上这个人怎么办？”姜启蜇觉得杜归岛一时半会儿是不会醒了，而且如果再这么干躺下去可能永远都不会醒了。
　　“就放在这吧，他能不能醒就看他自己抗不抗的过去了。”陈随的语气很冷漠。
　　“就这么听天由命？”
　　“嗯，他也算救过我一命，但是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姜启蜇听不懂陈随说的救他一命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愿意多问，陈随有他自己的想法。
　　“那，我跟你都不认识，你为什么会救我？”
　　话说出口姜启蜇就后悔了，好不容易绕过了他莫名其妙的出场，怎么又扯回来了。
　　“因为你叫出了我的名字。”而所有人都只叫他03。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晚安。”
　　陈随关掉了灯，走向了另一间房，外面的雨还是没有停，姜启蜇听着雨声睡着了。

　　第二天姜启蜇是非自然醒的，他睡不安稳，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束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而且存在感很强，他被迫睁开眼，杜归岛的脸就在眼前无限放大。
　　“……”姜启蜇没忍住想说脏话的冲动，他迅速挥手把杜归岛的脸推开。
　　“你有病啊，一大早站在别人床头盯着别人看！”
　　面对怒气冲冲的姜启蜇，杜归岛别过头捂着脸，在姜启蜇不可思议的眼光里蹲下了，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
　　一个一米八几的寸头肌肉男……委屈？
　　“杜归岛，你转过来看看我。”
　　“哼。”
　　“……”姜启蜇的嘴角抽了抽，如果不是行动限制，此刻他一定冲了下去给杜归岛两拳。
　　“杜归岛！”
　　“你干嘛喊我这么大声！”
　　杜归岛放下了手缩在怀里，撅起了嘴，实不相瞒，姜启蜇活了24年还从来没直接的见过这么恶心的画面。
　　他和杜归岛面面相觑，想象中杜归岛眼中的阴骛与戾气现在变成了儿童般的懵懂。
　　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杜归岛该不会是被打傻了吧。
　　门开了，仿佛是为了印证他心里的猜测，在陈随露面的那一刻，杜归岛就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然后呆了一下，又钻进了姜启蜇的床底。
　　“……”
　　“……”
　　两人相顾无言，此刻只有杜归岛从床底传来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你这个坏人！快滚开！我不想见到你！”
　　陈随站在门口仿佛是被石化了：“……他怎么了？”
　　姜启蜇微笑：“我也不知道。”
　　接下来两个人花了好多功夫才勉强把杜归岛从床底下劝出来，杜归岛的嘴里不停的嘟囔着刚才那句话，出来之后也只站在离陈随最远的角落。
　　“他这样，上四层还有的救吗？”姜启蜇问。
　　“我不知道，反正他卡里还有好多积分，可以去四层看看。”
　　“有多少？”
　　“还剩500。”
　　“这么多？！”姜启蜇是知道杜归岛情况的，杜归岛是一层的□□，他之前在生死台上出现了一些意外，不仅花光了所有积分甚至都变成了负数，他向一层的几个类似于放高利贷的秘密组织借了不少积分，好了之后就开始拆了东墙补西墙，按道理来说还有点积分就不错了，怎么还剩这么多？
　　“我也很好奇，本来是想如果他醒了就问问的，不过看他现在这幅样子也问不出什么了。”
　　“那咱们……还管他吗？”昨晚陈随的话还犹在耳畔，姜启蜇试探性的问了一下。
　　“管。有这么多积分为什么不管。”
　　姜启蜇懂，头部的伤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治好的，如果杜归岛保持着现在的状态，在这里也生活不下去，他们也需要积分度过这段拮据的时期，所以怎么看也是互帮互助的好事。
　　“那你现在先带他去四层吧，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不着急，先吃了早饭再说。”
　　姜启蜇这才想起来陈随是带了早饭过来的，比昨晚的面包丰盛多了，有两碗豆腐脑和两个包子，食物的香气让心情都变得美好了很多。
　　杜归岛缩在角落里眼巴巴的望着两个人吃饭，但是还是不愿意靠近陈随，姜启蜇努努嘴示意陈随离远点，分了半边包子给杜归岛，还把剩下的半碗豆腐脑都给了他。
　　“你就吃这么点？”陈随皱眉。
　　“我真的吃饱了，咱们之后还要仰仗着他过日子呢，得对他好点。”
　　“可现在花的是我的积分，我说了算。“他把自己还没咬过的包子塞进了姜启蜇的嘴里，命令似的对姜启蜇说：”吃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