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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银面 ...

  •   白以蔓甩开跟小尾巴似的一众奴仆和暗卫,抬步走进凰劫楼。

      “这里这里!蔓蔓,这儿!”白以蔓闻声抬头,入眼的便是欧阳颂趴在二楼护栏不顾形象地朝他边挥手边大声叫到。

      她的身边坐着两人,一人是李国公之女李芙云,为人谦逊有礼,长相同性子般温和;而她身边的另一人则是尤凌,是欧阳颂儿时出门逛市时顺带救下的奴仆,说是奴仆,实际欧阳颂就没把他当奴仆,而是成了她的玩伴。

      白以蔓并不喜欢尤凌,没由来的讨厌。更何况每次他见到尤凌,后者总是块冰块脸,仿佛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俩金子。

      欧阳颂见白以蔓上来了,自然地往李芙云那挤了挤,给他让出了个位置。她等白以蔓一坐下便安耐不住八卦心,问他:“听金三苟说皇上特地又给你找了个太傅,是真是假啊?”

      提起这个白以蔓便觉得烦,一饮而尽杯中上好茶叶泡成的茶水,苦道:“是真的,也不知父皇怎想的,”他叹了口气,“我都说了我可以自己学,不需要太傅,结果他不听。这已是他这月给我找的第十八个太傅了。”

      欧阳颂听了他这话,幸灾乐祸地笑得四仰八叉,差点喘不上气,最后好哥俩地一拍白以蔓的肩:“说不定呢。”

      白以蔓一耸肩肩,没拍掉她的手:“我宁愿芙云姐教我,也不肯冒这险去赌。”

      而欧阳颂却立即把手缩了回来,紧抱住身旁的李芙云,警惕道:“好你个白小蔓,打的竟是这个想法?芙云姐是我的,你别痴心妄想了!”

      “……”看欧阳颂的神情不似在说笑,白以蔓的嘴角微抽,在心里反思自己当初是怎么和她成为朋友的,怎会如此想不开。

      李芙云啼笑皆非,摇了摇头又拍了拍欧阳颂的手,安抚了一下她,才哭笑不得地开口:“颂颂,蔓蔓不是这个意思……”

      ……
      白以蔓没和他们待多久便一个人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他无目的的到处蹿,这边摊子看看,那边摊子看看。街上吵闹得紧,到处是小贩的吆喝声,还有鞭炮声与铜锣声——等等,怎会有铜锣声?

      他跟着人群向前走,越往前欢呼声、喝彩声便越大。他拨开围成一圈一圈的人们,挤到前排。

      只见一个擂台上有着两人,最瞩目的便要数那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身长如欣,乌发及腰,随着风微动,又因动作间而不稳四晃。

      银面男子右手执剑,仅瞧他手一动,擂台另一人就已飞出场上。他缓缓从半空中降落,将长剑甩出个漂亮的剑花,随意一抬头。

      周围的叫好声、鼓掌声振聋发聩,可谓是一阵接着一阵。

      而就在银面男子不经意间抬眼却意外和白以蔓对视。

      比赛结束,银面男子成了当之无愧的夺冠人,空中横挂着的彩球应声一爆,无数花瓣飘落。霎时,时间仿佛停止在这一刻,空气也似不再流动,白以蔓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四边的人仿佛也静止不动,成了茫茫一片,只能清晰地看见那银面男子。

      银面男子对他灿烂一笑,白以蔓心脏莫名悸动。

      可等他再一眨眼,银面男子便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周围的景象也重新闯入他的眼中,嘈杂的声音重新袭承他的大脑。

      白以蔓却久久难以回神,等他反应过来时,银面男子早已离去。

      他随手抓住身边一人,问:“这是谁?”

      “啊?”被他抓住的那名百姓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才说,“小郎君说的可是刚才的胜者?”
      白以蔓微颔首,点头。

      “哦,那人呐。无人知晓其姓名,无人知晓其所来。银面示人,不见真容。神无影,去无踪,仅知代号醉。”

      代号醉?白以蔓下意识低垂下眼,那人看白以蔓生的俊俏样,忍不住又道:“小郎君,每十日便有醉上擂台,也就是说,十日后还会有他的擂台赛程。”

      “谢谢。”白以蔓点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没一会也离开了此处。

      白以蔓双手轻拍双颊,吐出一口气。

      他的脑中满是银面男子的那双朝他看来的眸,怎样也挥之不去。

      待他再一抬眼,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儿。青阶布苔,露水微滴,北风一吹,只闻树叶簌簌与风铃叮咚。拨开叶堆,缘湖行径,未知木屋便真在眼前了。

      白以蔓踌躇徘徊,不敢向前却又好奇得很。

      还未等他做出决定,就有一女推门而出。

      此女身穿青罗裙衣,沾染上了几分泥印,不仅衣上,甚至脸颊、腿、手、胳膊也都有泥土还未清去,挂在上面。她面色苍白,本该如雪的肌肤此时却显得格外的脏兮兮。

      那名女子手中还抱着红色且点缀着些金丝的东西,若仔细看便能看出此物是婴儿的襁褓。女子紧抱着那空空如也的襁褓,她的身上有许多泥点,但襁褓却干净得一尘不染。

      她有一下没一下颠着怀,右手轻拍襁褓底边,嘴边还轻哼着歌,像是摇篮曲。

      她的脸上满是幸福满足的笑容,视线一刻不移地看着空襁褓的中部,仿佛在注视着期间不存在的婴儿。

      白以蔓心中奇怪但又好奇得不行。

      女子即使泥印满身,却还是能瞧出是个美人。

      就在他考虑着是否要走上前时那女子却是先抬起了头,看见了他。

      白以蔓被这眼搞得心神一晃,不知似有熟悉感萦绕在心中。于是他不受控制地走上前。

      未等他开口说话,不远处传来了熟悉而又吵闹的声音——

      欧阳颂拎着竹篮,从反方向蹦蹦跳跳地跑来,边走还便大声喊道:“姑姑!姑姑!”实在聒噪。

      女子瞬间被欧阳颂吸去了注意力,转过身对她笑了笑,应到“欸”。

      不知为何,白以蔓瞧着女子不搭理自己了,心里莫名难过。

      “姑姑,我给你带了你以前最喜欢吃得桃花酥!——呀,蔓蔓你也在?”欧阳颂有些惊讶,发出声惊呼,嘴巴成了“O”字形。

      白以蔓一瘪嘴:“恰好路过罢了——这位是?”他眨眨眼,看向那名女子。

      欧阳颂一拍脑袋,恍然:“忘了给你介绍了。”她说,“这是我姑姑,亲姑姑,欧阳西意。”

      白以蔓的目光临摹着欧阳西意的脸庞,实在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

      欧阳颂将手臂挽着的竹篮放到石桌上,把欧阳西意慢慢扶到桌旁,把竹篮布一掀,又把桃花酥装成碟拿出,放到后者面前,说:“姑姑,桃花酥在这,您要吃就自个儿拿吧。”说着,顺手拿出手帕给她擦了脸上的泥点,跟哄小孩似的。

      清风吹过,带着花酥的味香扑鼻而来。白以蔓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欧阳颂看欧阳西意开始吃起来了又将白以蔓拉到桌前,强按着他坐下:“蔓蔓你来了正好,你和我姑相逢即是缘,一块儿吃吧。”

      白以蔓想出口拒绝,但余光瞄到桌上形状完美、还散发出阵阵香味的花糕,一时没能说出口。

      即将说出拒绝的话语时,而欧阳西意捻起块顶上的花糕送到他前方,这番话又被他咽回下肚,莫名接过了欧阳西意的花糕,咬了一口。

      于是,尊贵的白太子赏脸一同坐下享用欧阳颂带来的花酥。

      夏夜,白以蔓昏睡间梦境不断,一会儿是醉朝他看来的那双眼与笑,一会儿又是欧阳西意那双柔情注视着襁褓的眼与给他递来花糕的情景。这一晚,像是把他的脑掰成了两半,导致第二天醒来时他头疼得不行。

      翌日,白太子满脸没睡醒的模样坐在梳台前,任由奴仆帮他挽发。

      他的脸边甚至还有晚上长久未翻身而被床压出的红痕。

      梳完发他懒懒地打了个无声哈欠,又把眼角因这个哈欠而出来的困倦泪水抹去。

      白以蔓正准备去用膳,结果常伴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却走了进来:“殿下,陛下唤您过去一同用膳。”

      白以蔓自若地点头,自然抬步往民昌殿走去。

      每几日皇上便会传他去一同用膳,白以蔓早已习以为常,况且此次他还有事要和父皇“商议”。

      到了民昌殿时,皇上已坐在位前,他向前一步。

      “儿臣给父皇请安。”

      白扬一挥袖,道:“以蔓平身吧,饭菜可要凉了。”

      白以蔓起身坐下,端起碗筷开始吃。

      他没有这时与皇上说事,而是准备饭后再同皇上说。

      白扬在饭桌上始终有规矩,“食不言,寝不语”。儿时父皇还会惯着他,待到少年时父皇便如此要求他了。

      白以蔓以前没少因为用膳时惯性和皇上谈论而被敲,他本就白,而白扬敲下时更是用了力,被敲的地当即就会红起来。

      白扬等白以蔓吃完后才道有事,让他一块去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白以蔓下意识往墙上一看,却看到了他之前见过无数次的画像。

      原本不觉有疑,而现在见着那画上浅笑嫣然的女子,他蓦然反应过来为何会觉得昨日刚见面的欧阳西意如此熟悉了,这画上貌美如花、倾国倾城的女子分明就是欧阳西意!

      画上的欧阳西意的五官甚至灵动到让人觉得是真人。

      白以蔓惊讶极了,父皇怎会将一名陌生女子的画像挂在每日办公的御书房?以至一抬眼便能瞧见。

      白扬见白以蔓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墙上的画像,甚是不悦地皱起了眉,沉声发问:“这画可是有何问题?”

      白以蔓回过神,摇头。他思虑几下,还是开口:“父皇,这画像上的女子……可是西意夫人?”

      这回白扬沉默了。

      “你昨日可是见到她了?”

      白以蔓点头:“昨日与同窗好友出去玩偶然走进西意夫人居住的小院,幸与夫人见过一面。”

      白扬叹了口气,抬起眼用目光细摹画像女子柔和的五官,最后将目光停在“她”的眼上。

      白以蔓心中更是不解,但白扬很快便回神。

      他又将目光放到白以蔓身上,淡淡道:“此次叫你来,是与你太傅教学一事有关。”

      提起这个,白以蔓便精神了,他忙站直身子。

      “父皇,我也正有此意。我真不需太傅,您看我前段时日无人教我,我不也学的挺好?”

      白扬平时极惯白以蔓,却不知怎的在给后者找太傅这一事执着的不行,不论白以蔓怎么拒绝,他都坚持一定要找。

      白扬摇头,算是回绝了白以蔓的话。

      白以蔓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但他还是不放弃:“父皇……”

      “不用说了,”可白扬当即打断他,抬起眼和他对视,像是在透过他在看什么人,“朕意已决,你也该好好沉沉性子,学些真才实用,才能在日后登基时让众臣、百姓信服。”

      白以蔓只好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恹恹地点头称是。

      “朕已任命柳国师暂为你的太傅,教导你的课业。从今往后,朕会挑选些奏折你来批阅,同时,朕也命柳国师协助你批阅这些奏折。”

      白以蔓看皇上这铿锵有力的模样,自知不要太傅这事是真无戏了,难过地的答应:“父皇,那儿臣便先行告退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银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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