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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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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司机载着阿柏到B市机场接我。
本来想给他个惊喜,但是我请假必定会惊动李尚霖,李尚霖知道,阿柏自然也知道了。
但是李尚霖跟我说为了给阿柏一个惊喜,他会在我启程的那天早上才告诉阿柏。
我有点疑惑,问:“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帮我保守秘密一直到我见到他呢?你把你家的地址给我,我可以自己去找他。”
李尚霖顿了一顿,说:“我早点告诉他,就可以让他早点开心,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迷迷糊糊的点头,离开他的办公室才明白这样做是为了让阿柏去接机,是给我行方便。我对B市人生地不熟,阿柏知道我去B市就会去机场接我。他临上机前抱着我不肯放时说的。
我并不是完全的没心没肺,李尚霖的心思没表明,但是也没隐藏,我多多少少心里有点数。再说,让阿柏早点知道早开心?这并不是个高明的借口。
B市比S市寒冷,我很有先见之明的比平日里多穿了件衣,可还是挡不了下飞机时遭遇的冰冷空气。
我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放在口袋里,一边走一边寻找阿柏和王司机的身影。
阿柏个头虽小,在人群里却很打眼:纯黑色的皮草小外套,头上戴了顶同样质地的帽子,更加衬得嘴唇嫣红,皮肤雪白,眼睛明亮。他小小的身子几乎趴在护栏上,拼命的挥舞着小手。
我走近,微笑:“阿柏!”
“阿姨!”他热情的笑,跳下栏杆往出口跑。
出口人多,王司机辛苦的跟在他后面像个任劳任怨的老妈子:“阿柏,你慢着点,木小姐不是出来了么?”
我走出出口,生怕别人撞到他,松开行李箱就搂住他避到一旁:“阿柏,不要乱跑!”
阿柏搂住我,大大的亲了我一口,然后回头,叫:“宁叔叔。”
一个身着银灰西装,外套黑色大衣的英俊男子走上前来,手里抖开一件黑色的皮草:“木小姐,你好。”
阿柏接过皮草递到我手上:“阿姨,你的手好凉,快穿起来。”
我迟疑了下,皮草!我虽然没穿过皮草,却也看得出手上这件必定价值不菲,因为看起来毛色水亮,摸起来油光水滑。这是谁的皮草?
“这是奶奶给你的见面礼。她说谢谢你照顾我,还说她忙,没空亲自来接你,你要不嫌弃就穿着,这边可比S市冷多了。阿姨你赶紧穿上呀。”他学着李老太太的口气一本正经的交待,说完就踮起脚尖试图把皮草搭在我肩上,我看着他的样子,吐了口气,弯腰由着他把皮草披我肩上了。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这件衣服一上身,我就觉得整个身子慢慢温暖起来。
“暖不暖和?”他满意的笑着,牵着我的手问我。
我点头:“暖和。”我反手捏了下他的小手,他的手暖暖的被我微凉的手握在手心,又小又软。
我赶紧放开他的手:“阿姨的手凉,等下焐热了再牵着你。”
他执意拉住我的手不肯放:“没关系,我不怕冷。阿姨你那只手也拿来,我帮你焐热。”
真是体贴的孩子!我的鼻子酸了一酸,笑着摇头:“阿姨这只手一直放在口袋里,不冷。”
阿柏这才罢了,两只小手握住我微凉的右手,把小小的温暖传给我。
我回头看了下一直在身边的那位二十七八岁的英俊男子,微笑:“你是宁君杰先生吧?久仰大名。”
他微笑:“木兰小姐,我也对你久仰大名。”
宁君杰,李尚霖在总公司担任总经理时的特别助理,李尚霖前往S市执掌分公司时宁君杰并未随同前往,也许是觉得区区分公司不值得两位大人物同时降临,而是前往美国纽约,一边进修一边设立了公司在纽约的办事处。纽约办事处是公司在美国设立的第四个办事处。据闻纽约办事处业绩很突出,我竟然不知道功臣宁君杰已经回国。
我微笑,见他轻而易举的提起我的行李箱,嫣然一笑:“有劳。”
“我的荣幸。”他彬彬有礼的说。然后低头对阿柏说:“阿柏,走了,我们先去吃饭,为你木阿姨洗尘,怎样?”他对阿柏说话的语气相当熟稔,阿柏在他面前也不似在其他人面前那么礼貌疏离。
“好。”阿柏点头,“阿姨,我请宁叔叔订了家粤菜馆,你先随便吃点,然后我送你到酒店休息,晚上我请你去法国餐厅吃大餐,好不好?”
我看他一个小娃娃,却把事情安排得有板有眼,不由得又是感动又是好笑,揉揉他的脑袋:“好。阿柏安排得这么周到,怎么不好?”
阿柏乖乖的任我蹂躏他的头发,没有反抗。也许是太乖了,宁君杰看看他,又看看我,佩服的笑了一笑。
也许是心情好,飞机上不算美味的飞机餐被我吃了个七七八八,所以并不感觉到饿。中午阿柏安排的粤菜清淡又爽口,我开心的吃了不少,所以这会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撑着肚子睡不着。
我来B市,还没通知稀之。
我来这里,一则是为了看看阿柏,再则,是想看看他。他说他想我,我也很想他。
请了三天假,然后是周六周日,我可以在B市待五天。今天阿柏已经安排好了,势必得陪着他。明天,明天去医院找稀之吧。我知道是哪家医院,因为那家医院就是我曾经推荐给稀之的那家。
打定了主意,我拉开箱子,考虑穿什么衣服同阿柏出去吃大餐。
行李箱不大,里面原本放了半箱子的特产,是些阿柏在S市喜欢吃的食物和小零食,方才阿柏离开时已经交给王司机一起带走了。再就是两身换洗的休闲衣服,很明显我在打包时没考虑到吃大餐之类的计划。
我拎起一条牛仔裤,想起阿柏出席宴会时穿的整整齐齐的小西装,叹了口气。这愁人孩子,定什么法国餐厅?不知道我穿了牛仔裤跑鞋去餐厅会不会被人告知“衣冠不整,谢绝入内”?
“叮咚——”门铃被摁响。
我丢下牛仔裤,把箱子合上,跑去开门。大概会是宁君杰或者阿柏吧,应该没别人会来找我。
宁君杰手里捧着一堆盒子,温文尔雅的笑:“没打扰木小姐休息吧?李总吩咐我给你送点东西过来。”
我半开着门,却不放他进来:“是什么?”
“晚上你要穿的衣服。李总说阿柏想事情不周全,晚上订了法国餐厅,给你带来不便。本来想改订其他餐厅,又担心伤害到阿柏的感情,所以只有麻烦你了。他特地吩咐我给你送些衣物过来,还说阿柏给你添麻烦,请你别放心上。”他捧着大大小小四五个盒子,被我挡在门口,气定神闲的解释。
李尚霖提的OFFER,通常都让人难以拒绝。他说担心伤害到阿柏的感情,他可真知道拿捏我的软肋。
我无声叹气,侧身拉开门让他进房。
宁君杰把大大小小的盒子放在桌上,微笑体贴的问我:“需要安排按摩师和美容师吗?”
我把头摇成拨浪鼓:“不用了,我什么都不需要,谢谢。”
他笑,很愉快的样子,随手递给我张名片:“有需要随时打电话给我。晚上七点,我和阿柏准时来接你。你好好休息。”
我接过名片,名片上有手写的一串数字,应当是他的私人电话号码。真体贴周到!我略略点头:“晚上见。”
他笑得如沐春风:“晚上见,木小姐。”
他风度翩翩的走了,我甩上门,懒得拆开那堆包装精美的盒子,直接有气无力的趴到大床上。
升职、体贴周到的安排、锦衣华服,李尚霖,你想怎样?难道你不能继续沉默吗?我是打心眼里喜欢疼爱阿柏,如非不得已,真的不愿意疏远他。
我站在医院的大门口,定定的看着那对携手走出来的璧人,下意识的走到了大门一侧的角落。
请原谅我的不中用,因为这确实是我看到他们之后下意识的举动。
因为那个美丽的女人,曾经是稀之的结发妻子,戚伽和。
郑稀之曾经指着她对我说:“木兰,你看看人家,这才是女孩子的样子。”这句话曾经让我自卑了多久?不记得了。
再然后,我跟稀之ONS而他对我躲避之时,我有多少次遇到他们一起而只能躲在一旁看着他们恩爱而我心如刀绞?
很多次吧?多到已经习惯了以为自己对他的感情卑微到见不得光,习惯了见到他们一起就避在一旁。
我避什么呢?现在他们已经离婚,稀之已经是我的男朋友,见到她的手挽在他的胳膊里我应该跳出来捉/奸才对吧?
可是我做不到。对戚伽和的羡慕和妒忌,早已经深入骨髓。我以为我忘记了,其实并不。那份见不得光的感情,我藏在心里的阴暗处太久太久,久到突然见光了我适应不能,一见到我最介怀的女子就下意识的躲避,猜忌。
他只是安慰她,他们早已成为历史,我那么爱他,他说他也爱我,所以,不可以胡乱吃醋。
理智这么告诉我,可我的情感却在疯狂的叫嚣:稀之牵着的那个女人是他曾经深爱到娶回家的女人,那是他妈妈中意的儿媳妇;而你是谁呢?你不过是ONS之后被抛弃的尘埃,你不过是一直可怜守候的路人甲,你不过是……
我不能再想下去,因为我手里抱着的花束包装纸已经被我指甲戳破,指甲深深的掐入花的枝条。如果继续胡思乱想,我怀疑我会把这束花拆得粉碎,挫骨扬灰。
我只能不中用的站在角落里,眼睁睁的看着她靠在他的肩头垂泪,而他小心的扶着她,软语安慰。男人英俊斯文,女人梨花带雨。多么珠联璧合的一对。我想走过路过的观众朋友都会这么认为。
只是尴尬了我这个路人。
我记得不知道谁说过,说分离的恋人或者夫妻最好不要突然的玩什么突然驾到的惊喜,因为保不准那精心准备给对方的“惊喜”会变成自己的惊吓和自讨没趣。
我想我应该是在自讨没趣。
把精心挑选了半天的花束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回头看了眼那两个人,男人的手扶着女人的腰,女人的头信任而爱娇的放在男人的肩膀上。嗯,很养眼,十足患难夫妻见真情的模样。
我看了看表,发现自己已经傻站在这里半个小时,附近摆TAXI的司机,卖水果花篮的店铺老板已经在好奇的看我,仿佛我是个傻子。
也许我真的是傻子。
我拍拍手,拍掉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灰尘,转身潇洒离去。
我与郑老太太八字不合,她老人家在的地方,我原本就不该出现。
纯属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