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定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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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季辞的坚持下，常简带他去了社会福利院，本来以为常简是在这样一个类似孤儿院的地方长大的小孩，来了以后才发现貌似也不全如此。
常简，妈妈姓常，爸爸姓简，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常妈妈和简爸爸离婚，都不要孩子的抚养权，经过家里人协商，小常简便被留给了常简的外婆抚养，常妈妈和简爸爸各自每个月都会给一笔抚养费用。
所以，常简笑着摇头，否认了夏季辞的猜测：“我不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我一开始只是同情他们，又羡慕他们可以有一个理所当然的地方当家，谁知道，”常简低下头，掩去唇边的自嘲，她是怕了夏季辞的微表情分析了。“谁知道，羡慕着，羡慕着，我也疯了。真的要留下。”
这样的述说，琢磨着味儿，夏季辞怎么品怎么觉得不对劲。他觉得他有些糊涂了，常简时而正常，时而又不那么正常，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馈她给自己的信息。同情？或者可惜？他只觉得背脊后丝丝地凉意，怎么冒起冷汗来了？
这边，夏季辞点头微笑的镇定表现，让常简把握不好分寸。犹豫着要不要带他去看看她的干弟弟常陋，还是自己模仿一下继续吓他。譬如夸张地露出牙齿，或者更牺牲形象地留几口口水？
常简这样做实在也有原因。
这两日一回想，她对答应夏季辞看医生的主意就有些后悔，虽然自己的病情重要，好歹也拖了那么长时间，只要不提起那人，自己也能和正常人一样好好生活。既然，夏季辞明说不是他家里人的报复，就让她再自欺欺人一回，能赖就赖掉。
常简打的什么主意，几秒钟的对话，夏季辞便明白她的意思。猜测可能是想推翻在酒店里的承诺，至于是关于治病的，还是让他跟着回家……
他看着面部神经不断抽搐的女孩，只觉得一片混乱。如果按照专业的知识把人当疯子，倒是可以理解常简的反反复复，但她明明就会和人周旋，迂回的步骤，又让人觉得她是在假装。
夏季辞毕竟只是对人脸部的表情有些研究，对精神损伤类的疯病不是十分肯定，他觉得还是等等叶翩，让她来确认下比较合适。所以，便丢下常简，先和肖院长套套近乎，看能否还有什么遗下的资料。
“夏大哥先和肖院长说说话，今天我请了心理医生来，小简在这里等等。”
夏季辞一向习惯自己拿主意，只是常简这会儿认为是自己刚才的“恐吓”有了效果，让他暂时放她一马，至于后半句心理医生的事情根本没有听进去。还想着，以后谁还见到谁，也不一定呢。连忙点头，装乖巧：“嗯，夏大哥小心。”
肖院长啰嗦的很，自然去的人要小心了。想到这里，常简的心情更好，思索着是不是要先开溜，脚下便生风往外跑了。
才走到门口，便被人拉住。开口就问：“你叫常简？”
把做贼心虚的人吓了一大跳，老实认了。常简见这个女人美则美矣，却丝毫不通达人情的样子，冷着一张扑克脸，那眼神波澜不惊如死水一般盯着自己，心下有些慌张。
弱小的动物都是靠本能生存的。
常简承认身份后第一个惯性就是往外走，才发现一只胳膊还在别人的铁掌下，丝毫不动。来人身材纤细高挑，只不定是个练架子的。心里更着急，回头竟然开始找夏季辞，好歹让他先来认认。
“不用找了，我是夏季辞请来的心理医生，我叫叶翩。”叶翩放开常简，对着欲哭无泪，满脸惊慌的人不喙一词，自己点上一根烟慢悠悠地抽起来。
先前常简若没觉得叶翩危险，那这次的蔑视倒是十足感觉出来了。只是有些不明所以，叶翩不是自称是个心理医生，医生不该仁心博爱，对病人不说关怀备至也应该和颜悦色的么？
她凭什么看不起人呢？
常简深吸口气，身体一偏，不理人打算往门外走。这次却被叶翩的嗤笑声留住了脚步。
“你说说你有什么病吧。”叶翩熄了手中的烟，从口中吐出的烟云，还有熟悉的淡淡薄荷味。
本来常简还不太明白为什么叶翩举手投足都刻意拿着高人一等的气质，现在才知道感情她是不待见自己，更深层的原因无非是因为某人而讨厌自己这个人吧。
“我没有病。”常简笑着定定地瞧叶翩，神色清明的很，实在不是有病的样子。硬是要说她有病，也就对着夏季辞吓他时候的装疯卖傻。
叶翩不喜欢给她看病，她还不乐意给别人瞧呢，嫌弃他们多事，只不定给自己惹出什么麻烦。
“辞，你看见了，她说她没病。”叶翩神色轻慢，让出来寻常简的夏季辞脸色一沉。暗恼叶翩的私心会坏了他事。当下却不好发作。
“夏大哥，哪里医生问病人什么病的。”常简皱着眉头，故意撒娇埋怨。“叶姐姐不喜欢……给我看病，那我也不好意思再麻烦夏大哥。”常简兜了那么一大圈，本来想着彻底摆脱他们，现在又多了一个叶翩主动送上门，想了断更是难上加难。一考量，常简就改了主意。甩不掉他们就只能先拖着，话锋一转，哀怨起来：“想来人生生老病死总归有时，我对这病也不执着，让它去吧。”
常简的一番莫名其妙的表白禅理，听得叶翩只皱眉头，夏季辞递了一个“你看吧”的眼色，实在说明他吃不准常简或正或邪，似是而非的套路。是不是思觉失调的人都这样？
夏季辞这厢是左右不通。叶翩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见常简一会儿走得坚决，见着她还有隐隐的怯意，下一刻眼珠子转转就开始刷心眼，话说得溜的很……但看她那蠢蠢紧张的样子，又像是逻辑对不上号，情绪起伏的病人。
“以后，你每周带她来一次吧。”叶翩没有明说愿意治疗常简，夏季辞到听出她的意思，转而又想到老大不是也在她那里看症要不要错开？
叶翩自然了然，“就周四吧。”
话才出口，常简立马反对：“周四不行。”说完才发现，自己是不是应该先说“你们不是不愿意治我么？她不是不喜欢我”之类的，好在叶翩只是不耐烦，夏季辞更是一脸的安抚，明显当她心智不足——也就是弱智，估计开口就是哄她什么的，也放心下来，继续胡扯。
“那周一呢？”夏季辞对着常简说，眼神却是看着叶翩。他只以为常简因为叶翩的怠慢而不乐意，想着只要不冲突，就改改日子。是以，对着叶翩，让她适时反对。
夏季辞看人看得那么招摇，没理由常简不知道，“周一做义工。”
“周二？”……
“周二钟点工。”
“周三？”
“周三大扫除。”
“那周四？”
“周四发……。”当然不是发工资。
“你说什么时候？”叶翩冷冷出声，居高临下的神色依旧不该，似乎窥探到常简内心的秘密一样。
常简有些紧张，“发病”两个字差点出口。当下抿了抿嘴，有些担心他们看出她的意图来。
夏季辞是真正看过自己发病时候的惨样，所以才会对她客气些，叶翩一来就不喜欢自己，就算没有压根觉得她没病，也是半信半疑的样子。正常人一琢磨就能明白的小心思，他们没道理想不明白。
是故，常简抿嘴不再纠缠。她只是想试探那人和他们接触的时间，周一、周二看病倒是小事，别撞上不该撞的才好。可是，翻过来又想想，她这么周一，周二的猜也顶多问出叶翩的工作时间表，那人要是想见面，要出现人家大可以把时间排开……
思及，常简也觉得自己有些愚蠢，想是这个病要尽早治，否则指不定影响智商。当下妥协：“周五好了。”周六，周日还能休息。
夏季辞刚才感概搞定闹别扭的小姑娘，叶翩却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让他这才想起来，老大周五下午一般没有会就会到叶翩那里去。
“周五上午吧。”夏季辞坦然地受着常简的疑惑和叶翩的恼怒，多此一举：“定确切点，夏大哥好排时间。”
叶翩哼了一声，招呼也不打转身就走，与常简擦身而过的时候，那股子熟悉亲密的薄荷味道，让常简心思闪电，抓住什么，又似乎没有抓到。
常简最喜欢薄荷味道，从洗发精到润唇膏，从软饮料到清凉糖，从被子熏香到衣服香精……
“夏大哥。”常简出神地望着叶翩离开的身影，思索着怎么问那个香味或者叶翩的真实身份什么的。
转眼才发现夏季辞也望着叶翩也有些出神，竟然冒出这么一句：“你是不是喜欢叶医生？”那个“她”常简本来想改成“叶姐姐”的，又觉得太过谄媚，就不再恶心自己，变成了“叶医生”。她对这个医生没有好感，说不定夏季辞和她有JQ。满有意思，这下有空子可以钻也不一定的。
夏季辞看着常简捡到钱一样幸灾乐祸的笑容，狡猾地刺目，心生不喜。忽然意识到自己因为她当成病人，刻意不去注意她的微表情。因为将她当成病人，甚至不去分析她那些反复行为和情绪背后的深意……
再回过头比对，除了酒店那次提起老大，小姑娘哭得声嘶力竭的样子让人觉得不能接受，其他时候的感觉都和正常人一样。可是，偶尔明明以为她神色清楚的时候，又会突如其来地发一下癫。
“夏大哥，你干吗这么看人家啊，不是就不是，我又不会说出去。”常简知道夏季辞又在纠结自己到底是不是正常人，他这样矛盾地反驳和自我反驳不是一次两次，只是他应该是个好心人吧，所以才宁可相信自己是病了，而不是心怀鬼胎。又或者，她发病的那次让他太深刻了？
人总是先入为主的，叶翩为什么不喜欢自己呢？如果她和夏季辞一样，不是应该对自己的态度也差不多的么？
夏季辞从那天通过电话后，就对那人只字不提，让本来心存侥幸的常简又失了准头，她不敢奢望那人对她还有什么深意，至少看在过去的种种的份上，别太为难自己。活罪她是只敢拖，不敢逃，死罪能不能就在疯傻中免了呢？
常简长长地叹了口气，感慨地时候，阴差阳错地让夏季辞心有戚戚然。
于是，夏季辞又被常简将了一军，雷个稀巴烂。她怎么说来着？“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夏季辞的纠结貌似又回到了起点。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定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