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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阿史那沙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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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怀中的针包中取出一根细针,将手中的银针捏紧,嬴商舞犹豫着是否要将男人给废了,刚伸向昏睡男子太阳穴的手悬在半空,顺着手腕被握住的方向看去,是一只触感粗糙却白皙的修长手掌。
只见男子刚刚松绑的手臂还红肿着,嬴商舞反应过来,另一只手飞快往最近的睡穴上按去,耳中传来男子嘶哑的蛮族语:“你再动一下,手就别想要了。”飞快的往帐外瞟了一眼,嬴商舞回看便见男子脸色很差,但显然不是诳她的认真脸。
伴随着手腕处传来的合力收紧,嬴商舞将左手轻轻放下,垂眼与男子对视的瞬间,并没有尝试挣脱手掌的捉握,反而用另一只手迅速的把手中的银针取下放回针包中,嘴唇嗫嚅道:“你身上的伤很重,一定能理解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瞥着嬴商舞的脸,阿史那沙琛珉了珉干裂的唇,将手掌缓缓松开,口中却道:“你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伤了本王子对你的处境没有好处。”早就发现自己处在熟悉的毛毡内,阿史那沙琛对这个敢于对他下手的中原女子非常忌惮,但知道对方恐怕也是如此。
不得不承认,被雪雕意外叼走,摔下来还当了肉垫,阿史那沙琛有些意外,但更让他没有想到,这女子被这样变相掳走,不慌不忙地演了一场好戏,对此时身受重伤的他来说,用好了反而是个机会。
“既然是这样的身份,你就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听着男子的话,嬴商舞反应也不慢,回想自己编的身份,眼角抽搐着,不得不按捺下赶紧的,毁灭吧的炸裂心态,勉强回应男子:“不趁你病要你命,我还有机会活?”
不等对方回答,将摊开的针包重新收好,把之前从男子那掏出的酒囊递给男子,改坐为跪,身体紧绷着,以商量的口吻提议道:“不然您放过我,我也只是个小人物,不值得您这样身份的人强留下,也不用互相提防着。”
嬴商舞打定主意,就算无法排除隐患,离开也不失为一种上策。没有追兵,又暂时唬住了外面的蛮族,只要偷匹马趁着夜色也能离开,至于会不会骑马,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两个多月的军中生活,要是还不会骑马,她也没脸说自己在那呆过了。
显然是没料到,在人生地不熟的环境中,女子还能这么果断。一想到可能会让对方迷路,阿史那沙琛回想起那些在草原中迷路后再也没回来的人,断然拒绝道:“你回不去,中原女人,最好呆在毛毡中,哪怕在草原中只独自待上一天,都是在找死。”
嬴商舞并没有听懂这段话中有话,以为男子受伤了还不肯放过她,刚刚收敛的杀心又冒了头,面上不动声色,站起身来远离对方,缓缓向毛毡帘帐外靠拢,袖中紧贴手臂的匕首随时可以向此时坐起身的男子发动投射。
只有一次机会,若是男子突然扑上来,嬴商舞一定毫不留手。虽这么想着,直到她即将退出毛毡,视野中的男子都没有动。刚走出毛毡围成的圆顶包外,她就见到四名守在外面的蛮族男子。随着她的行动,其中两名被分出来,跟在她身后。
暗骂一声该死。嬴商舞转身挂上笑脸,向两名蛮族男子柔声询问:“请问两位勇士,可否寻些吃食来,妾身想喂与夫君。”说着行了一礼,眼中带戏。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两名男子给她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其中一人瓮声瓮气地开口道;“不用你去找,帐中的动静不小,你最好还是老实点,不然等王子好了,可落不着什么好处。”
阿史那沙琛没等多久,不出所料看到女子老老实实地回到帐中,放下手中的酒囊,淡淡道:“把匕首还本王子,你现在哪也去不了,留着也没用。”
上下打量远处站着不动的嬴商舞,阿史那沙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好整以暇,越看越满意。虽然披着他的一块毛裘,但并不显得臃肿。反而衬出一些气势来。
嬴商舞也懒得躲远,将镶嵌红蓝宝石的匕首递给男子。对于这种人,你越是表现得害怕,就越被人看低作践,不如静观其变,敌不动我不动。既然上策无法行得通,就呆在对方身边,看看有没有机会擒贼先擒王,毕竟不用想也知道,单于之子一定可以接触到单于。
“小女子可以如何称呼勇士?”嬴商舞打定主意,将心中的杂念摒弃,不远不近地站着,出声询问男子。
伸手将嬴商舞拉过来,阿史那沙琛早已做好准备,倘若女子反抗就卸了她四肢关节,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却被自己轻松地捞过来。挑着眉环住人,阿史那沙琛笑着说出的话却很冷,满意地感觉到怀中人的身子先紧后松再轻颤着。
嬴商舞被这个近乎粗鲁的动作给搞蒙了,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想挣脱。忽然想起,如果被猛兽咬住,最好不要将伤口往回拉,让伤处撕得更大,而是要将拳头往野兽喉头送,才会让畜生松口的道理。鬼使神差之下,嬴商舞将男子的腰环住,另一只手也抵在后背,靠在了对方死穴集中的腹部。
“把你留下不如杀鸡儆猴,左右不过是个勾栏女,你想活,还不简单?”见人没有反抗自己,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阿史那沙琛换了个方式。虽然心里知道这女子不简单,但只要让女子出现羞恼,套话也就不难了。
“勾栏女子?”嘀咕着重复了一遍,发现对方再用激将法,嬴商舞反倒心中放松了些,“倒是不知勇士要想如何处理小女子了,之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哦豁!这女子挺配合,阿史那沙琛早就知道中原女子惯会讨好男人,本以为不过是矫揉造作那一套。帐中掳来的女子大多都会感到害怕,习惯了也就不闹了,自己的战利品不仅不怕,意识到逃不了后,索性就接受了?还挺能屈能伸的?
勾着嬴商舞的下巴摩梭了一会儿,阿史那沙琛因为受伤变得烦躁的情绪减缓了些,多了上几分耐性开口道:“想呆在本王子身边?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毛毡帐帘被掀起,几位蛮族男子率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中原打扮的女子,手中端着一些食物鱼贯而入摆好,紧接着开始制作起酥油茶摆在桌案上。
挥手让女人都下去,阿史德元坎跟在老者身后,同时单手护胸,向抱着女子的阿史那沙琛行了一礼。老者挂起灿烂地笑容,微微躬身道:沙琛王子既然受了伤,就先安心在本部修养,养好了再谋大事不迟。”边说边撇了嬴商舞一眼。
“小女子哪里还敢逃?王子还是先做正事,让小女子避一避也好。”看出几人有要事要详谈,嬴商舞眼前一亮,知道机会来了,立马柔声在男子耳边低吟着。
原本的计划赶不上变化,温香软玉在怀的王子觉得,这些人出现得忒不是时候,但的确要让人回避,有些郁闷的让人带嬴商舞下去。
本来应该将人带到安置中原女子的毛毡圆顶包内,见王子与这个女子举止亲密,阿史德元坎给带人下去的两个女子递了个眼色。嬴商舞很敏锐,将观察她的男子与身旁女子的互动尽收眼底,猜不透,也不想猜。
一开始与阿史那沙琛你来我往,应付男人还没察觉,放松下来后,嬴商舞发现自己不仅身体出现了不对劲的发热,浑身上下哪哪都疼。无心关注身旁监视自己的女子不断瞅向自己的奇异目光,只想趁着有空赶紧休息,向两名女子询问可否去睡上一觉。
跟着两位到了一顶小型的帐篷中,将帘帐拉好,嬴商舞以最快的速度检查了自己的身子,发现除了背后和手肘出现了青紫的淤青,就是一些树枝的刮伤,好险自己用皮裘遮住了划破的袖子,不然.......
紧闭双目,盘坐于帐内的嬴商舞仔细地感受着身体中出现的变化,发现身体中的燥热渐渐涌向了自己头顶的百会穴,不断压缩着。过了一刻钟左右,一股舒爽的温暖重新涌向四肢百骸,嬴商舞缓缓吐出一口气,发现身体中的酸痛通通消失不见。
心念一动,嬴商舞粉唇微张,一种无形的波动向外扩散,只持续了十几秒,嬴商舞就感到精力不济,停止了发声。睁眼一看,并没有什么变化,心中暗道,莫不是自己想多了?
此时,就在离这营地不远处的雪坡,露出了一双又一双参差不齐的莹莹绿眼,窥视着营地的方向,正巧对着嬴商舞的帐篷。
足足睡了一天,嬴商舞被人弄醒,睡眼朦胧的坐起来,发现正是阿史那沙琛,此时见他身着着一条狼毛裘,浑身上下不见一点脏污,心下明镜似的。
不用男人交代,嬴商舞向他眨了眨眼,做了个保证不惹麻烦的口型,跟着人出到帐外。途中,嬴商舞随手抓起结了冰晶的表层雪抹了把脸,又用力握成雪球擦拭了裸露在外的手。
环视了一圈,嬴商舞见此时的毛毡圆顶包已经被拆卸下来,明白这是要往草原深处迁徙了,本以为是要和那些同族的中原女子呆在一块的,不想却被阿史那沙琛拉上了马背。
见到王子也到了,整个部落的大迁徙浩浩荡荡移动着开始了。成群的牛羊被赶在队伍的最前面,蛮族人几乎都是一人配三马,两匹马用来驮着东西,一匹用来骑乘,随时可以轮换着马骑。
一路上,嬴商舞发现,队伍越往深处行进,越是拉得长长的,连着赶了一周的路,终于发现这些蛮族人,完全诠释了马背上的民族这句话,吃喝都在马上解决了。
吃着牛肉干喝着马奶酒,维持着身体的消耗。由于跟着王子,赢商舞倒也混了个肚饱,唯一有些不适应的,反倒是那些因为某些原因无法跟上的中原女子,夜深后常常传来需要被河蟹的声音。
“怎么,这样的事你没见过?”某天夜里,嬴商舞照常忍耐着大腿内侧因摩擦破皮传来的阵阵钝痛,耳边传来了糅杂着少年清越与青年凝实的低语。
虽不太想吱声,但作为从业多年的医生,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顺毛撸的功力也是不弱。
“倒也不是没见过,就是...不知王子听没听过一句话。”赶路的这一周以来,嬴商舞也看出这个王子的自律,或者说自持身份,不屑于与她发生什么,倒也不爱再装相,公布答案道:“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个人的孤独。这是某个哲人所说的,权当与君共享了。”
女子漫不经心的话语和周围冰雪混合着草味的清冷氛围相互作用,让本有些意兴阑珊的某人眯了眯眼。远处,亮起的大片火把,宣告着,持续了一个周的长途跋涉告一段落,也成为了嬴商舞来到这个世界后——新的开始。